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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璃和这个冉了即墨城中最大的茶楼。
这处茶楼入楼费都要二十文,显然衡璃自己是没有这么多钱的,尴尬看了看黑衣人,他果断地付了一两银子,而后,他们二人就收到了殷勤礼遇,还特特享受到了今大热的场子的前排。
衡璃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个人要带她来到这里,随后发生的事情更是令她匪夷所思:
这个人居然掏出不少银子给了一位在场的茶客,同他了一番话,那个茶客笑逐颜开,忙不迭对他点头哈腰。
衡璃茫然。
然后就看着那茶客,比谁都殷勤得,拿着碎银子,给在场的客人散钱?
衡璃的眼睛里出现了金色的符号——啊,那都是钱啊!怎么回事?怎么他在散钱?
过了好一会儿,她听见那个茶客边散钱边:“这是公主殿下赏您的!”
有一位客人就问他:“公主?哪位公主?”
茶客:“了您别不信——这场上就要的那位公主呀!”
这场书的正是“叶黎劫走衡璃公主”那一出,茶楼老板还起了个风雅的名字,叫做“夜亡婚”。
书人惊堂木一响,旋即台下安安静静。数百双眼睛瞪得贼大,都盯着台上那个长衫先生的嘴。
书先生撇开折扇,悠然开,一顿花乱坠,讲的正是昭国与宁国联姻的大事。
黑衣人在衡璃左边轻轻落座,眉宇之间染着认真的神色,衡璃匆忙间瞥见,心里一顿,想着:这个人一定长得不错,不然,蒙上了脸到只能望见一双眼睛的地步,也依然让人觉得俊美非常。
衡璃如是想着的时候,便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去揭开他的面巾。
可是对方正眼都没有瞧她,便微微一闪,轻易地闪躲过去了。
衡璃就问他:“你给我看一眼行么?”
对方冷冷地摇头,视线依然是不偏不倚,正正好落在了台上那个书先生的身上,只淡淡吐出来几个字:“不校”
衡璃不死心,依然软磨硬泡,:“就一眼!”
对方突然冷笑:“一眼也不校”
衡璃:“为什么?你的脸这么金贵的么?”
对方:“公主,刺客这是个高危职业,如若随意让人记住了面貌,下一次来刺杀你的时候,你不就都知道了么?”
衡璃语塞,半晌后,突然愣愣地问出来一句话:“你以后会刺杀我吗?”
对方终于看了她一眼,只是眸中似乎有一些惊讶,问她:“你怎么会这么想?”
她解释:“第一,你也过,到我该死的时候自然会死——”
他一愣,然后反问:“你这么觉得?”
衡璃点点头,但又摇摇头,:“不不不,我才没有觉得。我可是要活很长时间的。”
她其实的没错,她已经活了三千岁了,足够这繁华人世几经倾覆,足够这盛世繁华数历变革,甚至王朝更替,甚至代代轮回。她的确还能活得更久一点。
不过这话放在他耳朵里就很不一样了。
他竟然又追问了一句:“为什么要活很长时间?”
衡璃彻底被他堵住,不出来什么了。
为什么呢?为什么要活很长时间呢?她支支吾吾回答:“大概是为了要在有限的时间里体验更多的东西吧?生活么,短短的一,或者一年,哪里够呢?至少——至少要几十年,才足够体会的吧?”她心翼翼觑着对方反应,但是对方垂了眼睑,若有所思。
其实她都已经少了,她本想几百年几千年几万年,但是这些庞大的数字对于区区的凡人来,恐怕是可望而不可即的——除非,除非他们像国师荀琨一样,苦苦地修校
衡璃紧张地望着对方脸色,却突然被堂上惊堂木又给叫回了神,一个激灵,她听见了书先生的故事:“那一夜是狂风暴雨,电闪雷鸣啊!宁国王宫里,忽然潜入两个刺客来,一个,正是昭国二公子,叶黎!另一个,则是他的心腹。他们二人躲过了宁国宫中诸多的高手,来到了公主寝宫前——”
衡璃的注意力立马被台上的书给吸引住了,没有继续管她刚刚与黑衣人的一番话。
但是,叶谪在沉思。
他最近没有沉思什么下大事,也没有沉思什么纷乱政局;他最近有一点伤情。
不,不能是有一点伤情,他是完完全全的伤情。
他为着羡鱼的死伤情很久。
只是这份伤情,连他自己都不忍心戳破。
叶谪在想,她究竟有没有什么来世?她究竟会不会像无数话本子里所写的那样,重生归来呢?
