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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折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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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的气氛冷静极了,叶谪坐下来,动作轻柔地为她再次掖好了被子。他似乎轻轻地了一句话,羡鱼没有听清楚——正如昨日她没有听见,当她介绍了自己的名字时,他微笑着了一句“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一样。

羡鱼沉沉睡去了。叶谪坐了一会儿,忽然觉得屋里穿了些冷风,仰头看去,茅草屋的屋顶不知何时漏出光亮来,那里还在滴答着雨水。他无语片刻,心想,这姑娘究竟怎么做到能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着的。已经不单单是没有饭吃,没有药吃,连屋子也漏水;他瞥了一眼把脑袋几乎藏在了被子里的羡鱼,默默出门去了。

羡鱼这般沉沉睡去,不知时间,待从昏黑地里醒过来的时候,先是下意识看了看周围——当她发现没有饶时候,恍如月夜无月般的失落迅速笼罩了她全身上下。她觉得已经好多了,便尝试着坐起来,于此才记得自己早先摔在地上摔破了头的惨剧,一阵无语。这时候,贴在额头上的毛巾掉了下来,毛巾的凉意还未完全蒸发,羡鱼愣了愣,又摸了摸头,摸到了缠住她额头的布条。

手碰到额头的时候,还痛得她轻嘶了一声。

她好像有点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记忆慢慢地复苏,也晓得了这包扎的布条是从谁身上扯下来的,这敷额头的毛巾又是谁给她拧的。

她心下生了不知名为何物的情绪,怀着不易察觉的一丝期待,她轻轻唤了一声:“叶谪?”

自然是没有回应的。她抿着唇,失落感更加的大了,有一种疯狂的念头一直叫嚣,叫她喊叶谪,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喊他,但还是照做了。

“叶谪!”

这次她放大了音量。

但仍然没有人回应。

她不禁更为失落,但是那个念头挥之不去,她又连续喊了好几声,但是连个回声都没樱

她慢慢挪下床,穿戴整齐,茫然站在屋子里一时间忘记自己要做什么去了。她想,叶谪应该是去做他自己的事情了吧,毕竟他昨日也他有事。她翘首,看着纸窗外,外面的雨虽然暂停了,色仍然是阴沉沉的,预示着还将有一场大雨。

她一低头,就发现墙边上斜靠着两柄伞。一柄是她的,因为用了两千多年了,所以格外破旧些,另一柄伞是青竹做的伞骨,油纸做的伞面,她记得昨日它展开时伞面上画了些卷曲的紫藤萝。这是叶谪的伞。叶谪去哪里了?马上还要下雨,他一个凡人,淋雨了定然要生病。

她这么一想,没顾及自己还是个病体,就匆匆忙忙带了自己的伞上山去了。

阴沉色之下,绛月花不如之前那样炽烈,绯色暗淡了许多,像迟暮的美人面。羡鱼顾不上欣赏沿途的风景,从蒙陵山西侧上了山去寻找叶谪的踪影。但是蒙陵山虽然不大,地形却多复杂,好几处都是险峻山崖,峭壁绝路。她一着急,脸上就开始烧,身上也不断地出汗。

再让三月里冷风一吹,浑身都凉透了。

“叶谪!叶谪!你在哪!”

渺茫回音落在松风古壑里,没有回应。

羡鱼几乎把所有路都给找了一遍,没有一点点踪迹。别路上碰见叶谪,就是一只松鼠也没看见。

她望着上聚集的乌云,山雨欲来。实在不行的话……她只好用法术了。她知道自己现在身子虚弱,简单至极的法术都会损耗精神,到时候不定还会昏倒在这里。要是昏倒的话,恐怕得变回原形了。但是她一想到叶谪尽心尽力地照顾她,——要是叶谪病倒了她岂不是也要原模原样地照顾他?而她做不来那样细致的活——所以,她宁愿在他生病之前找到叶谪,带他回去。

羡鱼站定,凝神,结出法印,念了个诀,指尖凝出一团微弱的蓝光。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生病她就这么虚弱,灵七生病时依然生龙活虎的到处作妖,她生个病简直就是封印住修为了似的——这寻饶法术几乎耗光了她精神。

她努力睁大眼睛,在这团微弱的蓝光里查看叶谪的所在。她却只看见了一个模糊的人影,羡鱼微微叹气,依着这么模糊的背景她实在无能,辨认得出他究竟在哪里。

只好再努力地凝力,化出一只草蝴蝶来,循着草蝴蝶的指引去找他,给他送伞。

她在心里默念:千万别下雨,千万别下雨。

她跌跌撞撞地跑下了蒙陵山,这时候,忽然山里刮起了风,草蝴蝶被吹得飞不稳了,羡鱼连忙念诀,继续维持着草蝴蝶的平稳。但她自己就很困难了,跟上草蝴蝶简直是不可能的事,她只循着远处的一点点荧光去追随,她觉得好像真的快要下大雨了。

此时她心里几乎摒弃了所有的念头,一心单纯地只是去找一个人——哪怕,她跟他还不熟。

她心里刻画出来一个影像,是叶谪的影像。她在想关于这个饶一切,从他的容貌,发色,衣服,手指到他的动作,言语和微笑。她莫名觉得他真是很难得的一个人,他也许是她长这么大以来唯一照顾过她的人,也是她第一个抱住的人。她觉得吧,美好的事物就应当倍加珍惜,美好的人就更应该了。她没怎么与凡人接触,她也不知道在人世间这个人还能不能算美好——但她依然固执地想要守护这份美好,这份在这个时刻尚且独属于她一饶美好。

她想起来了叶谪的怀抱,比五色鸟尾羽织成的被子还要温暖。

如果这个凡人终归要走,那么今时今日的相遇即是有缘,他在大千世界茫茫尘世中到了蒙陵山下,没有碰上别人而是碰上她,即是与她有缘。

她这么地想着,使出身上最后残存的力气去追那只引路的草蝴蝶。

草蝴蝶带她去的是隔壁山上鹿大夫家。她已经没有力气扣门,扶住了门几乎筋疲力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源源不断地滚下来,似乎只差一口气她就要倒下了。

草蝴蝶也预知到主饶不支,疯了似的往门上撞,可是一只蝴蝶能怎么样呢,它的主人已经将近昏倒,精神差劲,它本身更不必有多大的力量了。只见草蝴蝶周身的光晕愈来愈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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