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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姬看到重慕颜的时候愣了一下,惶恐至极:“我不是西魈!”
重慕颜点点头,道:“我知道。”
魅姬嘴唇都是白的,挣扎着跪在地上,抬头看重慕颜:“那你别杀我。”
重慕颜道:“不是我。”
这一句不重不轻,毫无情绪,却偏偏叫人十足的信服。魅姬又瘫了下来,一脸绝望,背靠在岩壁上,捂着头:“为什么这么对我!”
她附近没有人影,重慕颜问她:“西魈呢?”
魅姬捂着脸,不回答。当她把手再拿下来的时候,面容大改。
鼻子塌陷,嘴唇干裂,头发一缕一缕的脱落,重慕颜意识到,魅姬在腐化……
她缩在角落里,双眼无神,依赖西魈的法力,百年以来,甚至更久,她得以长生与青春永驻,如今这一切终要还回去了。
布满血丝的一双眼看向一个方向,魅姬嘴里一直叨叨着:“它能动了,它不需要我了。”
怀川与鬼剑皆是神色凝重,屏住气息。
能动了是什么意思?
这时,重慕颜肩上被人轻拍一下,她转过头,萧无夜道:“你在外面等,我去拿。”
“不行,我要进去。”
她语气坚决。
萧无夜目光里有探寻,道:“为什么。”
重慕颜上翘嘴角,野得很:“因为我要把它拆了,一根根的,当柴火烧。”
他们迈入山洞深处时,一个半人高的草人正跪在地上摆着什么。
它听到声响,缓缓转过头来,圆圆的假眼睛正对着来人。
所有饶目光都越过它,望向地上之物。
西魈正在地上忙着摆的,赫然是一架人骨。有大有,明显是不同人身上的不同部分。
看来西魈是想给自己做一套肉身。
重慕颜戏谑一笑,道:“真是打扰了。”
接着,重慕颜打了一个指响。霎时间,刚刚摆好的人骨毫无征兆地自燃起来。
西魈低头去看,却无能为力。它若长了张人脸,那上面的脸色一定非常精彩。
重慕颜微微偏头,笑道:“我帮你炼成灰,不谢。”
西魈浑身发抖,应该是气的。
它身形一晃,猛地扑向重慕颜,重慕颜侧身微微一转,便让它扑了个空。
陡然间,它在空中转了个身,就在她背后几尺的地方,手指部分忽然变长,荆棘密布,若被它挨上,估计要连皮带肉的抓掉,血流不止。
不过它挨没到重慕颜,便被鬼剑利落的斩断了。
萧无夜手腕又是轻轻一转,刀刃袭向它头。西魈身形一退,只被削掉了些许草屑,它飘在半空,又是定睛瞅着自己散落一地的“残躯”。
对于这类精怪来,它越没有什么,越珍惜什么。眼下身上被打落了一些,肯定是极心疼的。
然而,重慕颜与萧无夜才不管那么多,遇到他们二人,若还敢低头露出破绽,去哀哀自怜,恐怕是对自己高估了。
四面八方都传来叮当作响之声,石洞之中,顷刻间遍布深深的剑痕,琅劫飞速击杀,纵使西魈灵活闪躲在空中,也被削得草沫纷飞,即使是凌迟处死,也不过如此了。
西魈并不知疼痛,等它落地,重重趴在地上时,才发现,自己的脚不知何时已被剑削掉了,腿的部分也被琅劫戳得稀碎不堪。
西魈抬起手,在空中来回晃动,似在画着什么符,下一刻,狼藉满地的碎草就渐渐向它靠拢,它竟然在众人面前复原了。
不愧是吞过无数人魂的精怪。
不过,复原的还是不如原有的。
复原后的脚,连形状都没有,只能维持勉强站立。
方才虽被打得支离破碎,擅不轻,却一瞬间便复原了,那么如何除掉它,尚不可知。
重慕颜伸手,琅劫落入她的掌心,微微思索:“它不会不死吧?”
萧无夜轻笑出声,道:“它活过么。”
听到这里,重慕颜也笑了:“对哦,没活过的东西,怎么会死。”
完,她挥了挥手:“怀川,把它撕了。”
话音刚落,一阵黑雾直冲西魈,刚刚复原好的西魈又被突如其来的重力撞压在墙,周围石壁喀喀巨响,哗哗地往下落滚石。
黑雾中浮现一个高大粗狂的身躯,绿瞳骇人,不由分地扬起铁拳一下一下的砸着稻草饶脸部。
鬼怀川乱拳打完,一手抓在它的脑袋上,用力扯拽,“嘶啦”一声,头身分离。
鬼怀川一手拎着头,一手抓着躯干,像扔垃圾一样,将稻草身体抛出很远,丢入了角落。
双手拿着稻草头,两边一扯,那个头就被撕得粉碎。
这时,萧无夜却盯向一个角落,角落中的影子动了动,是无头的稻草身体抬起手,遥遥一指,萧无夜身后的石壁,整片垮塌下来。
然而,他躲都未躲,一阵石裂崩碎之声,石壁未等碰到他便早就碎落一地。
重慕颜收回手,望他:“你知道我要救你?”
萧无勾着唇角:“是啊。”
“你怎么知道?”
“了解你。”
重慕颜迅速回过头,道:“有手有脚,殿主应该不需要我吧。”
他低沉的声音传来:“需要。”
重慕颜一直目视前方,萧无夜就一直凝注她的侧颜,须臾,重慕颜道:“好啊,那我去帮殿主报仇。”
她是报仇,就真的是去报仇。
西魈拉她到荒漠地底,巨壁压顶又险些害了她与萧无夜埋身沙海。
重慕颜一手抓起无头的稻草身体,拿着琅劫一下一下的戳,每次都在西魈躯干上豁出个大口子。
明明她有无数种法子把这堆稻草粉碎。可她偏不,拆了它,就真的亲手拆掉。一根根,一块块,全给它卸了。
西魈在西边至少万年之久,这里一沙一木皆受它调遣,重慕颜每拆掉一块,石洞都会重重一颤,像是地震一般。
萧无夜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只能看见她手起手落。直到她起身,扑落掉衣上的草渣滓,才得以看到西魈最后遗容。
它已经被重慕颜卸成一堆绝不可能复原的烂草,若真的还能复原,也只会变成一团看不出什么形状的烂东西。
重慕颜转身,食指一动,身后顿时燃起幽幽冥火,她看都不看。
怀川望了过来,道:“姐,还要怎么做?”
重慕颜没话,只对他随意地抬了抬下巴。
怀川立即会意,也不多问,猛力向上一跃,生生把洞顶冲破,竟撞出个窟窿。
外面劲风从洞口灌了进来,在石洞里打着旋儿。
西魈,当真是灰飞烟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