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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有什么比看到停尸房里的尸体坐起来更诡异了。
云朗的剑已出鞘,程青澜怔得没有任何反应,只有皮丘“哇呀呀”地大声叫了出来。
停尸房内拐角处突然传来脚步声,程青澜悬着心死死地盯着那里。片刻后,一个情理之中又意料之外的人从拐角处冲了出来。
“他就是沈笔!”程青澜指着手里还握着纸笔的沈笔喝到,但还忌惮那三具尸体而不敢移动时,云朗已经快步冲进了屋内。
沈笔看到三人后只怔了一瞬,随即便面容惊恐地往屋后跑去。
有云朗追上去,程青澜不担心他会跑掉,但此时她和皮丘留在屋外,两人不自觉地靠近了一些。
院子里重归寂静,一阵风吹过,墙上树影斜斜,阴森可怖的氛围再次笼罩两人。
虽然害怕,但程青澜总忍不住地往那三具尸体看去,犹豫许久后试探地:“我看那三具尸体没动,要不咱们进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免得自己吓自己?”
皮丘像见鬼一样看了她一眼,头摇得拨浪鼓似的:“要去你去,我可不去!”
程青澜叹了口气,最终还是颤颤巍巍地踏进了停尸房,短短十米的距离,脚上却像绑了秤砣似的,足足走了五分钟才走到了那三具尸体面前。
“咦?”
皮丘看程青澜在尸体前一脸疑惑地站定却并不害怕,也趔趔趄趄地跟了上去,又发出一声“咦”?
三具尸体的手上绑着麻绳,栓在棺材前的一个石墩上,这才造成从背后看尸体坐了起来和诡异的姿态。
而棺材的前方摆着一个茶几,上面摆放着笔墨砚和三张纸,纸上正是三具尸体的画像,最左边的画像边还密密麻麻地写着一些人物悼信。
“太无礼,太无礼了!少年你这样真的不合适~”
程青澜寻声看向身后——沈笔被云朗提着后领甩到了程青澜面前,一屁股墩儿坐在地上的时候还“呀呀”叫了两声。
程青澜蹲下身盯着一脸惶恐的他喝到:“终于逮到你了,我的盒子呢!”
沈笔畏畏缩缩地看了程青澜一眼:“什么盒子?我从未见过你!”
程青澜气极反笑,讥道:“给我装失忆是吧?”
沈笔看了看程青澜,突然像明白了什么,叹了口气站起身道:“我明白了,姑娘,你先别气。”
只要能找到盒子,程青澜也并不想使用暴力手段。
她向后退了一步,审视的目光看着沈笔站起身拍了拍背后的泥灰,又对她作了个揖,才道:“姑娘是不是在找一个人,和我一模一样,有一手好画技?”
程青澜迷茫地看了看云朗,点点头。
“害,误会了,我是沈笔,但你见到的那人不是我,是我双生弟弟沈马。”
“噗。”
虽然不合时宜,但程青澜还是因为这个名字笑出了声,没等她追问,沈笔又叹了口气道:“我这个弟弟虽有一手好画技,平日却不学无术,就靠坑蒙拐骗外加和我一起为死人画像题悼书过日子,瞧,这些画像就是他画的。”
程青澜刚刚就看到了那三幅画像,虽然是照着尸体画的,但每幅画像上的人眼睛都睁着,嘴角微弯,像是生前最和煦的表情被人捕捉并拍摄下来了一样。确实是她见到的那个人才会有的功力。
但程青澜却不信双生之,正了脸色看着那人问到:“你我认识的人叫沈马?”
沈笔诚挚地点零头。
“你不认识我?”
“从未见过。”沈笔完这话还重重地点了下头,好像这样就能显示出此话绝无虚言。
“那你看见我的时候跑什么?”
沈笔“害”了一声,语重心长道:“大晚上的哪个正常人会来义庄?我以为你们要么是来打劫的,要么是来找沈马要债的。”
程青澜心里一动,问:“要债?”
“是呀。”沈笔摇着头,恨铁不成钢地:“我这个弟弟和我一样,空有一身才气却不得志。我一心想考取功名,便托人拿下了这义庄管事的活,一来空闲,可以看书备考科举,二来有点入账能保证生活,三来可以帮死者提悼词,其亲人也会给我一些酬金。但我弟弟却热衷赌博,每日流连赌场,我都极少见到他,只每日留下书信告诉他今日要画哪些画像。因为他欠了钱,所以也不时有人来找我要债,我哪有那么多钱还?所以只能尽量躲避。”
罢,他看向程青澜:“听你刚才意思,他偷了你一个盒子?”
程青澜点点头。
沈笔长叹口气道:“那多半已经被他抵押给不知哪个赌坊了,找不回来咯~”
程青澜之前只想着那沈马拿着珠钗也没什么用,肯定会拿去当铺换成现金,倒真忘了这些东西可以直接给赌场抵债!
从古至今赌场都是黑白两道通吃的地方,她虽是忠孝侯府姐,但侯府却不会为她作保,自己身边有点战斗力的只有云朗,但她已经欺骗了他,绝不会再让他以身犯险,看来这盒子是注定拿不回来了~
云朗看程青澜皱着眉一脸不快的样子,将剑柄抵在沈笔脖子上冷峻地:“既然是你弟弟偷的东西,那你们就得负责找回来。”
沈笔举着双手做投降状,带着哭腔求到:“哎哟少侠,你看看我,这身上衣服破了洞都没人补,脚上鞋都穿三年了,既没钱赔你也没能力去跟赌坊要东西啊!冤有头债有主,您不如直接去找沈马要您那盒子?”
云朗还想什么,程青澜却制止了他,叹气道:“算了,里面的东西虽不便宜,但对偌大一个忠孝侯府却也不算什么,大不了就是被骂一通。”
虽然这个盒子找不回来很容易给程志尚抓住把柄,但程青澜也知道真要让沈家两兄弟去找赌坊要东西可能会把命搭进去。
这么想着,程青澜没再多什么,转身出了义庄。
离侯府还有一个转角时,程青澜又从腰间银袋里取出一锭银子递给皮丘:“喏,拿着吧。”
虽然是费,但皮丘也不客气,“嘿嘿”两声接过银子,习惯性抵掂拎笑道:“别,帮你做事儿来钱挺快,你以后有啥需要找仇人雇打手的都可以找我啊!”
在程青澜眼中他就是个孩子,一个孩子唯利是图见钱眼开总归让人不舒服,程青澜冷冷地:“你走吧。”
皮丘察觉到她不悦的情绪,耸了耸肩无所谓地离开了。
已经晚了,从大门进府太过奇怪,好在洛水居的院墙外就是街道。
程青澜让云朗带她翻墙回去,但刚走到墙外,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喧哗的吵闹声。抬头一看,橙色的光映亮了墙壁,火把“噼噼啪啪”的声音也传了出来。
出事了!
程青澜神色严峻地看了一眼云朗,他同样察觉到不对,两人对视之时,还没想好万全之策,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却先让程青澜大吃一惊。
程涟涟清冷的声音被微凉的夜风送了过来:“现在没人可以进去,包括你,我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