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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陈嬷嬷一番诉,南星这才捋清了事情的经过。
她此时身处的,是陇西段家。
顶有意思的是,她叫段楠兴。
南星,楠兴。
段楠心祖父便是她外公的亲兄弟。
只是她祖父并无赋,也无心入仕,便在陇西开始做生意,立志要将生意做到落尘大陆每个角落。
他也的确成功了,声名显赫的多宝交易行,便是陇西段家的。
她身处的这处,便是陇西老家祖宅。距离大炎京都,千里之远。
她的父亲是祖父的第五子,也是最的儿子,资聪慧,在做生意这件事上颇有些赋,甚得祖父喜欢。
刚才来的那夫人,却并不她亲生母亲。她的亲生母亲在生她之后第二年便染疾去了,只留了她一个血脉。
后来父亲在她三岁那年纳了这继母张氏,张氏又生了长子和幼女。
到她是如何跳了塘,陈嬷嬷颇有些愤然。
“夫饶外甥张家二公子,着实是个不像话的。每次来咱们府上,便是各种缘由借口往姑娘院子里来。姑娘一个未出阁的姐,自然是避之不及。
“可那张二公子仗着夫人身份,越发胆大放肆。前日在园子里瞧见姑娘身边只跟着絮儿一个丫头,便拦住姑娘,欲行不轨之事。幸亏姑娘誓死不从,絮儿也拼死护主,那张二生怕被人瞧见,这才罢了。
“只是委屈了姑娘,怎么这般想不开!”
陈嬷嬷到这处,又是心疼,又是生气,潸然泪下。
南星看向跪在榻旁的絮儿,刚才没上心,此时仔细看去,脸上几处青肿赫然在目。
“你的脸怎么了?”她哑声问道。
絮儿不敢,只拿眼睛去看陈嬷嬷。
陈嬷嬷擦了把老泪,“便是叫那张二打的。莫是絮儿,便是姐身上还有几处青紫。”
着便撩起袖子来给南星看。
嗯,白皙细嫩的手臂上,果然几处勒痕,略微一按,还疼丝丝的。
极好。
南星收回手,淡淡道:“那我名节岂不是毁了?”
陈嬷嬷给南星盖好薄被,“此事絮儿告知老奴,老奴未敢声张,只道是姑娘不心落水。那张二自然也不敢的,这件事还无人知晓。
“老爷疑心,问了几次,老奴均未吐口。想着若是了出去,依着老爷对姑娘的疼爱,定然是不会放过那张二,但是姑娘名声也坏了,毕竟是不好。
“再者,若此事是早有预谋,张氏想着顺水推舟,将姑娘此事张扬出去,那姑娘除了嫁与那张二,便只有去祠里做姑子一条路了。岂不更遂了他们的愿?”
南星眯起眼,竟然眼角弯了弯,带出一丝笑意。
陈嬷嬷瞧着南星这模样,心想,莫不是烧坏了脑子,怎的不是生气难过,反而还笑了。
“姑娘?”陈嬷嬷试探问了一句。
“嗯?”南星回神,淡然道:“依嬷嬷所见,此事夫人知晓否?”
陈嬷嬷垂眸想了想,“我冷眼瞧着,夫人之前是不知晓的。但是,现在大约知晓了。毕竟那张二来寻姑娘之前,是去过翠屏苑请安的。当下可能觉得事情闹的太大,自然要跟夫人透个底。”
南星伸出五指,感觉不到身上有任何能量。
她是个没有赋的人,南星自嘲般笑了笑。
这一声哼笑又将陈嬷嬷吓了一跳,“姑娘怎么了?”
南星抬起头,看着陈嬷嬷,“陇西段家,从祖父那辈人起,便没有一个有赋的人出生。”
陈嬷嬷惊讶,“姑娘记得此事?”
南星不置可否,慢慢摇头。
“南星,南星?”门外传来急切的男声,尚未进屋,便急急唤她。
陈嬷嬷起身道:“老爷来了。”
言罢,就见一个四十左右的男子大步迈进门来,衣着华丽但低调,眉眼里的关切并不是假的。
段楠心父亲,段玉宏。
他只两三步便迈到南星榻前,急切问道:“醒了,可还有不舒服?”
南星眨了眨眼,“没有,就是累零。”
段玉宏见她脸色发红,便在她额上按了一把,“还烧着。”着看向陈嬷嬷,“怎么不请大夫来看看?”
陈嬷嬷道:“回老爷,大夫了,这两日可还要烧呢。已经开了方子,厨房里煎着药,一会儿就给姑娘拿来。”
段玉宏拉过榻边的红木圆杌子,坐下道:“早就跟你了,离那水塘远些。现在好了,虽然八月,但水还是凉的,生生受这一场罪。”
已经八月了?
南星有些怔愣,却仍颔首道:“是,我以后会心。”
段玉宏朝门口道:“叫蓝六过来。”
片刻之后,一个厮手里拎着大包包送到门口,絮儿过去接过来。
段玉宏看向南星,“知道你最怕喝药,我亲自去糖果铺子买的,你最爱吃的蜜饯,还有些牛乳糖。只一点,不喝药断不能吃。陈嬷嬷你可得看紧了她。”
陈嬷嬷笑道:“老奴听命。”
南星目光在两人身上游离片刻,垂眸下来,心里的感觉异常复杂。
有个父亲在身边,竟然是这样的?
陈嬷嬷见南星垂头不语,便道:“姑娘刚醒,可是累了?”
段玉宏这才被提醒了一般,“若是累了便再睡会儿,我晚上再过来看你。”
南星目光晦涩,在段玉宏脸上看了半晌,这才收回目光,“多谢爹爹。”
段玉宏起身,“我已经叫人将那塘填了,做成后花园,养些活物,你这几日想想想要什么,爹爹给你去买。”
南星笑道:“好,容我想想。”
她笑容爽朗,又带着一丝不明所以的犀利,倒是叫段玉宏有些奇怪。
陈嬷嬷瞧着南星这样子,便知道她并不想告诉老爷她什么都不记得聊事。
自己此时更不能多嘴多舌,只等与姑娘商量个章程再。
这边段玉宏已经走到门口,又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絮儿,“那日是你跟着姑娘的来着?”
絮儿肩膀抖了一抖,跪下来道:“是奴婢。”
段玉宏声音冷冷,“护主不力,去前边领二十板子。”
陈嬷嬷刚想上前,就被南星的声音拦住。
“若不是絮儿,女儿早就没命了,爹爹放过她一回。”南星的声音还有些沙哑,骤然大声话,颇为低沉有力。
是“放过她一回”,不是“放过她一回吧”。
南星的话语,是不容置喙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