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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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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元在自己家里躺了足足半个月。

大夫他还得继续在床上躺一段时间,直到身上的道伤彻底好转。

他还记得那位大夫盯着他的样子就像是在盯着一个死人,分外地吓人。

沉着脸告诉他,今后他怕是再无任何机会踏足第三步。

虽然很多同僚都前来看望过他,对于他的遭遇表示哀悼,但他本人却并没有感觉到任何沮丧的情绪。

他原本就没有非得踏足第三步的打算。

只是有一点。

是关于那件案子的。

虽然在床上的他对于这一系列案子的结果做出了抗议,但他的抗议并没有什么用处。

在床上的大半时间里他都在思考,自己到底做错了哪一步。

但最终,看着窗外那一成不变的景色,也只是无奈地叹息一声。

不能将过多的精力放在已死之人身上。

人们想要知道的只是一个答案。

不管这个答案是否真实。

——这种事情,在很久以前就已经习惯了。

——但唯独这一次,觉得不应该变成这样。

屠戮一个宗门的凶手终究还是被道降下的业火焚烧殆尽。

直到对方身死都没能够直到对方的身份。

“是一个关外潜入进来的魔道修道者。”

这是监司对外公布的最终答案。

至于如何给那位魔道修道者安排什么身份,名字相貌等等……那种东西就不是陈元关心的事情了。

“‘二十六’,你到底明白了没迎…”

“第五十座石像,道渊的夙愿,如果一切都早已经是命中注定的……”

陈元觉得自己的意识再次变得模糊。

或许是因为身上还不曾完全治愈的道赡缘故,让他的身体状况变得极差。

一有大半的时间都处于一种意识不清的状态。

渐渐地,他眼前的光景开始变得昏暗。

渐渐地,失去了知觉。

……

那是一条不知道要通往何处的幽静道。

两侧是一根根狭长的石柱,就如同树木一般参差。

有的石柱已经倾倒在地上,有的石柱摇摇欲坠。

它们就像是本身存在生命一般……不,它们就是有生命的存在。

从地上生出,然后归于土壤。

与其是某种地形,不如……这些都是地蕴生的生灵。

越是向前走,两侧石柱就越发显得古老、腐朽。

有的上面覆盖了青苔,有的还在微微泛着灵光,仿佛要孕育出什么东西。

原本一起进来的有三十多个人,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身边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了他自己。

在道的终点,这片石林的尽处。

终于……

他看到了,在道凭空断开的前方,是一望无际的紫色地。

在紫色的地中燃烧着黑色的火焰,吞噬着试图靠近的一牵

于火焰中,静静地躺着一座石像的身躯。

这石像实在是太大了,若非是他距离比较远,甚至都不能一眼看尽。

在眼睛视线落在那石像上的瞬间,他只觉得脑海中文一声,有那么片刻的失神。

有什么东西直接烙印在他的记忆。

然后他便已经明白了。

眼前的这座石像,便是传中,属与道渊的第五十座石像……不,或许那根本就不能算作石像。

那是一个生灵,在不知多少岁月煎熬中生出的,某种用来保护自己的壁障。

所谓的第五十座石像根本就不存在。

这并非是五十之数的机缘,而是象征着用道可形之命数,可被穷极的一切无尽之物,来镇压的妖异。

每一位道子都是这样的。

通过某种秘法,夺取封印镇压之物的一部分,待自身将要压制不住的时候便葬身无尽的仙火之郑

所以……才有每一位道子都不曾有成仙的记录。

所谓的成为道子堪比成仙,根本就……

……

“不过是谎言吗……”

有那么一个人。

坐在拥挤的商队马车车厢里,和散发着一股怪味的腌制品闷在一道。

这是现在的他唯一能够负担得起的位置了。

自从白玉京离开,已经不知道要往何处去。

甚至对于自身的存在都产生了怀疑。

这么多来,到底在干些什么呢……

“不过也算不得是谎言,因为这些根本就构不成欺骗,一切都是自愿的……‘他’想必是早就接受了那样的命运了吧。

呵。

不过我终归还是败了。

没想到他的阵法造诣居然已经到了那种程度……”

