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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小双家的油灯燃了一夜。
容二年坐在桌前,一言不发,容李氏问他,他不说话,容成安劝他歇着,他直摇头。
“爹,您心里是不是有什么想法,说出来,一家人总要有商有量的。”
容小双贴心地坐在爹声旁,扬着一张笑脸,让爹把心里话都说出来,别总憋着难受。
容二年起身拨了拨油灯芯子,房中又亮堂了些。
“双丫头,不是爹不愿意去做,而是爹心里没底啊。”
他终于肯说出自个儿的想法,没了良村的水和草药,这酒,就没了灵魂一般。
这顾虑,不止容二年,容李氏也有。
“双丫头,就算是你有十足把握取胜,日后可就要担起酿酒的重任了,这不比给杜老板供着酒方子,贡酒啊,若是弄不好,可是要惹祸的。”
“惹祸”二字,如同水滴落入滚油锅,容小双心里噼啪炸开。
最大的祸事她都经历过,偷换贡酒,鸩酒入喉,多大的罪名啊。
娘亲说出这番话,纠结着上一世的记忆,容小双有些慌乱。
若是夺下这差事,那边又要惶恐中度日了。
“娘,若只比试,不接贡酒呢?”容小双喃喃低语。
容李氏愣怔一下:“这孩子,说什么呢?除非你别拿出本事,由着他们去争,咱们也不担那个风险。”
“不去争,由着他们?那怎么行,别人家不说,就三婶那个气性,真要让她得了势,良村百年的好口碑都能给毁了,万一再出个什么岔子,咱们可都姓容啊,哪儿能不受连累。”
容小双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容李氏和容成安双双笑了,连容二年都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二姐,咱们争第一。”
睡得迷迷糊糊的容小山,爬起来去茅厕,经过堂屋时,也不知听没听懂,就给容小双来了这么一句。
容李氏笑着说:“双丫头明明心气高,底气足,哪儿是轻易退缩的主,她爹,这些日子你也看来了,不是为了非得争个你高我低,就是为了容家的以后,咱们也不能服了软去,你那些老观念,是不是该改改了。”
容二年张张嘴,最终没说出来,片刻,点了下头:“唉,我自有我的顾虑,但这话也对,双丫头的本事,我也瞧出来了,这孩子天赋异禀,是老天给咱家的恩赐,我也不想祖上传下的手艺,就这么埋没了。”
一家人总算想到一处,有了爹娘的支持,那些前世记忆,渐渐消散,湮没于脑海,不再泛滥成河。
比试那天,家家摩拳擦掌。
柳监军一早安排了侍卫,跟着城主运原料到村里。
冬上逃难时,什么都没带出来,柳监军想的周全,酿酒的器具都给备好了。
长舌妇一边给自家男人打着下手,一边戳戳身边的容三婶。
“她三婶,你家掌柜的与他二哥,谁强些啊?”
容三婶下巴颏抬了抬:“那自然是我家掌柜啊,若是那个鬼丫头,我还得防着些,可我家那位二伯,平常蔫不拉几的,脑袋转不过筋儿,手底下也不会变通……”
她说到这儿,声音压低了些:“我家掌柜的琢磨两天两夜了,脑袋里存着致胜的法宝呢,你们就看好吧。”
良村酿酒,容家的本事确实是一绝。
长舌妇笑得眉眼弯弯,念叨着容三婶若是日后靠贡酒发达了,可千万记得帮衬一把。
两人又嬉笑一阵,直到容小年眼睛瞪过来时才停下。
今日是各家比试,柳监军顾虑多些,提前给容小双建议,既然大家都防着她,索性她不上场,省得真拔得头筹,又让他们有了嚼舌根子的话头。
这个,容小双倒也不愁,她与哥哥城里山上跑过多少趟,别说清酒一坛,就是双花红之类的,哥哥也能酿出头曲。
至于爹嘛,外人只道容二年闷葫芦没出息,却很少有人知道,他一遇上酒缸酒坛,胸中就燃起一团火,不与别人说道,却条理分明,都在心底藏着呢。
各家依着经验配了原料进去,直到棉布封坛。
酒还要发酵,今夜无人安枕,各家的坛子做了标记,搁在一处,侍卫严加看守,谁也到不了跟前。
这么连着三日,直到清酒明澈,封坛装车,载着满村人的期盼,就要运往京城。
“各位官差大哥,我们可都是做下印记的,路上千万小心,这一旦搞混,可关乎各家前程呢。”
容三婶立在马车跟前,喋喋不休,村长看不下去,斥责出声,才肯退到后面。
三日运进京,再三日将结果传回锡城,村上的人,在惴惴不安中翘首盼着。
“来了来了。”
柳如笙和城主领着官差进了村子。
“诸位乡邻,前几日的比试,已有了结果。”
城主朗声宣布着。
柳如笙的眼眸扫过四周,看见那些贪婪的,焦虑的,满脸期盼的人群中,独有一张与世无争的清淡面庞。
“这丫头,真是愈发的成熟老练,天塌下来,都吓不到她似的,看来啊,自是成竹在胸了。”
容小双的淡定,让柳如笙颇为欣赏。
“清酒最得圣上心的,是容二年家那一坛。”
柳如笙正打量着容小双,城主这句话,就冲进耳膜。
他丝毫未觉得讶异,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
四周却热闹起来,村民们压不装了,开始絮絮叨叨,说什么的都有。
“城主啊,这比试公平吗?路上无偏差吧?”
有不甘心的,明知道不会有什么差池,偏还要问上一句。
城主不乐意了:“怎么,你这意思是,本城主安排的人有暗里私藏,路上动了手脚?”
多嘴的人慌忙作揖认错,承认自个儿的多嘴。
城主不耐烦地摆摆手:“罢了罢了,良村世代酿酒,你们的心情,本城主也能理解,但是……”
他的语气突然加重,神情变得冷峻,将周围人看过一圈,后半句,扔出个惊雷。
“但是,村上有些人却暗藏着小心思,非要做下手脚,聪明反被聪明误,幸而没酿出什么祸患,否则的话,你们这满村的人,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刚才还喜气洋洋地宣布结果,转而又数落起罪责来,这样的大起大落,不止村民不解,就连柳如笙也摸不着头脑。
他一路从城里过来,都未曾听到城主说过只字片语,自然不知,是哪里出了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