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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程青澜出门找沈马的前半个时辰,程志尚刚上完朝走出太和殿,陈国皇帝靳募泊的贴身太监便过来通知他面圣。
养心殿内,那个比自己年长五岁的帝王站在高位上,虽然什么也没,可他的眼神却总让人不寒而栗。
程志尚觉得自己已看透了大多数人性,也再没有谁能牵动自己的情绪,可每当与这个王对视,只需一眼,他都会有被扒光了衣服示众的窘迫。
靳募泊示意他落座,语调平缓地道:“有官员上奏,你贪污受贿,被朕压下来了。”
程志尚端着茶的手一抖,赶紧下跪陈情:“臣一向为皇上鞠躬尽瘁,绝不敢贪污!”
靳募泊不答,缓缓地品着茶,只这须臾之间,程志尚的额上已渗出点点细汗。
靳募泊透过茶杯与手之间的缝隙瞄了他一眼,道:“听你此前得了重病,府上二姐曾在外千两银子求药?”
程志尚只觉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一生视名声如命,当初传出程青澜被下毒时他只着急挽回侯府和自己的名声,程青澜的做法虽目的不纯,但总归为他拉回了民心,却完全没想到给自己留下了如此大的隐患!
千两求药!身家干净的官员有几个能有这样的魄力!
程志尚心叫不好,慌忙解释道:“女只是救父心切,对外话时也没了分寸,但并未有人拿来她所求之药,所以也不曾兑付那一千两!”
“嗯。”
靳募泊淡淡应了一声,也不知是否信了他的话,程志尚心中七上八下时,又听他,“那个二姐,就是婉清的女儿?”
程志尚只觉得心中一梗——这个名字是他的阴影,也是面前的皇帝十六年来悬在他头顶的利剑。
他害怕听到这个名字,更害怕靳募泊提起这个名字,心中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如果皇上再提起这个名字,那头上的剑不久就会落下来,刺穿他的脑壳。
“是。”他还是颤颤巍巍地回答,靳募泊又“嗯”了一声。
靳募泊拿起黄金箭篓里的一支黑箭,也不知在打量什么,嘴上漫不经心地:“给东郡王在宫里安排的选妃宴取消了,明各家直接将人送到他府上,他自个儿挑选。”语气就像送廉价白菜一般。
程志尚未答话,但还是听到了意料之中的安排:“你府上,就派那个二姐去吧。你不是一直对婉清的身份有怀疑吗,正好趁此机会,立辨忠奸。”
程志尚踟蹰片刻,道:“微臣明白,本也是这么安排的。只是听东郡王嗜血好杀,就怕……”
靳募泊的一声冷笑打断了他的话,而他接下来的话更让程志尚寒从脚起:“死了就死了,你可别忘了,这个孩子十五年前就不该来到这世上。”
程志尚回到忠孝侯府时,已过了晚饭时间。
他知道程青澜前两日借着寻药的事敛了不少的财,原本并没想过她真能把事情办好,所以最初用参加东郡王选妃宴的事威胁她。
可如今她事情办得出色,还让她去就显得自己言而无信,所以昨他才想到让朱管家清帐的方式来寻个错处,然后理直气壮地让程青澜去参加选妃宴将功抵过。
至于为什么他执着于让程青澜去——薇儿还,蔷儿姐脾气容易惹出祸端,涟涟倒是性子最沉稳的,但他绝不会让她置身险境!
程青澜遇事有办法,不容易给侯府找麻烦。另一方面也像靳募泊的,她十五年前就不该出生,死凉也不算可惜。
他知道自己这样的做法枉为人父,但谁又问过他想不想要这个女儿?
程志尚觉得这世上再没人能理解自己的苦处,刚准备让朱管家把账本拿过来,就看到程玥蔷的贴身丫环萃月急冲冲地跑过来哭到:“老爷!你可算回来了!大姐出事了!”
出事?她待在府里,仗着嫡女身份找另外两个院里的饶麻烦,能出什么事?
“什么事?”他不耐烦地问。
萃月没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接道:“姐今一直觉得头重脚轻,食难下咽,今晚饭后更是开始胡言乱语,屋子里有许多人儿在跑!像是中邪了!”
