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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决定要走？这一去，怕是再无相见之日！万年之期将至，界障不会再为任何人打开，哪怕是上了金册的仙人也不行……”
英武的战士忧心忡忡地劝，云非烟却没有半点犹豫，只是冷笑连连。
“不走？留在这里和那些仙人一样做缩头乌龟么？阿莫，万年前的你不是这样的！”
那阿莫神色黯然：“是，我知道，你觉得我变懦弱了。可，明明不可为之事，为什么非要去飞蛾扑火呢？天道之言犹在耳畔，你回到那个低等世界只是自寻死路，为什么要做这样没意义的牺牲呢？”
云非烟讥笑道：“你们口口声声称那里为低等世界，自诩是高高在上的仙人，看诸天万界如土鸡瓦狗一般。可我看你们，却和那个低等世界里的宗门行事一模一样！”
她将云天宗等三大宗门的行事风格三言两语道来，阿莫听得愈发羞惭。
是啊，她们这些出身无尘界的半仙，自出生开始就高高在上，修炼对她们来说就跟家常便饭一样容易。她们从不曾真正深入到那些下界的生灵当中去，自然而然，也就无法身临其境地感受到他们的痛苦。
自远古以来，每一次的仙魔大战正式拉开帷幕前，总有无数下界率先遭受魔界势力荼毒，而仙界往往漠然以对。
唯有在仙界、以及仙界之下的势力范围遭受魔界打击时，仙界才会匆匆忙忙开始动员诸天万界，组成仙道阵营，对抗魔界。
这样的他们，除了实力高强一些，又和那些蝼蚁般的生灵有何不同呢？
然而，阿莫反对云非烟离开的原因，并非只是贪生怕死。
“不管仙界是否出手，只要各界之间仍有战端，大世界还是会保持着一定速度不断崩坏。我们出手，并无太大意义，只是加速他们的灭亡啊！”
万年前的那次大战发生时，阿莫年纪还小，压根没机会上战场，只能在大后方帮仙道阵营的修士们搞后勤，日以继夜地为他们铸造兵器、炼制灵丹。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硝烟四起，但战火突然在某一天就停了下来。
阿莫还记得，那是个平平无奇的日子，她依旧做着和昨天一样的工作，用大鼎炼制能解魔气瘴毒的解毒丹。
以仙界为中心，附近少数特殊界域的生灵们都看到了同样的一幕。
天穹突然轰隆作响，一个冷漠刻板的声音响起。
那是鲜少正式对众人开口预言的天道，可那一日它偏偏出现了，还是用最平凡的字眼宣告着末日的到来。
一万年后，大厦将倾，生灵归于尘土。
天道预言出现后，他们才赫然发现，魔界大军如潮水般退去，而后很多年里都群龙无首。
阿莫一直以为，是天道预言吓退了魔界大军，天道出手镇压了魔君，可慢慢长大之后，才从那些讳莫如深的前辈仙人们口中窥见一丝半角真相。
原来，不是天道吓跑了魔君的大军，而是那位魔神的陨落带来了天道预言。
从开天辟地至今，经历了无数个混乱的时代，这个大世界本就变得千疮百孔，那一战无非也只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罢了。
云非烟却道：“我不相信天道会坐视不理。整个诸天万界灭亡了，它也会跟着化作尘土，这对它有什么好处？再者，假设天道无力阻止，那预言是真的，可你们切断仙界和外界的界桥龟缩于此，难道就能逃过一劫？”
“万年间，仙王们一直在打造一尊能抵挡大劫的圣器，如今已经即将完工。你若留下，我们便能一同乘坐圣器，躲避大劫到来，或许还能横渡虚空，找到新的界域。这尊圣器并非仙界独占，我们一直在商议要分给下界多少名额才算公平……”
阿莫试图解释，云非烟却无心再听。
“算啦。这年头，就连魔神都能陨落，几个仙王险些连那借尸还魂的女魔都没认出来，被骗了数百年才露馅，他们几个铸造的圣器又能抵挡得过什么大劫？我在外漂流数千年，早已染上凡尘俗气，回不到过去了。”
她对这里的人已经极度失望，只是念着过去的那点旧情，勉强和阿莫客气道别。
看着她一闪消失的身影，阿莫无奈一叹，佯装没听到九重殿上遥遥传来的不满怒哼声。
因寻回了自己的法身，云非烟稍微花了些时间将其炼化，和元神融合。此时掐指一算，下界至少已经过去十数日，便没有耽搁，直接回了去和魏姝约定的地点，想要寻她还那虚空镜。
不料，刚入此界，便有一股极强的神念探来，像水一样将她整个包裹，而后快速退开一丈距离，很是客气。
“你回来啦？”魏姝笑笑着问。
云非烟怔忡片刻，思及过往那些猜测，竟也不觉太震惊，只镇定自若道：“应了你要还你东西，自然要回。”
强者之间无需过多言语交流，只需一个神念，魏姝便让云非烟了解到她走后发生的许多事情，如，这一界和其他世界的类似困境。
魏姝已经在附近一些小世界走了一圈，几乎无一例外，都或多或少出现了各种异象，有的是天灾，有的是诡祸。
越往上走，修士实力越强，异象越少，但也已经初现征兆。
云非烟道：“果然如此，怪不得……”
她将离开此界后的经历娓娓道来，尤其是天道预言那里，态度格外审慎。
魏姝本不以为然，直到对方提及在仙界看到的一副奇异图景才真正露出一丝惊容。
“你是说，那几位仙王曾亲往混沌地，取其中精彩，炼制为神兵利铁，又将其打造为所谓的末日圣器？这就是那尊圣器的模样？”
云非烟看着眼前以法力幻化出来的图样，肃容点头。
“正是这样的一株巨树。他们的意思是，比照着诸天万界的结构来，每一片树叶对应的就是一个小世界，也是一个巨大的船舱。但里面能容纳的生灵数量不多，越往下越少……”
魏姝有些激动地打断：“你有没有问过他们，为何要将圣器打造成一棵树的模样？”
“这是自然。我本以为会是一艘舟船，或是普通空间法宝的造型，没想到竟是这样一棵树。我打听许久才知，这棵巨树并非子虚乌有，而是那几个仙王在混沌地取材时偶然看到的图景。他们认为，穿过混沌地就能抵达另一个大世界，那里也和我们这里一样，有着不同种族的生灵、不同的小世界，有仙，有魔……”
云非烟还未说完，魏姝就消失了。
她莫名其妙站在原地吹了会冷风，竟有种自己刚刚在做梦的错觉。
果然，短短半月时间，魏姝怎么可能突然变得这么强大，刚刚一定是什么魔头假扮成她来套话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