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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独闯慕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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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日落月升,又是一冷风苦寒夜。

自打当夜带着账本离开西风楼,苍黛便乔装成村妇进城打探夜阑和千素的消息。谁知城中各处联络点都被慕延年毁灭,无法获知千素等人是否安全抵达随州,苍黛也无法告知云浮陌南城中发生的事情。慕延年做事狠绝,已经将西风楼在陌南城所有的商行和船只扣押,封锁了所有去往随州的出口。

夜阑惨死狱中,千素下落不明,苍黛彻底被激怒。慕延年行事心狠手辣,往日苍黛还心有顾忌,不愿与他刀剑相向。可慕延年咄咄逼人,杀了这么多无辜的人,他若不死便会有更多的人遭到毒手。

苍黛没有去拜访顾云卿,她不愿再枉死一条人命。如今朝中左相的势力受到牵制,不再一手遮天呼风唤雨,慕家与左相权钱相依,一旦被人揭发私贩假盐,左相为了避免污水沾身自会回避躲远。账本上记载着慕延年私贩假盐的明细时间和数目,慕延年定会无所不用其极地夺回账本。

苍黛将账本藏置妥当便趁黑摸入慕府后院,挑了个视野开阔处落下,此刻正俯在屋瓦顶上打探府中地形陈设。幕府内戒备森严,每一个院落都有一群持刀家丁来回巡视,据线报慕府各处暗中还安置了众多江湖高手。

回廊那头,两个丫鬟端着茶水走来,正小声嬉笑打闹着。“蓉儿,我算看清你的心思,活脱脱一个狐媚娘,整日在二少爷身前转悠,难不成想当慕家二少奶奶。”其中一个丫鬟伶牙俐齿打趣道。

那个叫蓉儿的丫鬟恼羞不已,娇嗔骂道:“死丫头,再胡说,就撕烂你那张嘴!”

“好姐姐,我这嘴若被撕烂了,可没有陪你说些贴心话,你还不被活生生闷死在幕府呀!”

“呸呸呸!你这乌鸦嘴,什么死不死的,慕大少爷刚死了去,这府中阴气沉沉,你说话留意些别尽讨晦气!”蓉儿两眼一瞪,低声教训起那说话不知好歹的丫鬟。

“好姐姐,我知错了,我们赶紧把茶送去老爷屋里,若晚些又得遭徐管家一顿臭骂。”

两个丫鬟你一言我一句,丝毫没有留意到身后的苍黛。苍黛出手如疾风闪电,在两人发现身后有人时,穴道已被封住。两人惊恐的转动着眼珠,想要呼喊却动不了嘴。

“两位妹妹不要害怕,这茶水姐姐替你们送过去!”苍黛温柔低语安抚两人内心的恐惧。

推开房门,苍黛将两个丫鬟藏在床幔背后,换上蓉儿的衣服,端着茶水便向前院走去。

刚步入前院的回廊,一名家丁头领模样的精壮男子拦住苍黛去路,厉声盘问道:“杯中装着何物?”

苍黛低头答道:“云州凤尾茶。”

精壮男子盯住茶壶,还将进一步细问时,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谢头领,何必明知故问,这茶壶中不装茶水难不成盛着酒?”

“徐管家,属下只是奉命行事例行查问。”谢头领不领会气焰嚣张的徐管家,继续检视茶壶和茶盘。

徐管家黑着脸,向苍黛道:“死丫头,还站在那作甚,茶水都凉了还不快端进去。”

苍黛看了谢头领一眼,又为难地望了望徐管家,立在两人中间不知如何是好。

徐管家向谢头领冷哼一声,厉声道:“还愣着作甚!”

苍黛低头应声,便端着茶水往里去。心下暗暗欣喜,多亏了这位徐管家,不然自己还不知道如何应对这谢头领。

慕延年肯定在最右边那间屋子里,沿路两侧每隔一丈远便有人持剑而立。苍黛低下头,慢慢地向屋子走去。

路过第二名持剑者身旁,苍黛心有所感地抬头一望,魁梧挺拔的身影映入眼帘。炎,是炎,他没有离开陌南城,可他为何会出现在慕府?

