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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瑶歌站在万寻阁外,徘徊不定。
冬意渐浓,梦瑶歌身披白狐披风,鹅蛋似的脸被拢在绒绒的狐毛里,鼻尖被冻得有些发红。雪一片一片慢悠悠从空中飘下来,带着纯洁予希冀,无瑕得降落于世间。
雪落在梦瑶歌的发梢,鼻梁,她抬手将一片冰凉握在手里。“今年的初雪呢,看样子会很大。”
习秋拽了拽梦瑶歌的衣袖:“姐,你快看,那里有梅花开了。”
梦瑶歌踮起脚尖,轻轻一折枝条应声而断,凑到鼻前嗅一嗅,有股子清香。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梦瑶歌轻轻吟道。梅之高洁,素来被人称颂。
“姐,要不你将花给我,我帮姐带回月瑶阁插好。”
“这花自有自的去处,总归是有主的。”
习秋满头雾水,完全不知道梦瑶歌在什么,只是这花开得不错待会一定记得提醒姐折些回去。
语千见到梦瑶歌,恭敬地行礼:“主子等着姐。”
梦瑶歌疑惑:“他知道我要来?”
“无论什么时候,主子都会等姐的。”语千垂首,冰山脸一如既往:“希望姐可以不计较之前的事,因为主子都是为了姐,的确是属下犯了错。”
“我了我的伤不是你的错。”
语千打开门:“姐还是进去吧。”
梦瑶歌无奈,和语千讲道理就是同一头倔驴较量。梦瑶歌进了屋,梦云寻正在看书,丝毫不理睬梦瑶歌。
屋子里静静的,梦云寻没任何话,有些沉抑。梦瑶歌轻轻一扫,笑出声来。
梦云寻不悦地皱起眉,冷冰冰地:“有什么好笑的吗?”
“书拿倒了,我刚和语千话,哥不会偷听吧。”
“我像是这样无聊的人吗。”梦云寻把书扔在一边,见梦瑶歌手上握着几枝白梅。
梦瑶歌献宝似的将梅花递给梦云寻,梦云寻嫌弃了一眼:“折我的花送我,你可打得一手好算盘。”
梦瑶歌见白瓷瓶里空荡荡的,顺手就将梅花插了进去,给这素冷的屋子里添一丝暖意。
“我不爱花,你自己拿回去。”
“我回去再折就是了,花而已。”梦瑶歌凑到梦云寻面前,等着梦云寻问她,但梦云寻摊开手边的公文看了起来。
梦瑶歌忍不住:“哥不问我为何找你。”
“妹妹找哥哥增进感情,我甚为感动,我相信瑶歌定不是有事相求才想起自己还有个哥哥的人,你是吧。”
梦瑶歌被堵得哑口无言,平日闷声闷气的梦云寻居然有一副好口舌。
“你吧,我暂且听听是何事。”
“我想去刑部看看卷宗。”
梦云寻果断而坚决:“不校”
“你怎么不问我是为何事。”
“你会告诉我?”
梦瑶歌摇头:“不会。”
梦云寻按了按突起的太阳穴,吐了口气。“你不必求我,我不会帮你,无论你告不告诉我缘由。”
梦瑶歌见梦云寻坚决的样子,知道自己碰了一鼻子灰,索性也不求了,打道回去。
梦瑶歌看那一树的白梅花,心里愤恨。“习秋,你梅花酒好喝吗?”
梦云寻见梦瑶歌没讨到好就走了,想起那树白梅来,出门去看一眼,只剩一树光秃秃的枝干。“梦瑶歌,胆子愈发大了。”一双眼睛发出慑饶精光。
梦瑶歌喜滋滋地带回白梅花,想着梦云寻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不由好笑,就连语千也被自己收买,投入到采花大业,梦瑶歌笑意越发浓。
“姐,我们真要做梅花酒吗?”
“自然,不然采那么多梅花干什么。”
“少爷若是知道姐将一树的梅花都采了,会不会生气。”
梦瑶歌嘴角一勾:“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更何况我从来不是个吃亏的主。”
“姐倒是对自己认识非常明确。”
梦瑶歌幽幽盯着口无遮拦的习秋,习秋无辜地回视。“把所有梅花洗了吧,我的好习秋。”
习秋拽着梦瑶歌的衣袖,眼里泛起泪花:“姐,我错了,都是我这张臭嘴,姐是宽容大度之人,心怀万物生灵,怎么会同我这样一个丫鬟计较。姐,你是吧。”
“你再,装坛封土的事你一并做了。”
习秋立马捂住自己的嘴,哀怨地去清洗梅花。
“花儿娇嫩,清洗时不可用力过大,要细细柔柔地,确保每一瓣梅花都可以洗净,若是有一朵花不完整,封坛装土的事还是你。”
“不是吧!”
梦瑶歌幽幽地望着习秋:“你好像在反抗?”
习秋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不敢。”
“不敢?”
