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一举

酗计雀跃着，几步跑过去把香炉拿了过来。

墨夜接过香炉，仔细的检查了一下，闻了闻，发现没有什么其他的味道，这才将香炉放在小几上，将纸包里的一颗香球拿了出来。

酗计一看墨夜拿出了香球，忙着又将香炉准备好，这本来就是一间闻香室，所需的东西自然是一应俱全。

准备停当，墨夜才慢慢的将那颗毫不起眼的香球放进了香炉中。

成败，只在此一举。

静谧。

空气干净的犹如水洗。

酗计闭起了眼睛，仔细的用每一个细胞去舔舐任何不同寻常的味道。

最初的香气，是有些怪异的，并不柔和，直刺鼻子，好像在生硬的攻城略地。

酗计有些纳闷，皱了皱眉，疑心自己是不是被墨夜这个看似老实的小姑娘给骗了。

香气越来越浓郁，裹身一样的粘稠，像是一团云絮堵塞住了全身的每一个毛细孔。

已经不需要继续闻下去了，这种香，一定不是什么好香，酗计不知道是因为恼怒还是因为这香味太过刺激，很有些面红耳赤，不屑的瞪了墨夜一眼，却也不好声张，毕竟于他自己也不是光彩的事情。

墨夜却依然闭着眼睛，仔细的品读着空气中扬散出的每一个细微的味道。

酗计的呼吸急促了起来，他有些动气了，这个女孩子以为他们这里是什么地方，居然拿这样低等的东西来糊弄自己，不想要再纠缠下去，伙计抬手将墨夜的胳膊捉住。

一抬一举间挥动的气流瞬间搅乱了原来厚密的香气，空气流转，待到初香散去，酗计有些愣了。

墨夜不动声色的将胳膊抽了回来，得意洋洋的看着有些傻住的酗计。

浓稠的香气转眼散尽，留下一缕似有还无的幽香，淡淡的，飘飘忽忽的。

这香，乍一闻还在，想要细细品读的时候，却好像又遁于无形，彷佛在不经意间被这香缠绕住心事，能勾起前尘旧事一样。像是笼着一层薄纱的女子，轻歌曼舞，那身上独有的少女的梦幻香气自举手投足间悄然飘散出来，勾着人的魂魄，让人欲罢不能。

酗计有些痴了，不自觉的闭上了眼睛，全身上下好像都散了，身子是垮的，五官松下来，只有鼻翼在轻微的抽动。

墨夜盯着酗计的脸看，不知道自己的脸上又是怎样自得满满的表情。

这个香，肯定是成功的，只要看看这个酗计痴醉的表情就知道了。

墨夜让自己尽情的沉浸在这初来的喜悦中，这并不仅仅意味着她制香的成功，这意味着她离司空寒又进了一步。如果能够进入到无香，就等于是叩开了通往司空寒的第一道门。

“这，这……姑娘要怎么卖？”酗计傻乎乎的指着香炉问道。

还没等墨夜回答，只听到门外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骤然响起，将屋子里的两个都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香？”说话间已经进来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看起来好像根本和香这种东西不搭边的。

墨夜愣了一下，呆呆的去看酗计。

酗计也是吓了一跳，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半天才缓过神来，献宝一样的回答道：“二掌柜的，这个小姑娘来卖香，你闻闻这个。”

那二掌柜的好像也根本不在乎酗计回答什么，进得门来，一眼就看到摆在小几上的香炉，疾步上前，行走间带动的气流好似都能把挡在面前的两个人拨走似的。

墨夜连连退了两步，原来这个是无香的二掌柜，看他的样子，这回进无香就更是有门了，她期待着中年汉子的反应，心中也盘算着该怎么说出自己的目的。

“这香，这香……”二掌柜长的眉目俊朗，四十左右的年纪，嗓门很大，说话直白好像和掌柜的身份有些不相符。

“掌柜的，是不是好？”酗计也是直肠子，两个人马上又凑在一起将香炉整个的闻了一遍。

墨夜心中暗笑，看这两个人的反应，拿到这个进门的机会应该不难。

“姑娘这香你想怎么卖？”二掌柜完全放低了身段，巴巴的跑来墨夜的近前，眼神中藏着小心，生怕墨夜会说出个不靠谱的价格而让他得不到这香似的。

“不卖。”斩钉截铁的口气。

“什么？”二掌柜瞬间吼出来，惹的墨夜往后退了两步，这一句吼出来，二掌柜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神色中带了些羞赧，口气却没变，回头吼那酗计，“她怎么不卖？”

那酗计没想到墨夜说出这两个字，也是呆若木鸡，被掌柜的这么一吼，委屈的什么似的，扁着嘴，指了指墨夜，又指了指香炉，有些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我愿意无偿赠送这个香，还有香的配方。”说的这样大言不惭，墨夜的心里却有些忐忑，生怕这香在这个时空已经存在过，毕竟这是她在严小夏的时代好容易搜罗来的十大奇香之一的配方。

“送？”二掌柜声如洪钟，已经惹来几个看热闹的人在外面探头探脑，他也不顾这些，差一点就激动的将墨夜的手给抓住，动作到一半，才惊觉毕竟两个人男女有别，生硬的又将手堪堪别了回来，还在身后抹了抹手心的潮湿。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墨夜这个身体的年纪并不大，看起来也只有十七八的样子，可是眼神中的沉稳和淡定却是超越年龄之外的。所以这句话说出来，一点卖关子的意思都没有，坚定的让人不容置疑。

“什么条件。”二掌柜的神情几乎就是答应了，为了这个香，他可以做出最大的让步。

“让我进无香，当制香的师傅。”

“你会制香？”脱口而出的话让二掌柜这样豪爽的汉子瞬间红了脸，这问的不是废话么，如果不会制香，那他们现在闻的是什么。

墨夜知道，想要进无香的人是何其的多，可是真正能在里面拥有立足之地的，却少之又少，所以她这样一个年轻的姑娘开口就要进无香，掌柜的惊讶也是正常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