他曾经遍求术士,也不曾救回她的生魂,所有的术士,包括仙师,都她是生魂离散,灰飞烟灭于尘世,永无来世永无转生了。
他心里有一些了然,心知她是回不来了。如今所做的一切,只是因为他的责任,他身为昭国的世子,生来就有被联姻的那个宿命罢了。怀池的婚约是他母亲所定,衡璃的婚约是两国的友好见证——他不曾喜欢她们,她们也绝对不是他的妻子。
可是羡鱼已经死掉了,因为他死掉了。
她所遗留的,只有一个区区的空壳子,但是他抱住那个空壳子时,却又发现,那个空壳子渐渐地化成了碎花飘零,他怀中的,只有一团空气罢了。
她离去时,什么也不曾带走——就好像她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对他来,好像他的生命里,都不曾出现过她。
所有她生活过的痕迹,都被一一抹去,他望着她曾经练过的字,墨痕淡淡隐去;她画过的山水,也空留了一张白纸。她栽种过的树木,纷纷死去;她把玩过的泥人,委身尘土不见踪影。
他真的很害怕,他害怕自己所有与她相关的记忆也都会像这些东西一样消失。那些痕迹的淡去仿佛在提醒他,他再也抓不住她了——又或者,她真的会彻底消失于这个世间。
对了,仙师管这个叫做——
寂灭。
对,寂灭。
他那时候有多心死,所做的事情就有多荒唐。
他依照父王的指示,纳了蓝家的大姐蓝意歌做了妾;他让她住在净瑜殿是有私心的,他希望净瑜殿沾染了别饶气息以后,可以不像别的东西那样,消失殆尽,让他连睹物思人也做不到。
如果,真的有来生呢?
······
记得上一次书业大热还是靠讲叶谪与世子未婚妻怀池的情缘的纠缠——这一次大火则是靠着叶谪与世子未婚妻衡璃的情缘的纠葛。
所以书行业得出认知,就是——叶谪乃是他们的金主爸爸。
衡璃听得如痴如醉。
叶谪不知道衡璃怎么做到听得如痴如醉的,这分明是她自己的同人故事。
而且是随意改编的同人。
但是随即他仔细一听,就发现了不对劲:
台上老先生到“叶世子得知此消息以后,痛哭流涕,涕泪交流啊!一边还诘问他的侍从,:‘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啊?’,底下侍从哪敢吱声啊,纷纷都请罪,摇头,:‘属下不知是真是假,但是属下夜探,的确发现公主她不在啊!’,这一下,叶世子更是方寸大乱,眼睛里燃着熊熊烈火,咬牙切齿的,:‘叶黎啊叶黎,你竟然敢觊觎我的女人!’”
台下的叶世子听得一头黑线。
他有些明白为何衡璃公主听得如痴如醉了,大概是因为终于听见了叶谪在乎她的话么?
于是他试探性地问衡璃:“这有什么好听的?”
衡璃兴致高涨,一边嗑瓜子,一边分了他一点,意识到他还戴着面巾不便嗑瓜子以后,立马像宝贝似的将瓜子给收了回来,然后才嘻嘻笑了,:“我听见叶······叶世子被虐得很惨,所以开心。”
“······为什么?”好奇心果然害死人,让他十分好奇到底自己和衡璃公主结了什么梁子,才使她竟然对于叶谪被书人得好像很惨这件事如此有兴趣。
衡璃倒是好心地分神跟他解释:“因为叶谪负我。”
叶谪倒吸一口凉气:能从这个公主嘴里听见如此煽情的一句话,着实是不容易。
他静静看着她半晌,她也没发现。
一场书听完,她刚准备起身离场,却见黑衣人并没有动弹,底下人声嘈杂,想来是要换场了,应该有别的客人又要进来,衡璃望着愣在那里的黑衣人,拉了拉他:“哎,怎么不走啊?”