“不是不是,是完全没有任何意见。”
梦瑶歌笑得越发恣意,倒一杯茶吃着糕点,监视习秋做苦力。
“习秋,那朵花花瓣好像不是很完整啊。”
“习秋,我都了要轻柔,你这么用力,会破坏梅花的口感,到时候酒就不好喝了。”
“习秋……”
习秋用仇视的目光看了一眼梦瑶歌,眼里的森光逼人。
“我就唤你一声,何必呢。”
习秋好不容易将梅花洗了,梦瑶歌捏起一朵放在鼻前闻了闻,颇为嫌弃:“花香都淡了,酿酒酿出来估计不太好喝呢,不然就算了。”
“姐!我可是洗了那么大半,你居然不酿就不酿了,姐你惯会捉弄人。”
“既然习秋这么了,我总不能辜负习秋的美意,这梅花也不能浪费,那就麻烦习秋封坛装土,这酒好不好喝不重要,关键是我得全了习秋。”
习秋恨不得找一棵梅花树一头撞死,自己怎么又着了姐的道。
日子越拉越长,冬日里梦瑶歌没了往日的兴劲,整日窝在房里。
让梦瑶歌想不到的是,景芝居然寻了许府灭门案的卷宗给梦瑶歌看,让梦瑶歌着实感动了一把。
只是这卷宗不过寥寥数笔,一看就是敷衍了事。纵使梦瑶歌心迫,但奈何毫无线索,下又如此之大,无处寻起。
转眼到了除夕,家家红灯高照,瞧着喜悦汇海,这座京都城都红火起来。
宫里的除夕宴如火如荼,各色菜肴摆满了案席,宫女们如龙一般地传上来。
梦瑶歌和苏初宛着话,苏初宛吐槽起镇国公又给她安排的相亲,梦瑶歌笑弯了腰。
“你可不知道,上次他让我和哥去看灯会,结果我哥有事在白石桥见面。你猜怎么着,结果是个陌生男子等着我,我哥怎么能这么坏,为了自己脱离苦海,陷我入地狱。”
梦瑶歌调侃:“你这口才又增进不少。”
“那还不是糊弄那帮人练成的,瑶歌,我好羡慕你,你就不必担心这些事,梦姑父巴不得多留你几年。”
爹和哥倒是不催,只是……
梦瑶歌瞧了一眼那月白色的衣裳,那人依旧气质如玉,端坐着,一双凤眼惬意得看着自己,半披的墨发如瀑布倾泻在背,食指不时敲着案席,似笑非笑。
梦瑶歌瞥过头,却见古玄珞走进殿内,霎时一下子都静了下来。
是四个月,除夕一到元明帝也就狠不下心来,故而解了古玄珞的禁。
这样的宴会千篇一律,不知道开了多少次,歌舞起,敬酒不绝,恭维不停。
只是,古玄珞明显不及古玄锦,古玄锦那边是围了一层又一层,而古玄珞只是寥寥几人而已。
待冬过后,想必古玄珞会在春闱里培养自己的势力吧。这些富贵权势之人多半都是墙头草,古玄珞经历一番想必也看得透彻。
苏初宛惊得酒杯都掉在地上:“赵逸轩居然也来了。”
“迟早的事。”赵逸轩毕竟是可用之才,又是难得的帅将,开元国素来缺乏武将,而且如此多事之秋,如果将他废弃,那元明帝也可以不用做皇帝了。
“他不是……”
“嘘。”梦瑶歌打断:“慎言。”
调戏公主算什么,况且又没真正调戏成,将他的傲气压了,还是一个可用之人。
一道锐利的目光凝在梦瑶歌身上,梦瑶歌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谁,只是较以往他也算有长进,收敛点。
梦瑶歌望了眼赵逸轩,嘴角微勾。
“今日正好满堂欢宴,朕心甚悦,便赐一桩婚事。老六,出来吧。”
古玄珞跪在元明帝面前,眸色无动。
“经此一事,望你长些教训。”
“是,儿臣铭记于心。”
“六皇子古玄珞品学兼优,虔诚惠行,乃皇子中的楷模,臣民之表率,正值良年,与平阳侯四姐韩曦若为造地设的一对,特此赐婚。韩曦若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赐为六皇妃。”
一时间满殿抽气声不绝,尤其是古玄锦,满脸震惊更是连掩饰都忘了。
荣妃笑得花枝乱颤,和良贵妃着:“韩四姐端庄秀美,家世良品,这样的好儿媳,本宫可得好好疼她。良姐姐,望你也有这样好的福气。”
良贵妃强撑着脸色,本以为自己枕边风吹过皇上不会这么快赐婚。
韩曦若和古玄珞领旨谢恩,一时间这殿里更热闹非凡,原本聚集在古玄锦身边的一溜人围在古玄珞旁边。毕竟四皇子都还没赐婚,六皇子就被赐婚,而且靠山还是平阳侯府,局势一下子又扑朔迷离了。
梦瑶歌看着古玄珞的脸色,依旧不喜,看来这一事之后他成长了不少。
古玄珞强忍住自己的目光,别看,她不过是你途经赏过的一朵花,没什么大不了。在通往帝王的路上,自己不应该为任何事逗留,断了这份情。古玄珞闭上眼,在众饶恭维声里一一喝下了敬的酒,胃里翻涌着难过着,同时习惯着麻痹着。
也许,她永不知道,那《搔首问》曾在自己的心里回荡了千百遍。
但放手是自己唯一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