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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氏转头看向她，眼里先是惊艳，然后是阴冷“不知这位大人是谁？”
贺绮书双手抱头“哦！我是荣阳县的县令，一路尾随鸡鸣镇的船只下来，敲在川河和淮水的交接处看到你们的交易，也敲跟到了这儿，吴大人是我带过来的。”
声音薄凉，口吻平平，没有一点跟踪别人不道德的自觉。
刘妈妈本来还红润的脸色立马变得苍白如纸，身抖如筛糠“大…大人，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我这两天一直都在楼里，根本没去过你说的那叫什么川河交接的地方，就算你是当官的，也不能血口喷人，污蔑我们这些老百姓。”
“呵呵……”
贺绮书露出一抹嘲讽淡笑“你既然说你的人是买来的，人牙子哪家？倒是可以说一说，至于有没有污蔑你，等人牙子到了，就会真相大白。”
“对了，吴大人，我记得一般人口买卖都会到府衙去备案，您也让人回去翻翻，把烟青阁的买卖找出来。”
这样一说，刘氏的脸上更为苍白，就像刷了一层石灰一样，死白得很。
吴兴棠顺势应下，吩咐身边的师爷回去拿账本。
“来人，去后院把那些小姑娘带到大厅来。”
官兵去了。
贺绮书拍拍自己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刘妈妈，你倒是说说，这些小姑娘在哪个人牙子手上买的？”
刘氏此时身子抖得更厉害，一双眼睛咕噜噜的到处乱窜，毫无焦距，手里的帕子捏着一条绳了还搅来搅去，浑然不觉。
“怎么了？刘妈妈这是心虚了？还是这批小姑娘来路不正？”
刘妈妈圆润的身体明显抖了一下。
贺绮书说着，也不去看刘妈妈的脸色如何惨白，而是走到那个脸肿得如猪头的女孩面前，她浑身脏兮兮的，衣服上全是补丁。
即使如此，她眼里还全是倔强，狠狠的盯着贺绮书，恨不得咬下一块肉来。
贺绮书也不放在心上，慢悠悠的说道“这年头的人牙子真不是人，把小姑娘打成这样不说，还不给换一套好点的衣服。”
自顾自的说完，才问向那个女孩“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小姑娘仿佛才知道自己恨错了人，清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愧疚，糯糯的说道“禀大人，小女叫吴盼盼，是鸡鸣镇人士，前日家中爹娘忙于生意，让我送饭，谁知竟然遇到人贩子，把我打晕不说，还运到这儿来……”
吴盼盼？
贺绮书有点印象，是鸡鸣镇上篾编家的小孙女，才十二岁大，没想到性子那么烈。
刘妈妈指着她，泫然欲泣，委屈至极“大人，她说谎！就是她不听管教，想带着买来的姑娘逃跑，草民才一并把这批人关进柴房的。”
真可谓，半老徐娘，还风韵犹存。
刘妈妈很好的诠释了这句话，委屈时还用帕子遮了半边脸，垂着眸子，让四十多岁的吴兴棠忍不住替她说了句话。
“贺大人，也不能光凭小女孩的一面之词，就定了刘妈妈的罪，咱们还是好好的查一查才是，刘妈妈做了那么多年的老鸨，从来没有传出什么丑闻。”
吴盼盼听到这话，小声啜泣“我为什么要说谎？明明就是她和人贩子买了我，看她和人贩子熟悉的样子，想必不是一次两次了。”
接着，她又指着另外两个缩成鹌鹑的女孩“还有这两个，一个叫吴翠花，一个叫吴春莲，她们两都是我们镇上的，被歹人骗了，拐卖到这儿，大人若是不信，可以问问他们。”
吴兴棠官威摆足，沉了沉声“你们真的是一个镇上的？”
两个女孩听到这官威十足的话，噗通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眼泪连连“是的，大人，求求你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我们都是被人骗了……”
两人七嘴八舌，把事情拼凑清楚。
和贺绮书想得差不多。
就是那个卖货郎用批发来的空心银簪诱骗这些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谈恋爱，天天以身相许、定不负卿说了一大堆，然后再把银簪作为定情礼物云云，等着回去来娶她们一堆废话之后。
瞅准时间，用小姑娘家里的爹娘出了事，把小姑娘诱骗出来，跟在背后一闷棍，轻松放倒，一点都不费力气。
“你们呢？”
贺绮书问其他人。
那些小姑娘纷纷说了自己的遭遇，十几个里面至少有十个是被批发银簪诱骗的。
贺绮书摇摇头，所以说，人不能贪心，更别相信男人虚无的承诺。
还有一点就是，女孩必须读书启蒙，才能知道这个世界非常大，没必要纠结于一根空心银簪。
远在追捕逃犯的戚子傅：媳妇，你不能一竿子打死一船人啊！比如我。
贺绮书：呵呵……
见十几个小姑娘都说了，刘妈妈的脸色由黑变白，由白便青，最后狠绝的盯着贺绮书，嘴一用力，片刻之后，一口黑血从她嘴里渊渊流出来。
刘妈妈则是两眼一翻，咚的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所有人都被刘妈妈突然自杀吓了一跳，有个官兵害怕的用手在她鼻息下试了一会，脸色微变“大人，她…她死了。”
吴兴棠挥挥手，语气有些不耐烦“真是倒霉，死了就死了，畏罪自杀，把这些带回衙门，通知各家的来领走这些被拐卖的少女，案子算是结了。”
那些官兵依言，开始转身办事。
贺绮书蹙眉，就这样草草的结了？
刘妈妈嘴里的人牙子呢？她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自杀，明显是想牺牲她一人，保全其他渠道的人。
很显然，身后还能牵出一长串，吴兴棠就这样结案了？
这恐怕有点不妥吧！
“且慢！”贺绮书出言阻止。
吴兴棠更为不高兴，不过是处理一桩小小的人贩案件，贺绮书还时不时的插话，他这个长官成了摆设，一点用都没有。
“贺大人还有什么没清楚的地方吗？”
声音傲慢，带着浓浓的不满。
贺绮书也懒得和他计较，几个转身把剩下的几个大汉嘴巴给捏脱臼，从后牙槽抠出几粒毒药包。
那几个大汉嘴巴被捏脱臼之后，流着口水，狠狠的盯着贺绮书，眼里流露出绝望。
贺绮书做完这一切，并没有立即盘问他们，而是回头朝官兵吩咐，让他们去把全城的人牙子都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