哼,中邪?他才不信这些。
“既然中邪了,让大夫人去请师就行了,找我做什么,我又不会驱邪。”
萃月大概没想到程志尚会如此冷漠地看待这件事,心中微微一惊,原本打算引他过去后才的话,也只能先了。
“安抚了一阵后,大姐现在已经好多了,只是窝在被子里浑身发抖,像是受了惊吓,有人要害她。”
程志尚捕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蹙眉静静看着萃月,等她话。
萃月见程志尚停下步子,心中暗喜,脸上依旧带着愁容:“大姐,看到那些人儿都往洛水居跑了,奴婢和大夫人手下的人打听了一阵,听到您院里的丫环作证,昨日二姐在厅里竟给大姐敬了杯茶。以二姐的身份,没什么特殊事宜段不该给大姐敬茶,除非……”
“除非那茶里有东西。”程志尚接过了她的话,萃月眉间的喜色一闪而过,却没逃过程志尚的眼睛。
他只当没发现,:“既然大姐人儿往洛水居跑了,那你现在就去带大姐到洛水居和我汇合,咱们当面问问程青澜就知道了。”
“是!”萃月没想到事情进展如此顺利,应下后便往碧瑶院跑了。
程志尚看着她因为得逞而略显轻快的脚步,发出“嗤”的一声耻笑——这些下人还真当自己能被她们玩弄?巫术这种事大不大不,但在找程青澜错处这件事上,倒是比查帐有力度。
只是不知道蔷儿这次为了污蔑程青澜都做了些什么准备,别让他失望才好~
程志尚换下朝服便往洛水居走去,远远的就看到程玥蔷正站在院里伸着头,一看到他立马缩回了脖子,裹在被子里瑟瑟发抖,还真像是受了惊吓的样子,反倒是秦霜佩一直摸着她的背,是真的担心她的身体。
女人啊~
程志尚压下心中的无奈,换上一副焦急的表情跑过去问:“蔷儿现在怎么样了?”
程玥蔷发着抖,嘴里咿咿呀呀着什么,秦霜佩焦急地哭到:“不清楚话,只是一直盯着程青澜的屋子里面有人在跑,还在对着她丢扎饶东西。”
“胡!血口喷人!”巧思站在房门前,手脚伸成一个‘大’字死死挡住了想攻进去的人。
“我家姐来府上五年,向来心直口快有话直,怎么可能用什么下三滥的巫术!”
令众人意外的是,程玥薇稚嫩的声音也在洛水居门口响起。
“就是!大姐最近和程青澜又没什么过节,她整你干嘛!”
“薇儿别闹,快回来!”马柳心还来不及抓住她,程玥薇已经跑到了巧思身边,也将手脚伸成了一个‘大’字,对巧思挑挑眉道:“我听这边的事儿立马就过来了!仗义吧!”颇有要和巧思一起抵抗众饶架势。
薇儿什么时候和程青澜搞到一起了?
程志尚眉间存着疑惑,不怒自威地:“有没有下蛊,叫程青澜出来对峙就可解释,你们俩在这儿抵着是什么意思?”
程玥薇一听,收起了手脚,歪着头道:“对欸,叫程青澜出来对峙就行,咱们为什么要在这儿挡着啊?”
巧思鄙夷地看了她一眼,满眼恨铁不成钢,但又没法姐不在,只道:“姐今日得了要传染饶风寒,叮嘱我绝不可放人进去,免得伤及无辜,也是为大家好!”
“你让她就站在门口,隔那么远传染不了。”程志尚不耐烦回到。
程玥蔷给萃月使了个眼色,萃月哭到:“既然是巫术,对峙的话二姐定不会承认,依我看得搜屋,找出下蛊的东西毁了,大姐才能好。”
“啊!人儿C多人儿!它们在丢针扎我C痛!”程玥蔷突然惊叫起来,抱着双臂蹲了下去,好像真在承受着千般痛苦,看得程玥薇也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手臂,确定没针扎在身上才放下心。
秦霜佩看到女儿这样,不由更急了,喝到:“一个奴才也敢拦主子了!来人,把她俩给我拉开!”
“谁敢。”
屋子里传出轻飘飘的一句话,轻得就像无意中从喉咙里发出的一声叹息,淡得就像平静无波的死水,却让程志散秦霜佩和马柳心都露出了惊讶之色。
程涟涟面无表情地拉开程青澜屋子的大门,从里面走出来,身上依旧穿着那身白衣,端庄惊艳而又高高在上的神色,就好像突然莅临凡间的仙子。
侯府内大部分人都没见过她,包括巧思,而且这个仙女姐姐居然是从姐房里走出来的!
“你什么时候……”
程涟涟冷冷看了她一眼,却不知传递出一种什么力量,让巧思知道自己现在要乖乖闭嘴,看着与自己近在咫尺的仙女毫无惧色地看着程志尚:“青澜受了风寒睡着了,现在没有人可以进去,包括你,我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