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抗御的原因,域名改为dsyq.org/感谢收藏^_^
这个距离,我已经能看清楚三叔的脸了,他还是我记忆里那副醉醺醺的样子。
酒精让这张脸常年处于满面红光的状态,所以不熟悉的人第一眼看到他时,基本都会以为他正处在‘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环节。
没人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他家的真实状况。
此刻他正一边步履蹒跚的前行着,一边哼着荒腔走板的曲子,脸上笑的三分恍惚七分得意。
已经避无可避,我只好硬着头皮冲他打招呼道:“三叔好啊,这是…刚喝完?”
三叔止住脚步,勉强睁了睁半闭着的双眼,微微涣散的瞳孔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似乎还是没认出我是谁。
看他这样子,我只好主动自我介绍说:“三叔,又喝多了吧?是我啊,一江,您大哥的儿子,原来在首都混的那个。”
“一…一江…”
三叔重复了一遍,又想了想,这才恍然的“哦”了一声,接着喜滋滋的说道:“是…是小江啊?你啥时候回来的?咋也没跟三叔说声?有日子没见了吧?那等晚上啊,晚上叔请你喝酒!”
我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笑说:“不了三叔,您这就喝了不少吧?要请也得我这个晚辈请您啊。”
三叔一脸不乐意的说:“咋的?瞧不起你三叔是吧?叔告诉你,叔现在有钱!叔不是以前了!说了我请就我…听见没?以前叔没钱…那是叔时运不济,现在你出去打听打听,可着咱县城,有几个人比…比老子还有钱?”
我有点惊讶的问道:“啥意思三叔?您发财了?您坚持不懈买了好多年的彩票终于中奖了?”
三叔不屑的“切”了一声,然后更加不屑的往地上吐了口痰才继续说道:“彩票中奖才几个钱?我能看上那点小钱?是你弟…现在出息了,在外面混的…有车有房,按日子给老子寄钱,要多少给多少,这小兔崽子…可算不枉费我辛辛苦苦…培养他这么多年啊。”
三叔的语气很是得意,但我能看得出来,他的得意并不是因为我那个表弟有多大出息,而是他认为不管我表弟有多大出息,真正的功劳都在他,所以他可以理直气壮的去问表弟无限度的索取。
唉,我那苦命的表弟哟…
不过我还是很配合的问道:“您说一千啊?他现在混的这么好啊?”
三叔理所当然的说:“那当然了,也不看看是谁把他培养这么大的?哎,对了,不年不节的,你咋这会儿回来了?咋没听你爸说起过呢?对了,你爸呢?”
我刚想随便敷衍一下,三叔却仿佛已经猜出案件真相一样,了然的拍拍我肩膀安慰我道:“明白明白,不用多说了,这个人混的好不好啊…都是天注定的,能混的像我儿子这么好的毕竟还是少数…对吧?混不下去就混不下去呗…那就说定了啊,今晚叔请客,这大姑娘是你对象吧?”
王明月刚想说点什么,三叔却同样没给她开口的机会,上下打量着王明月全身,接着说道:“嗯…真般配!哈哈…那晚上叫着一起啊,叔有钱,不差多这么一张嘴,喝完…喝完咱们唱歌去,唱歌不懂吧?放心,还是叔请客…”
王明月微微皱眉,我刚想解释一下,三叔又自顾自说道:“好了,叔先走了,今儿还上着班呢…我现在上班可不为挣钱,老子有钱,走了哈。”
“三叔…”我只来得及最后叫了他一声,就看到他摇椅晃的身影越过我朝远处走了过去。
看着远方那座挺新的大楼,我突然想起,那里就是新的县医院吧?
我三叔的工作,好像就是在那家县医院看门吧?
“这人怎么喝成这样?”王明月用手在自己面前扇了扇,仿佛刚刚的酒味还没散去一样。
我有些无奈的说:“这是我三叔,打我记事儿起就没见他清醒过,一天三顿的喝,都把自己喝成这县里的名人了。”
王明月又问道:“那他刚才说的什么他儿子在外地有车有房是真的嘛?你跟他儿子很熟?”
我耸了下肩说:“是啊,他儿子小我一岁,在山东滨海城生活,小时候脾气挺古怪的,跟家里亲戚都不是很亲,后来也就过年时能有个来往,…不过我最近两年过年时都没见到他,不知道什么情况,看三叔这意思…我这表弟是混的不错啊…”
“表弟?你叔的儿子,不应该是堂弟吗?”
王明月问了一个我时常听到的问题,我也和以往一样,随口敷衍道:“啊,我们家有我们家的算法,管他堂啊表啊的,都一样。”
王明月没再纠结这不算什么大事的称呼,她明显对我那个‘有房有车’的表弟有点兴趣,又问我打听起了关于他的事。
奈何虽然我已经算是一帮兄弟姐妹里跟他接触最多的那一个,但也确实已经小两年没跟他联系过了。
我这表弟似乎跟谁都不是特别愿意亲近,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生活状态,我完全不知道。
嗯…听三叔这意思,他混的是真不错,身为能成大事的人,小时候脾气古怪点完全可以理解。
我没能给王明月关于我那个表弟更多的信息,这似乎被王明月理解成了我在吃醋,所以她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公主布者常见的得意神情。
我也懒得解释什么,在一个合适的路口,我刚准备和她挥手道别,她却突然问了我一个让我没什么防备的问题:“哎,你有驾照吗?”
我摇摇头说:“没有,一直没腾出时间学。”
王明月点点头,语气古怪的说:“哦,男人嘛,还是该有个驾照的。”
我也点点头,敷衍了事,没多说什么。
送王明月坐上出租车后,我沿着另一条僻静小路步行往自己家走。
这条路虽然相对偏僻,但也和县里的其他道路一样,种满了樱花树。
但因为这条路相对狭窄许多,所以虽然种的是和我家那条街一样规格的樱花树,却也显得更加高大茂密。
整条街几乎完全被这两排樱花树的枝叶遮挡了起来,行走其中,抬头不见阳光,倒是挺阴凉。
不知怎的,我忽然就想起了那天那个算命瞎子。
‘这不是樱花…’
这不是樱花,又能是什么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