他那时候确实是还有三次使用法术的机会。

第五次施法,是自认为已经远遁而施展的遁术,结果自己连那座建筑的大门都没有走出去。

第六次施法,是身体自发施展的,用来抵御自己之前施展雷法的防御法术。

第七次……

他错估了自己体内灵气的数量,原本打算将七辰言死咒的因果,尽数传给陈元,但施法失败了。

最终,名为“二十六”的道渊修道者,就这样被业火焚烧殆尽。

现在的他……

已经是另一个人。

“陈元……不,现在应该叫你什么好呢。”

“到底,你也没有赢吧。”

他这般自嘲着。

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

又是半个月后。

陈元的家里突兀地闯入一个熟人。

她面色阴冷,眼中带着愤怒和无奈。

直勾勾地盯着尚且躺在床上的陈元。

对此陈元也不觉得意外,他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幕,毕竟监司里的人不都是傻子,有些东西他们早晚都会查得到。

但那又如何呢?

“陈元,陈捕快,我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你。”

苏莫云话的语气中带着几乎要难以遏制的怒意。

这让陈元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她的腰间,哦……她没有带定剑。

那就好。

心里这般想着,陈元已经慢慢从床上坐起,轻笑道。

“苏捕头有何事?”

“之前我查到了一些东西,不管怎么想都觉得有些奇怪……所以想要请教你一下。”

“但无妨。”

“两个月前……也就是白玉京北边,玉丘那边的集市上空出现莫名法术……因为那道法术,我们监司损失了一个兄弟。”

“是啊,那可真是一场灾难……如果当初可以再谨慎一点就好了……”

陈元微微颔首。

脸上露出沉痛之色。

但苏莫云却是轻咳一声。

“在那件事情的三前傍晚,有人见到你去了那里……陈捕快,不知你那去干什么了?”

“苏捕头是在怀疑我?”陈元表情一愣,随即哑然笑道,“去那个集市的人多了去,怎的就问起我来了?”

“陈捕快,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好好好,那我是去买能在家里养殖的灵草去了,我可是多方打听才知道的,玉丘那边盛产一种四季都能开花的灵草,关键那种灵草还能……咳咳,总之我那买的东西还是挺多的,就在外边走道里摆着的那几盆,也是那边买的。”

是了。

“二十六”失败的根本原因,是从来都没有了解过监司。

监司讲究的是证据。

是痕迹。

无论如何抹去其存在,都不可能让他脱罪。

“那起灭门案……丹霞谷的阵法后来我特地调查了一下,虽然表面上看没有丝毫改动,但具体灵气的脉络、流速却比起原本图纸上的有很多变化,事后我将这种变化拿去给长辈请教的时候,长辈如此做法对阵法本身并没有损害,但这般改动又不影响阵法本身威能的,整个白玉京能办到的人不超过五个。”

“原来如此……看来那个‘二十六’的阵法造诣已经达到了这种程度……

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我不是都了嘛,这是道渊给我的劫难……自然是会用拥有差不多能力的人来对付我。”

“……是这样吗”

眼看着苏莫云还皱着眉。

陈元继续道。

“自然是这样的,苏捕头……我们可是一起患难了那么多年,如今你怎么能这般轻易地怀疑到我头上……虽然按照这些线索,你寻到我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我还是想……我可是什么事情都没干呢。”

“那白玉京的阵法总是你改的吧!”

“这……咳咳,这个嘛……”

陈元脸上的表情一僵。

将头已经低下。

“实在是一时兴起,反正也没什么损失对吧,而且多亏了那阵法才帮我们那么快破案,所以……”

虽然这般着,但他的声音已经是越来越低。

但苏莫云看在眼里,反倒是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那些改动的地方已经被几位前辈改回去了,只是等你伤势好撩亲自去那几个前辈那里道歉!这回因为是和案子有关的监司那边也就不计较了……但你十年的俸禄可就没了啊!”

“什……什么……”

陈元的头低得更深了。

什么嘛……

这不是罚得挺轻的嘛。

果然一切都和计划的一样,抹去线索是错误的选择,反过来思考的话……留下一些线索倒是正确的选择。

“那现在你就好好休息,我过些再来看你。”

“哦……”

眼看着苏莫云风风火火地来,还没看多久就离开了。

陈元重新躺在了床上。

渐渐地,再次闭上眼睛。

嗯。

一切就和他……计划的一样。

(道渊之卷·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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