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旧事

“哦，我的意思，我的意思……”二掌柜有些语无伦次，只好拿眼睛再去看香炉。

“如果掌柜的可以答应我的要求，这个香，我会完全让给无香经营。”

“可是在我们这里当制香师傅……”在这个年代，女人还处于比较低微的地位，就算有女孩子出来做工，大多也是打打下手之类，可制香师傅却是无香这家店的要害部分，轻易的让一个不知底细的女孩子来担任，确实有些不稳妥。

“这个香，就是我自己一手制出来的，如果掌柜的觉得我不够资格，那我去别家试试好了。”墨夜看出了二掌柜眼中对香的狂热占有欲，知道只要自己略施手段，保证让他乖乖就范。

“好好好，让你来做。”二掌柜的果然经不住这样轻微的吓怕，马上就答应了墨夜的请求，答应完才觉得还是有些不稳妥，木讷的站在那，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掌柜的不用担心，我只让你们准我当制香师傅，如果我今后再制不出好香来，你们赶我走就是了。”

“那倒不是……”二掌柜眼神闪烁着打量着墨夜，心中疑惑更深，这样的一个小姑娘，竟然能制出这种奇香，她到底是什么来头，自己怎么可能一点都没有听说过。

无香毕竟是供上用的店，用人方面把的很紧，这样轻易让一个不知底细的人进来，如果以后在宫中的用香出了什么差错，他们有几个脑袋也不够赔的。

“而且，就算你们赶我走，这香，也归你们所有，我绝不会再卖给外人。”墨夜对司空寒是一腔真心，当然一时没有考虑到掌柜的这层顾虑，还以为他是在担心这个香得到的还是不保险。

“小姑娘是哪里人士，师傅是谁？”酗计知道掌柜的担心，替他先问了出来。

“我就是这京城人士，至于师傅嘛，不能奉告。”

“怎么？”

“家师已经隐居山野，不想再为了这凡尘俗世挂心，我得了他的真传，以后在这世间混出名堂来，自然会有人去打扰他清修。所以师傅特意交代，出来行走，万万不可告诉别人他是谁。”墨夜脑筋转的飞快，马上编出这一大堆谎话来。

“哦。”没想到这样不太靠谱的话竟然被二掌柜全盘接受了，毕竟像他们这样对某种事物极度狂热的人，性格中都有些不同常人的地方，所谓惺惺相惜，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青野，你带这个……请问怎么称呼？”二掌柜这才反应过来还没有让墨夜自我介绍一下。

“我……叫墨夜。”第一次开口说出这个名字，虽然样子改变了，可是她依然还是墨夜，这个名字是司空寒留在自己身上的烙印，她不舍得放弃。

“墨夜……青野，你带墨夜去河洛阁，安排一个好点的处所。”二掌柜想了一下，“还是不要了，带她去木仓，我记得那里有个小院还空着。”

虽然幻想过会如此顺利，可是当成功来的太过平滑的时候，墨夜只疑心这是不是真的，会不会一梦醒来，她还躺在河边，是个将死的小乞丐，做着这样的美梦。

直到飘飘悠悠的跟着青野来到了木仓的小院子，直到坐在小院上好的红木椅子上，直到手中握了热腾腾的茶，墨夜才好像终于找回了那么一点真实感。

这里是无香。

而墨夜，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制香师傅。

最初的成功得来的其实并不容易，因为工具的匮乏，虽然有绝密的香料配方，墨夜还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制出了那两丸香来。

进了无香之后可就不一样了，大的小的粗的细的，制香工具一应俱全，初始的活计也有专人来掌握，墨夜只需要回忆起她搜罗的其他香料配方就足以再做出惊世奇香来。

可是她却并没有这么做，而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制同一种香，现在这种香已经被大掌柜正式命名，叫前尘旧事。

墨夜有些吃惊，想当初钟子期能听出高山流水的曲调来，应了知音一说，而两个时空的香料，竟然都被叫做前尘旧事，大概也是制香之人在冥冥中自有牵绊。

这款前尘旧事，无论是原料还是在做工，都比墨夜当初做的要精细的多，初香也就变得没有那么刺鼻浓烈，而香料真正的香味则更加纯净绵长。

无香从上到下，都被这款前尘旧事勾去了魂魄，大掌柜的马上拍板，下个月皇宫采办的时候，首先要上的就是这香。

一时间，墨夜成了无香的大红人，而青野因为带墨夜进了无香，好似扮演了伯乐的角色，在无香的地位也大大的提升。借了墨夜的光，自然对墨夜就更加客气起来，青野平时有事没事总喜欢跑来找墨夜，也帮她分担了不少比较粗重的活计。

制香的人都比较单纯，尤其是精于此道的，大多没有什么俗心，每天想的也是怎么做出更加绝妙的香来。

和这样的人接触，要比以前在青木冷王府舒服的多。

转眼又到了皇宫采办的日子，因为无香大掌柜的一句话，前尘旧事被采办进宫中成了易如反掌的事。

送是送去了，可是什么时候会用，也是说不准的，用了之后会不会有他们自己所期望中的效果，也不得而知。虽然所有人都很期待宫中的反应，可进新香，并不是头一遭的事，过不多久，除了掌柜的还依然挂心之外，大概也只有墨夜和青野在每天焦急的等待着从宫中传来的消息。

又过了大概一个多月，宫中依然没有传来什么消息，掌柜的有些失望，不过也没有得到什么负面的消息，大概也不能算完全失败了。

要知道，宫中的人什么香没有用过，既然没说不好，那该是好的。

每个人都如此自我安慰着，不过失望却总是有的。

就在大家都已经将这件事忘记，而墨夜也开始着手做第二款香的时候，宫中却传来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