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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在府门前停下,宇文晖一面大步往内院走,一面对宇文凤道:“明我五更就得随朝入宫辞别皇祖母,你若想送就巳时前后在永昌门等我。我可要睡了……铭飞,七殿下住的厢房收拾好了?好生送殿下过去。”
“等等!”宇文凤一把拽住他,默然片刻,抬眸道:“我想学琴。”
宇文晖待反应过来,惊异地看着她,扯出一个笑容,连连点头:“学琴……学琴好啊,陶冶心性,睿娘娘一定高兴坏了,很好……不早了,洗洗睡吧?”他着待要抬脚,却见宇文凤双眉蹙起,一脸不快的样子竟跟宇文曌毕肖,不由咽口唾沫正色问:“清祥,你是认真的?”
“是,我真的想学。”宇文凤缓声道,“从前我不喜律吕,是我没觉到乐律的好处。现在我想明白了,我想寄情于宫商,亲手奏出曲音,将心中所感尽数倾吐……我是认真的。”
宇文晖安然一笑:“你既有此心,那就好。明日我入宫,跟母妃一声儿就是了。若论学琴……教五姐乐律的那位教坊司姑姑就不错,那年献曲,还得了皇祖母嘉奖……”
宇文凤打断他的话,淡定道:“我想让那位洛先生教。”
宇文晖面色一僵,眸色微暗,转头对铭飞道:“你先进去收拾收拾吧。”他凝眉审视着宇文凤毫无波澜的表情,对视良久,只问:“为什么?”
“既然要学,就请最好的师傅。我听过那位姑姑奏曲,跟这位洛先生相比,你觉得孰高孰低?我虽然对乐律一窍不通,但洛先生抚琴既然能使我有所感念,使听曲者人人心有戚戚,那他的造诣一定少有人能比。我得没错吧?”
“话是这么……”宇文晖斟酌着词句,思忖怎样打消掉她这突如其想又不伤她自尊,“可是洛先生……此人是当今最负盛名的琴师,有再世伯牙之称,乐律造诣无人能及,而性情最是古怪。当年他陵姑娘心有灵赋,自请为授师;这两年或有他人出重金聘请,他只求学之人若非资质益于十三,一律不收。清祥,你觉得似你这般对乐律一无所知,他可能收你为弟子吗?”
“不试怎么知道?”宇文凤似有笑意,“或许我有赋也未可知。”
宇文晖暗暗咬牙,片刻低声道:“宇文凤,你不是铁了心吧?且不提洛琴斋他收你与否,以你的身份,他一介布衣琴师,饶他名望再高,怎么可能近身教授皇女?父皇许你去学府,去武院,百官可以父皇疼溺幼女;但召平民入宫,这就有违礼数了!”
“道理我都懂,所以只有你能帮我。”宇文凤坚定地看着他,“你最有办法,认识的人也多,只要你将人请到,替我瞒着,我自能掩人耳目地定期就学。宇文晖,你能不能帮我一次?就这一次?”
“……清祥,”沉默良久,宇文晖略显疲倦地回道,“别的事,都可以,唯独这件……我不能答应你。公主私会琴师,你当这是唱戏本吗?万一撞破,皇室必当颜面扫地,你想亲身体味父皇的雷霆之怒吗?不是我不想帮你,我实在不能。”
“什么私会?我只想学琴,跟着个最好的师傅受教,何来‘私会’二字?”
“我知道……我可以聘请技艺高超的琴娘,你想学箫学筝都没问题,但从师洛琴斋,我绝不会帮你。”宇文晖果决道,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任性也要有限度,你非要闹到不可挽回之地才甘罢休么?”
宇文凤失望地看着他,久久不语。铭飞在屋里久不闻语声,遂出来上前轻唤道:“殿下,时候真不早了,眼看就三更了,您五更就得起呢!”
宇文晖长叹着叫声“七妹”,语气满是恳切:“退一万步,就算没有这重重阻碍,拜师也需请人引见相谈,总得有人替你出头,人家也要定夺吧?我明日就要离京,已然来不及了。你再仔细想想,等我回京,你若心意未变,——咱们再论;但我离京期间,你千万不要擅作主张,可好?”
“哦,”半,宇文凤一耸肩道,“知道了。那么你先休息,我也去睡了。”
宇文晖没想到她这么痛快,犹疑地问:“你答应了?”
“不就是等吗?”宇文凤看他一眼,眸中神色不辨,“七八年了,我一直都在等,还等不了这一时吗?”她缓缓回身,铭飞忙拎着灯笼前引,昏红的烛光轻轻椅着,转过垂花门,沿镂花窗格一闪一闪地远去,渐渐消失在夜色郑
二月下旬,春花始开,人家水墙内探出一枝海棠,在和煦的风中摇曳不定,落花随风飘摇,兜兜转转堆聚在墙根门槛下。
宇文凤信步走在熙熙攘攘的街市间,手里捧着个油纸包,不时取出块枇杷糖在嘴里嗍着,一脸索然无聊。宇文晖已经走了一月有余,她再次觉到了孤独。每早起随便用过早膳,整装去武院练功到近午,课时待尽,她便无事可做,在城中闲转几圈耗到正午才回宫,近几日胆子大了,索性在外随意吃喝,午后方归。
宇文凤逛到一个十字街口,驻足四顾,走进一家面肆,靠窗坐下,叫了份软羊面。面汤浓似白乳,碎葱碧绿,入口鲜香。可惜没有芫荽,倘若撒一把细碎的芫荽梗……她想着,口啜饮羊汤,忽听窗外吵嚷起来,面肆中人无不跷首张望,就见街上拥来一群纨绔子弟,跨马架鹰,停在斜对面一家精装酒楼前,当即就有帮闲涌上,百般殷勤地将人请入。一旁食客相互道:“瞧瞧,不知又是谁家打猎回来四处显摆,前日常员外家少爷伙着亲戚也闹了这么一场,拎着两只獾子逛了半个城呢……”
宇文凤听着,几口喝干面汤丢下面钱,整整衣襟踱出面肆。此时酒楼前已聚了不少闲人,指指点点,惊异不已。她挤进人群,跷首望去,心中蓦地一惊,旋即便是一阵悸痛。
大堂正中,那几个华衣公子脚下匍匐了一只异鸟,两翅被麻绳紧紧捆着,身有箭伤,一身无瑕白羽被鲜血染红,修长的尾羽凌乱不堪,长颈软软地伏地上,已经是……毫无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