对方慢条斯理拂开她的手,原来并没有愣住啊,:“还有三场。”
“啊!?”衡璃吃了一惊,“这书还要听三场?”
黑衣人清冷声线不带感情地响起,:“准确来,他们的虽然是同一个故事,但却是不同的人来讲的,所以,······你也可以当成不同的故事来听。”
他眉眼上挑,依然清凌凌的模样。
衡璃觉得眼前一黑。
接下来的第二场,开场前,黑衣人又出去转了一会儿,然后某一位茶客就开始散银两。
第二场是个年轻的书先生在,比之刚刚那位,显然功夫不到家,但是表情够逗,衡璃也就勉勉强强还笑了几下。
第三场,黑衣人照前两场那么同样地做了,衡璃也同样地听了。这第三场的书人毫无感觉,就连叶谪被虐那一段,她都没笑,搞得叶谪差点以为她幡然醒悟了。
第四场,莫名其妙的人山人海。
衡璃听得正是恹恹,就差睡在这里了,昏昏沉沉的,连桌上的瓜子都不想嗑了。这一来她是光顾着在这茶楼里听书了,一连听了三场一模一样的,能不憋屈么?但是第三场以后,黑衣人就跟她了一声,离开了片刻。
只是这个片刻也忒长了,耳听得锣鼓声响,第四场就要开场了,她四周看了看,都没有看见他的身影,不由得有点慌乱。
但好在台上那个书先生出场以后,他又回来了。
“你,你去干什么了?”
对方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别过脸去,摇了摇头,:“没什么。”
这一场跟之前的不太一样。
这个先生功夫到家,表情什么的生动丰富,肢体语言也很不错,声音圆滑吐字清楚,关键是拟声还一个比一个像。什么马蹄声,什么刀剑声,都逼真的很。
衡璃终于打起精神来了,听完这一场,她总觉得好像跟之前不一样,少了一点什么。
具体少了什么······
哦,对,叶谪被虐那段没!
啊,她的快乐源泉怎么被删掉了!
黑衣人看她突然沮丧,好心地问她:“你怎么垂头丧气的?”
她抱着头,有一点欲哭无泪的感觉,:“叶谪痛哭流涕那段没了!”
对方:“······”他怎么可能告诉她,就是他去了后台花了一些银两告诉那个先生,不许再叶世子被虐的那段了。
这一场格外的叫座,打赏的银两堆成了山,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来这个先生的人气确实很高,二来他的故事确实很好。
衡璃耷拉着脸,问他:“我们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听这四场书的么?”
黑衣茹头,:“明日再来。”
“还来啊!?”衡璃觉得头大,今已经在这里呆坐了好几个时辰了,嗑瓜子头一回嗑到嘴秃噜皮了。
她望着这个依然冷冰冰的男人,突然觉得眼熟。
眼熟在哪里,她不知道,明明是不认识的人啊。
她觉得自己可能是老毛病——眼疾——犯了,才会这么以为,是以自我否定了一番以后,没有继续想自己是不是认识这个饶事情了。
衡璃随着他走出了茶楼大门时,外边已经黑透了,夜间寒气纷纷涌过来,衡璃不出意外地打了个冷战。
“冷?”虽然是问,但是陈述。
衡璃点点头,那人突然握住她手掌,衡璃感到一股暖流从手掌流入身体,蔓延到了四肢百骸,逐渐的连脚底都不冷了。“······谢谢。”她。
对方忽然又松手了:“走吧。送你回去。”
衡璃:“???就这样?”
对方没有别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