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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夜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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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早已是夜色深沉,星空如洗。虽是仲夏,此时却凉风轻拂,舒爽宜人。凌羽很享受这种心旷神怡的感觉,在这相隔两千多年的不同时空,一切都让他如痴如醉。

闲步向厢房行去,才到天井,就见回廊前一个单薄的身影在那里驻足等候。凌羽眼眶微润,幸福得心疼!

“姐姐,夜已深,何不先行歇息。”虽明知小蛮是在等候自己,凌羽还是忍不住关切的询问。

“不妨事,弟弟今日初醒,需好生静养。姐姐缝制了便服,只待服侍你沐浴更衣,睡下了,姐姐才放心去歇息。”小蛮话语平淡,却句句暖心。

凌羽知道无法拒绝小蛮的疼爱,便由她跟着自己。等张罗好了浴盆洗澡水,凌羽却坚决不让姐姐帮他擦身,小蛮只好在门外候着。三两下洗好澡,换上内袍,凌羽便跳上了床榻,这才叫小蛮进来收拾。

小蛮明白凌羽舍不得过多耽搁自己,领了弟弟的心意。把脏衣服放进澡盆,道了晚安,便端着木盆出去。临走前吹熄了油灯,关好房门,才放心的盈盈而去。

脚步声消失,夜,越发的深沉。

凌羽藏起心中对小蛮的感激,翻身而起。披了薄袍,悄然推门出去。静静的坐在廊边石栏上,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一幕一幕的在眼前掠过。

从苏醒过来,发现身体的异常;到认识小蛮,接受自己已经穿越时空的事实;再到与甄老爷促膝而谈,深受甄逸器重,还把自己放在了甄家仅次于他的地位上。这一切,虽然都真实的发生在短短一天之中,对于凌羽而言,却恍如千年一梦,美好,而不真实。

不过他也明白,能得到甄家的重视,主要还是因为自己拥有前世的记忆。丰富的知识、坚毅冷静的个性加上历尽艰险所形成的独特气质,都让自己完全不像八岁的孩子。好在秦汉时期本身就是一个奇人辈出的时代,年幼而多才的人并不罕见,所以除了惊叹他的才智外,倒没人觉得他是个怪胎。

话说回来,其实甄家真正信任自己的只有老爷甄逸。其他人虽对自己恭敬,多是因为甄老爷的威严。尽管晚宴上的话多少引起了他们的重视,但并不代表所有人都懂得居安思危的意义。更何况大汉江山一天不倒,多数人还是愿意麻木的在眼下安宁的生活中,得过且过。

师爷甄远或许是少数几个理解自己想法的人中之一,但他绝对不会像堂兄甄逸一样,轻易就把全部身家下注在一个年仅八岁、身世不明的孩童身上。自己只要稍有违背甄家利益的举动,他定然会加以阻止,也必然会有一些因循守旧的家臣站在他一边。

所以要想让甄家按照自己的计划发展,并不容易。计划中有些措施对于他们来说,要冒的风险实在太大。如果汉室不倒,就可能会招来灭族之祸。自己虽然知道历史的进程,却无法给予他们有力的保证。

稍微晃了晃头,任由清凉的夜风温柔抚摸自己的脸颊。凌羽抛开杂念,既然甄老爷这么信任自己,还多想什么呢?为了姐姐,为了报答甄家的恩德,些许困难算什么。于是把下午做的计划在脑海过了一遍,确认暂时没有什么遗漏,定下心来。

计划包括两个方面:

一方面是锻炼体能的方法。前世的体能训练,是经过科学验证的,符合挖掘人体最大潜能的要求,事实证明也的确帮他练就了一身骇人听闻的本领。这些方法先由自己尝试一段时间,一来加强自己的体能,二来看看能不能在这个时代广泛使用。如果可行,以此来训练战士,或许能提高军队的战斗力。

另一方面是发展势力的措施。这些措施,都是他总结以前学习的知识,结合史料对三国时期的记载,才精心制定的。其中涉及了农业、经济、军事、医疗、科技等多个领域,包含了短期、中期、长远三个层次的实施步骤。理论上讲应该是行得通的,不过实际操作起来,还得看情况了。

经过一遍梳理,凌羽决定明日与甄逸详细商讨一下,先将自己的设想说给他听,再由他结合实情加以完善。打定主意,凌羽觉得全身轻松。正要转身回房,一阵清亮的婴孩啼哭声从楼阁中传出,穿透了无边的黑夜,深深的印在凌羽的灵魂深处。

“甄宓么?”不知为何,凌羽觉得那个声音,仿佛是来自宿命的呼唤,深邃悠远。想到历史上甄宓悲惨的命运,他竟然有种隐隐的心痛。

“她不过还是个孩子。”凌羽自嘲的摇摇头。但他似乎并没有想到,现在的自己,不也只是个孩子么……

木门悄然合上,关在门外的,是那悠然远去的哭声,消失在旷野,却萦绕在脑海。

凌羽枕着那个声音,沉沉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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