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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明哪一点都不如自己。
感情的事，真是毫无道理。
他退回去，坐到房间的椅子上，远远的看她。
“当初我要杀你大哥的时候，也不见你拿救命之恩来换他的命。如今为了金铭，你宁愿自己死，也要换他的命吗？”
红姑娘紧咬着下唇，几乎快被她咬出血来。
听到他的话，她重重的点头，“是！”
既然已经决定这么做了，那么她便不后悔。
南宫凉玥再也压不住心中的愤怒，豁然站起来。
抓起茶几上的一个茶杯，用力的砸在地上。
“你以为你是谁？你说换就换吗？我是欠你一条命，欠的是你的命，不是金铭的。我不换，我不放，让他死了那条心吧。”
他恼怒的狠狠拉开了门，门板发出哐当的响声。
一股寒意从外面窜进来，冷得人打了一个寒颤。
“你走吧，就当你今晚没进过秦王府。”
红姑娘深深的一颤，终于咬破了嘴唇。
鲜血流出来，腥咸充斥在唇齿间，弥漫在空气里。
她缓缓了转身，一步一步，跨出了门槛。
南宫凉玥站在门旁，看着她从自己身边走过。
明明一伸手就可以触碰，却又那么的遥不可及。
那个曾经让他无比安心的温暖背影，正离他越来越远。
本以为她会这么一直走下去，却没走多远，她突然停了下来，并转过了身。
这一刻，他的内心竟然无比的欣喜，险些没控制住自己，高兴的叫出声。
却在这时，他见到她跪了下去，跪在冰冷湿寒的雪地里。
她那么卑微可怜，让他的心跟着一阵阵的抽疼。
“你做什么？”
她俯下身，向他磕了个头。
“求殿下答应。”
南宫凉玥全身一震。
所以，她之所以没走，是要用这样的方式逼迫自己放了金铭吗？
她怎么能为了那个人做到如此地步？
惩罚的到底是她自己，还是他？
“唐红缨！”
愤怒，嫉妒，会使人丑陋。
他长这么大，头一回那么失态的咆哮，像一头失控的野兽。
南宫凉玥碰一声关上门，靠着门板，身子慢慢滑下来。
他尽量不去想她此时正为另一个男人跪在雪地里，而是努力的让自己去回想他们之间，曾经的美好记忆。
与死神最为接近的那几日，他总是恍恍惚惚，甚至半梦半醒。
而她为他所做的每一件事，他都牢记心中。
曾经，她也曾为他豁出了命，不顾性命的跳下悬崖，将他从湍急的江水中捞出来。
为他爬上陡峭的石壁，为他咀嚼苦涩的解毒药，嚼得她自己不停的流鼻血。
什么救命之恩应以身相许，多么美好的一句话，然而，只是一句话而已。
曾经啊曾经，那么美好的曾经，不是爱，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屋内的油灯燃完了油，已经熄灭，他也不知道自己靠在这门后坐了多久。
门内门外，两人相对无言，时间正悄悄流逝。
一脸颓然的南宫凉玥突然间瞪大了眼睛，猛的起身，拉开了那道门。
那个熟悉的身影仍旧跪在那里，半点儿不曾动过。
他的心跳像是漏了一拍，这才是接近死神的感觉。
“唐红缨，红姑娘！”
他叫了她两声，没有回应。
只有呼呼的寒风，灌入他的领子里。
南宫凉玥冷得打了一个哆嗦，大步向她走去。
她的身体冰冷得吓人，没有一丝温度。
她的脸……
他缓缓的靠近她的脸，感受到鼻尖呼出微弱的热气，那颗悬着的心才慢慢落下来。
还好，还好，她还活着。
正想抽她一巴掌，再抽自己一巴掌。
怎么都那么傻。
南宫凉玥将她抱回来，关上门。
屋里烧着地龙，很暖和，他身上的寒气很快就驱除。
可是她……她的身体已经冻僵了，好一会儿才转过脸，木讷的看着他。
“求，求殿下……放，放过……”
南宫凉玥气得一把将她从床上抓起来，让她直视自己的眼睛。
“你看着我这双眼睛，你觉得我会放过他吗？”
不顾自己的性命，刚有点儿力气了便又为他求情。
南宫凉玥愤怒不已，厉声道：“你越是想让他活，我越是要他死。”
那双眼睛里慢慢浸出泪珠来，落在他的手上都是冰冷的。
“你真的那么想救他？”都是嫉妒使人丑陋，他知道此时的自己一定非常丑陋。
因为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邪恶疯狂的念头。
她艰难的点头，嘴里慢慢吐出一句话，“我……欠你的，来世，来世再还。”
“来世？”他微微一愣，将她拉近了些，笑容中，带着几分邪肆。
“人哪里有什么来世？我从来不相信什么来世。我只信今世债，今世还。我欠你的命，我还你，我帮你处理柳婵的事。至于你想救金铭……”
他顿了一下，而后大笑起来。
世间没有来世，也没有所谓情爱，不过是无知男女在无病呻吟。
他倒是要看一看，她的爱，又能做到何种地步。
“红缨，红缨啊！”
他脸上在笑，心里却溢满了苦水。
又带着一些报复的快感，露出自己最丑陋的一面。
“你知道我最要想的是什么，你若是给得起，我就帮你救他。”
他看到那双噙着泪水的眼睛先是无比的惊讶，而后，又变得无比的平静。
对什么都无所谓，又或者说，是认命了一般。
平静得一片死寂。
而后，一只冰冷刺骨的手，攀上他的脖子，却不及他心中的寒意半分。
那同样冰冷的唇，带着血腥味，与他轻轻触碰。
截然不同的久违的触感，那一次是温热柔软的，带着阳光与苦涩，温暖了他的血液，照亮了他灰暗的人生。
这一次，冰冷干裂的唇，带着血腥味儿，让他的心如坠冰窟。
“你为那个根本不值得你付出的人，竟然做到这个份上？”
让他又心疼，又恨。
带着侵略与报复，将她虚弱的身子紧紧按在身下。
既然她决定付出这样的代价，又何不成全了她？
成全她所谓的爱。
这一晚，沉沦的不止是身体，还是宿世纠缠的灵魂。
他毁灭了爱，她成就了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