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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酒窖出来,微风阵阵。苍黛刚调整好心绪,警觉地发现身后有人。抬头一望,便见树梢上有一抹黑影闪过。
西风楼后院一向安静无人,怎会有人擅自闯入。苍黛暗道不妙,立马隐匿身形,向黑影追去。
西风楼的后院很大,共有东、西、南、北四个小院,绕河而建,呈满月形。酒窖位于西院最西侧,穿过花台莲池,便是东院。苍黛尾随而至,那人影正伏在夜阑的屋檐上。
苍黛敛住气息,掩在一丛芭蕉叶后以静制动,免得打了草惊了那条敏锐的蛇。
黑衣人俯身透过瓦缝将夜阑屋内探视了一番,随即一跃而起,落在院墙上,身手敏捷如飞鹄,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苍黛心中暗道:慕延年身边的人个个厉害,此人身手矫捷轻功极佳,已不太好应付。
看情形,此人前来只为打探摸底,不会再有其他的举动,便不再跟随。待黑鹰远去,苍黛缓缓从芭蕉叶后走出,便见梧桐树后也走出一人来。
夜阑!苍黛快步上前,两人会心一笑,不需言语,便明白了彼此心中的想法。
绕过花台步入回廊,正好遇上千素,三人并肩而立。月色下,千素白衣胜雪,苍黛红衣如火,夜阑墨黑似玉。
“大师姐,还在琢磨那曲《眉间雪》啊?”夜阑见千素眉头紧锁,一脸深思,不由关切道。
千素点了点头,目光柔和,伸手抚平夜阑额上的一丝乱发,拂去心头郁郁,温言道:“你看你这一头乱发,又跑到哪里调皮去了?”夜阑笑而不答,千素转眼一看,苍黛也是衣衫带露,本想多加追问,顿了段又不忍心重言责备,只好故意压着声音道:“你这师姐也和她一起胡闹,要是师傅还在,定要狠狠责罚你二人。”
苍黛接过千素怀里的琴,挽手娇嗔道:“好师姐,你最好了,我和夜阑一时兴起,想在院子捉几个萤火虫玩玩,保证不会有下次,我会好好照顾小师妹的!”
深秋露中,院中还有萤火虫?千素疑惑地望向夜阑,见她点头称是,也不再追究,拉着两人进屋吃茶听琴。
三人围坐在炉火旁,千素不经意间将《眉间雪》弹了三五遍,却依旧不满意,暗自寻思着昨日慕子远在堂中之言。不觉暗叹,这曲中深意自己还是无法触及一二,那种挚深的思念和豁然的心境,自己从未有过。
苍黛和夜阑闲坐一旁,素知千素是一个琴痴,不饮不食地可以坐那弹三天三夜,两人饮完茶,便起身欲走。
“大师姐,你若不解此曲深意,何不邀那慕二公子前来,细细相谈,说不定就顿然领悟了。”夜阑此话一出,千素亦绝有理,便暂放下心来不再摆弄琴弦,端起茶来,轻吹口气,将杯中茶叶吹得打旋。
“那明日一早,我便登门拜访!”千素啜了口茶,顿感神清气爽,刚才的烦忧尽除。她本就是个情感明透的人,生性寡淡,自幼抚琴,一念成痴而不自知。一曲《眉间雪》,成了数日心结,这结一日不解她便彻夜冥思。
夜阑见大师姐眉头舒展,笑道:“何须大师姐亲自登门拜访,明日我派人送张帖子邀慕二公子前来小坐,便可一叙,大师姐若冒昧前去反而不好!”话刚说完,忍不住的便是一阵咳嗽。
“先别说这些,你身子要紧,今日熬的药又忘了喝吧,我这就去给你端来,你好生地坐在屋里,不可乱跑。”千素抚着夜阑的后脊,忽然想起此事,起身踏出房门,踟蹰扭头向苍黛道:“你好好看着她,不要再出门乱走!”
苍黛点头看了夜阑一眼,心中充满疑虑。
夜阑适才的一番话表面无事,往深处一思量,分明是要将大师姐卷入恩怨之中。慕子远在幕府的低位虽不及慕子谦,倒也几分利用价值。温柔如水的大师姐不知道所有的一切,她只需一如既往的自由自在地弹着琴曲就好。
其余的由她来做,由她来终结这一段过往,由她来替师父守护住一切。
苍黛心底的疑惑逃不出夜阑的眼睛,夜阑卧床假寐不再言语。
苍黛压紧夜阑周身的被子,挑了挑炉火中的木炭,轻声出门,立在庭院里,仰头望着西方天际,陷入了沉思。
月明星稀,陌南河水笼着一层轻纱,令人沉醉。陌南河西侧二十里处是低矮山丘,漫山松柏长青。从山脚有一条石阶小路,直通山顶上的慕府别院——裕丰山庄。晨钟暮鼓,远离世俗,正适合归隐避世,长居此处颐养天年。
虽说是山中别院,布局陈设可是大手笔。朱门红墙青瓦,金鼎银盘玉勺,吃穿用度均是大肆铺张。整个别院分内外两院,日常会客应酬皆在外院;内院日日戒备森严,除慕延年本人及几位亲信随从可自由入内外,闲杂人等不可靠近半步。若逢慕大夫人携奴仆上山小住,也只得在外院行走。
一开始,众人都不信慕老爷子隐退了,可这慕延年在山中别院裕丰山庄一呆就是五年,每月回府一次,确实少管家事。时日久了,都道慕老爷子过起了采菊东篱下的神仙生活。
山上的夜,一入深秋初冬就变得异常寒冷。
深夜时分,裕丰山庄的内院里还是一片灯火通明,慕延年着青色金边长袍,斜躺在雕龙长榻上闭目养神,右手捧着一茶碗,缓缓伸向嘴边。
长椅前立着两名黑衣男子,腰佩长剑,两人低眉待命,不发一言。慕延年饮了口茶,细细品味了一阵,才睁开怡然自得道:“山间晨露泡茶,果然清香甘甜!”放下茶碗,慕延年直起身子,目光一转凌厉如刀,右手食指一叩,榻前跪着一个黑衣人颔首,开口回禀道:“回老爷子,属下今夜潜入西风楼内已将各处布局绘制成图,一一标记清楚。”话落,掏出一卷轴恭敬地呈放在榻边。
慕延年瞟了一眼卷轴,目光精炼深不见底,无法从中读出喜怒哀乐。卷轴置于一旁,慕延年投向伏在地上的另一个黑衣男子,沉声问道:“云鹄,禹州之事进展如何?”
被唤作云鹄的人,眉头一跳,急忙答道:“青宿已处理妥当,以妻儿做质,胡雁北愿意拱手让出禹州城郊三座矿山。”
慕延年满意地点了点头,大笑道:“区区一个胡雁北,也敢和我谈条件,让青宿得手之后,就将枯枝杂叶处理干净,莫给人留下了可趁之机。”
“青宿办事一向利落,请老爷子放心。”云鹄应和道。
“黑鹰,你继续盯着西风楼的动静,该怎么做你应该很清楚。”慕延年端起茶,喝了口,又吩咐道:“青宿一到陌南,让他立刻来见我。”
“属下领命!”黑鹰、云鹄躬身行礼,见慕延年闭眼躺下,二人慢慢退到屋外,掩上门转身离去。
三更雾浓,偶尔一阵风过,吹得树叶哗啦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