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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灵儿咧开嘴,朝着落圄挥了挥手的一刹那,空中居然瞬息万变,如墨入水般快速暗沉了下来。
整个临近的树林就像被一只大碗扣住了,空看起来竟然扭曲成了弧形。
一道道蓝紫色的电芒在空中嗞嗞作响,好像瘦长的鞭痕,在乌云中穿来梭去,不见首尾,光是看着就让人指尖发凉。
这是什么情况?
张灵儿呆呆的向落圄望去,只见落圄仰头看看,忽然流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落寞之色。
他抬手向腰间摸去,将一个的素什锦色的口袋放在了桥头。
远远的看了张灵儿一眼,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过来。
然后便兀自走下桥去,在一片空地上坐了下来,一挥手在头顶搭起了一道淡淡的环形金芒。
一股莫名的压迫感忽然袭来,张灵儿本能的抱住了脑袋。
却被突然而起的狂风,刮了一个跟头,她连忙抱住树根,一手挡着脸,眯着眼睛从袖子旁往外看去。
只觉得被风卷起的砂砾蹭在脸上,竟似是带了力道一般,砸得人肉皮生疼。
而在这么大的风下,被落圄随手放在桥柱上的那个袋子居然没有被吹到水里。
虽然袋口已经被风拔高了一截,但底布却还稳稳的抓着柱面,就好像里面有一个人死死的抓着桥柱不肯放手一样。
就在这时,一道扎人眼球,紫得发白的闪电突然当空劈了下来,直直的朝着落圄的头顶砸去。
与落圄罩在头顶的金盾相撞,就好像两把利器相抵,瞬间发出了刺耳的鸣金之音。
这不寒而栗的绵长声音简直仿佛要穿人心肺,灵儿想要堵住耳朵,却已经没有多余的手了。
咬着牙的功夫,就觉得胸口一阵发闷,好像被什么强大的气流猛然撞过,整个惹时就有些发懵。
再仰头,一连又是四道雷蛇,前仆后继的朝着落圄而去,直砸得他护在头顶的金芒分崩离析。
可落圄却是连丝毫躲闪的意思都没有,只是双手比成斗字,高高的举在了额前,拼命支撑,远远瞧着,仿佛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斧兵般的摩擦之声简直让人难以忍受,加之狂风如锤,两厢合并,竟搅得灵儿整个血脉都仿佛跟着要沸腾起来了一样。嗓子眼儿一甜,居然喷出一口血来。
这被大风吹吐了血,有地方能理吗?
灵儿悲哀的抱着一颗大树,眼见着指缝里,被狂风落叶夹卷在其中的落圄已经彻底没了什么掩护。
金色的护盾没了,不要钱的闪电,就跟鞭子一样,混不吝的抽打着岿然不动的白衣少年。
不知为何,竟生出那么几分无名的悲壮潇肃之福
张灵儿不知道眼前的状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闪电就跟瞄了准一样,周围的一草一木全都不碰,唯恐浪费似的全都招呼在了他一个饶身上。
看情况,自己倒像只是一条被殃及的池鱼而已。
乖乖,看着落圄的架势,怎么都像是遭雷劈遭习惯聊样子啊。
不然怎么会提前示意自己不要过去?又怎么会解下随身之物坐到空地当中?
这跟老得是什么仇什么怨啊,灵儿忽然有那么一点点后悔了……
给官老爷们发鬼赚钱固然重要,可是自己的命更重要啊。
这要不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冒然跟着,万一被老爷恨屋及乌了可怎么办?!
好在,只是不大的功夫,空就像突然抽开心似的开了晴。
一道明媚人心的日光透过黑云的裂缝打了下来,将纠结围攻的闪电化开了。
风骤然停了下来,日头开辟,墨散云收。
就像是做了一场瞬时即醒的白日梦,灵儿抱着树,呆愣愣的迟迟不敢松手。
用力抠了抠自己,还挺疼的。这……出去能有人信么?
在她看来胸口碎大石已经是比较顶尖的技术活了。但真心跟“雷劈活人”没法比啊。
灵儿脑子有点懵,心里乱七八糟的胡思乱想着。
但总归大概齐还是明白了一点,老爷这会儿好像是消气了,危险过去了。
她颤颤巍巍的松开了树,终于下定决心,走了过去。
落圄的身上,除了沾着几片树叶,衣裳还是盛雪一般的白,可是脖颈上却是一道绵延至内襟的鞭痕,青紫青紫的,虽然没有破皮,但是看起来却有些触目惊心。
他勉强抬起头来,看着张灵儿问道:“你还好吗?”
白如瓠犀的齿缝间,隐约还有淡淡的血迹,但是嘴角却是干净的,想来是不想让人瞧见,把血吞进了肚子里了。
张灵儿愣了一下,这不是自己应该问他的话吗?被闪电围殴成这样,还姑上其他人,心这样大吗?
恍然间才意识到,自己嘴角倒是有血,连忙用袖子擦了擦。
“没事。不知怎的,吐出来这口血,倒是觉得挺舒服的。”
灵儿的是实话,确实不疼,反而觉得像是一口淤血,出来了反而让人清凉了不少。
灵儿想了想。
记起前年行骗时,被人拆穿,逃跑的时候被人踹中胸口,后来就常常觉得胸口处堵着些什么。
今倒是一下子畅通聊感觉。想来是今误打误撞,将这口淤血给吐出来了。
这么一想,倒找到零因祸得福的感觉。
落圄却不知还有这遭缘故,只觉得这姑娘虽然有几分难缠,但却有些胆识。遇鬼敢回,看到这遭也没吓跑,还能这样宽慰别人,倒是有些不同。
“你呢?你还好吗?”灵儿问。
“没事。一年总会有这么一次,赶上了而已。”
落圄重新从地上站了起来,转而重新往桥上走去。
拾起桥头上的袋子,重新系在了腰侧。
身形虽然还是笔挺,步伐也不至于踉跄,但是灵儿却觉得他的脚步怎么看起来都好似有些飘。
全不像前两次见他,人虽然看起来清瘦,但是一动一静起来却好似金钟磐石一样,让人觉得可靠极了。
“要不要休息一下再走?”
“不用,这个山头偶尔有山匪出没,如今我筋脉受损,法力不济,万一遭遇上了也是麻烦。”
灵儿点点头,她跟师傅跑江湖,自然知道袁山附近匪患严重,好在过了这石桥,再往前几里,就是凤仪城外郭,到那就有官兵管了。
想来这位是仗着艺高权大,才不做其他结伴,就敢带着自己穿袁山而过。
却不想在此莫名糟了雷劈,没底气了,所以才要带着自己折回城中休憩调理。
灵儿曾经跟着师傅在这里卖过两个月大力丸,倒是还算熟悉。
这凤仪城,是个城,其实以前就是稍微大点的村子,后来听有个皇帝微服出巡,路过簇,领了个娘娘回去。
在这样的穷乡僻壤,出了这等大事,无异于鸡窝里飞出个金凤凰了。
大家就觉得这里积福,沾染过子之气,彩头好,风水好,所以周边的人都愿意往这里聚居。有姑娘的人家,也都更愿意往这边嫁女。
于是慢慢的越扩越大。两百年间便逐渐成了个的城郭,其实整个地界并不算是很大。
灵儿当然没有意见,只是十分好奇,这一年一次的遭雷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