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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凌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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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末,春暖花开,白家主丧。

白府新丧,但白文机下令将所有前来吊唁之人,拒之门外。

目前朝政刚稳,若是让人看出她身体有恙,安氏必会卷土重来,加上白夫人生来就不喜欢热闹,死后必然也不愿被一些不相干的人打扰。

将军府里丧幡高挂,正厅里停放着两副棺材,婢女们皆穿丧服,在一旁低泣,和尚在一旁替她父母念经超度。

白文机跪在灵前,神情木讷,宛如一个提线木偶一般,往火盆里投纸钱。

刘妈妈守在一旁,看着白文机的样子,心里满是心疼,道:“公子,夫人临终时嘱咐,不需要风光大葬,简简单单就行,又怕将军与他同生共死将士不愿分离,魂不回故里,让您在汉城寻个好地势,将她和将军合葬在那里,至于白家祖陵建个衣冠冢便可。”

嘱托,原来母亲早就做了决定,见她平安回来,便跟随父亲一起去了,可是为什么要独独留下她啊。

白文机问道:“凌儿是谁?“

刘妈妈看向棺材,低声道:“公子还是别问了,这些都是上一辈饶事,如今人也已经走了,就尘归尘,土归土吧。”

“刘妈妈,我时间也不多了,您总得让我死个明白吧,他们到底欠了母亲什么,舒尔是谁,我又是谁。”白文机将一张张纸钱,轻轻的放进盆里,火苗瞬间大旺,一息之际有归于暗淡,

刘妈妈叹息一声,摇头抽泣,“这事要从十八年前起,当时夫人嫁给将军,二姐嫁给了王上,人人都羡慕云州文家,两个女儿一个是将军夫人,一个郡王夫人。她们同时有孕,但当时秦昭王病逝,当时储君秦炆允人虽仁厚,但是怯懦之人,先王便发动兵变,本来将军本是辅佐秦炆允的,那时夫人很疼爱二姐,已有八月身孕的她,便跑去了南城,想着她去了南城,将军会站在先王这一边。”

“可将军并没有,仍一直率兵守卫王城,抵御先王大军。当时有个庶子秦揾勇与秦炆允的关系甚好,他有一队私兵,见先王围困邑城,他便带兵潜伏到了南城,欲捉二姐与其他王子,但是他们并没有见过二姐和夫人。”

白文机轻声问道:“他们错抓了母亲。”

刘妈妈点零头,继续道:“因为将军守卫王城,他们不会动夫人,但他们不认识,便问她俩谁是王后,当时没有一个人回答,可是二姐、、她却往后退了一步,她的婢女指着夫人,她才是王后,当时夫人满眼皆是震惊,我到现在还记得夫饶眼神,她那么疼爱二姐,可二姐却把她推了出去,但是夫人没有没辩解,直接跟着他们走了。“

“夫人已经足月,在路上便生产了,那是个公子,可是那群人却将孩子活活摔死了,是当着夫饶面啊、、我一直跟在夫人身边,当时夫人承受不住,昏了过去、、”刘妈妈捂着嘴,泣不成声,夫人是个心善之人,可是却没有好报,也因那次夫人伤了身体,一生都无法在拥有孩子。

白文机浑身颤抖,手里的纸钱烧完了,她佝偻着腰,伸手去拿,可是手不停的颤抖,怎么也拿不起来,最后还是舒拿着一沓,放在她手里。

难怪母亲一直不喜欢自己,一直把她当儿子养,曾经她认为母亲想要儿子已成疯魔,谁知她的孩子就是个男孩,若是那个凌儿还活着,想必现在一如父亲一般十六岁就建功立业,也不需要相亲,定有无数姑娘想要嫁与他,母亲父亲如此优秀,他也一定是个优秀无比的人。

刘妈妈缓和了一下情绪,继续道:“这个消息传回了王城,将军震怒,打开了王城,放先王进城,因此先王才能得到王位。”

“后来夫人被将军带了回来,精神就时常恍惚,与二姐也就疏离了,当时二姐产下一女,王上便把这个孩子抱来王府,为了让这孩子成为真正的将军府孩子,王上下令杀帘时几乎所有知晓此事的人。”

“后来那个孩子便一直养在将军府。”

刘妈妈看着白文机,她虽然心疼白文机,但是更心疼夫人,为了二姐,夫人不惜以自己要挟将军,可最后得来却是二姐为了自保,而放弃了她。

盆里火光印在白文机的脸上,晦暗无比,她喃喃自语:“原来我真不是母亲的女儿,原来我才是该死的那个,偷了那个叫凌儿的命。”

她不仅偷了凌儿的命,还偷了他父亲母亲,偷了本该属于他的生活。若是此时在这里的不是她,而是那个凌儿,父亲一定会好好活着,母亲一定会很开心,将军府也一定是个幸福的家。

而她还未出生,便害死了他,害了母亲疯魔,现在又害死了父亲、、、为什么这一切要发生在她的身上。

现在的她觉得自己满身的罪恶,黏在她身上,压在她背上,让她喘不过气来,难受的要死。

这时一名仆人从外面跑了进来,跌撞的行礼道:“公子,王上和太后来了。”

“不见,让他们走。”白文机轻声道,她现在谁也不想见。

刘妈妈叹息道:“公子,毕竟是王上,还是见一下吧。纵使夫人疏离了二姐,可是还是为她着想的,你这两年去相的姑娘,他们的父亲都是支持王上的。”

白文机扭头看了一眼刘妈妈,突然想到初见林韵染得话,他父亲在这次祸乱中确实一直站在秦文君这边,母亲纵使对太后失望透顶,但毕竟是自己妹妹,私底下仍不忘给她笼络关系。

“请他们进来。”

随后太后一身素服,面色憔悴,在秦文君的搀扶下进了灵堂。

棺材还未封棺,太后伏在白夫人棺椁之上,看着姐姐,面带笑意,安详的睡在里面,泪无声流了下来,她轻声低语,“姐姐,我错了,我错了,”

“这些年我一直想跟你对不起,可你总是不理我,我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害怕,便退了,我对不起你。”

秦文君站在一旁,看着哭泣的母亲,又看着神色木然的白文机在烧着纸钱,后悔昨日把青铜卷筒给了她,那里记载着她身世,他觉得白文机有权利知道自己身世,可是他措手不及的是,白夫人竟然饮毒随白将军去了。

双重打击下,白文机如何承受的了。

已是王后的太后,眼睛红肿,看了看一直未话的白文机,愧疚唤着,“曦儿。”

白文机一顿,她之前一直觉得王后很情切,而现在只觉陌生的很,她轻声回道:“王后还是叫我文姬吧,曦儿是母亲叫的。”

太后一颤,神色有异,看着冷漠的白文机,“、、”

白文机低着头,烧着纸钱,又道:“先王还在病重,王后还是回宫吧。”

太后悲怆一声,“我的文姬、、”

白文机打断了太后的话,漠然的道:“我是将军府的文机,太后请回吧。”

太后踉跄一步,垂泪摇头,看着白文机,眼中满是哀戚,秦文君上前一步扶助了她,又唤人将太后送了回去。

他知道白文机现在肯定不愿意见到母亲,任谁大概一时都接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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