苍黛内心瞬间充满震撼和疑惑,炎一身黑衣手持长剑,目光冰冷锋利。短暂的一瞥后,苍黛赶忙低下头,忍住满腹不解,迈着步子继续向前。苍黛暗道:“这番装扮,炎一定认不得自己。”

可苍黛不知,在她低头的一瞬,炎的目光变得柔和如水。

苍黛低头跨进屋内,将茶盘摆放在案上,提起茶壶斟了一杯茶,躬身道:“老爷,请用茶!”

苍黛埋着头,等待这榻上之人的回应。苍黛很想抬头,却强忍住冲动,她要耐住性子,等待慕延年饮下这杯茶。弑心散入水,无色,无味,无形。这剂毒药是苍黛花了一夜时间赶制出来的,以狠毒手段对待狠毒之人,苍黛但觉问心无愧。

苍黛听见衣衫窸窣声,她知道慕延年从床榻上起身坐起了。苍黛捧着茶水上前两步,依然躬身低头不语。

慕延年从苍黛手中接过茶杯的一刻,苍黛微微抬头望见了慕延年的脸。气色虚弱苍白双目充血凹陷,原来丧子之痛也能将这冷血歹毒的慕老贼折磨成这番模样。

茶盖轻开,慕延年吹了吹茶水,便仰头喝了下去。

一杯茶饮完,慕延年示意苍黛将茶杯撤走。苍黛上前接过茶杯,刚要躬身退下,一股掌风直冲胸口袭来,苍黛足下一点,急速往屋外退。

“这茶你没有喝下?”屋外高手如云,苍黛稳住身形,右手护心硬生生接住慕延年突来的一掌。

慕延年吐出口中的茶水,冷笑道:“想杀老夫的人很多,却从没人能够活着见到第二天的日出。”

屋外众人听见茶杯落地的声音,瞬间围了上来。

苍黛深知不宜缠斗,左手甩出一枚银针直刺慕延年眉心,吼道:“本姑娘只喜欢看星星赏月亮!”

那枚银针被人用剑挡下,苍黛甚至今夜凶多吉少,索性放手一搏拼个你死我活。

慕延年早已推至床榻,八名持剑者将苍黛围在屋子中间,挑剑锁住苍黛周身退路。

苍黛长袖一挥洒出无数白色粉末,八名持剑者忙掩口后退。苍黛趁机夺下一把长剑,眉目冷峻地凝视着屋内的人,浓烈的剑意从指间注入剑身。

“杀!”慕延年一声令下,七八剑同时向苍黛刺来。

“回天逆剑诀!”苍黛清喝一声,手中的剑华光流转,以气注剑以心御剑,笑傲苍生,一剑回天。

这一剑的气势,视死如归,无半分的迟疑。

苍黛抵住处处杀招,以退为进,竟以一抵八不落下风。然而,势单力薄,缠斗一久便体力不支。苍黛背上多处负伤,手中的剑被击落,苍黛飞身拾起剑跃上案上,双手握剑直向慕延年扑去,无畏大笑道:“慕老贼,我亡不了你,终有一日天会收了你!”

剑离慕延年只有半寸,却被一把长剑横在中间,将苍黛手中的剑挡开。苍黛剑势难收,整个人跌落在地上。

“你!!”苍黛伏在地上,抬头愤怒吼道。黑衣长剑,这一剑竟是被炎挡下,她要杀了这慕老贼,她一定要杀了慕老贼,为了夜阑,为了千素,为了木槿,为了西风楼中无辜被害的人。

苍黛还未从震怒和不甘中缓过神来,自己便被一个人拦腰抱起,飞一般地向院中奔去。

慕延年等人也被这突来的一幕惊呆,一个替自己挡下一剑的人,怎会抱着刺杀者飘然而去。

“给我追,两个统统不要放过!”慕延年老姜一块,很快就反应过来,冲众人恨恨吼道。

众人持剑追去,慕延年立在桌前,胸中一阵剧痛,嘴角渗出血来。

“莫非是那杯茶水的毒性发作?”慕延年扶着桌子缓缓坐下,望着桌上的茶壶,迟疑道:“可是,我未曾咽下一滴。”

慕延年一把掀翻桌上的茶壶,慌忙从袖中掏出一粒丹药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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