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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拨云现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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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谷村。日薄西山,寒雾忽起。

夜阑背着孟歌儿归来,孟一峰见夜阑满身的泥土和孟歌儿手脚上细长的划伤,焦急地上前从夜阑肩上抱下孟歌儿。

孟一峰心中困惑,急切道:“夜阑姑娘,发生什么事情,你们怎么会弄成这样?”

夜阑额上汗水直流,喘了口气,道:“孟大哥先抱歌儿进屋,我一会再向你解释。”

孟一峰见怀中的孟歌儿双眼紧闭脸色发白,点头抬脚进了屋。夜阑端来热水替孟歌儿将伤口清理干净,寻来一瓶金疮药往伤口上洒了些药粉。半个时辰过去了,孟歌儿仍未醒转,夜阑也顾不得向孟一峰隐瞒自己的武功。

“孟大哥,我要运功替歌儿疏通周身血脉,你至屋外歇会。”夜阑起身将木盆端给孟一峰。

“夜阑姑娘,你会武功?”孟一峰惊诧不已,面前的女子仿若是一个谜团,一举一动总让他出乎意料。

“嗯。”夜阑点头应声,未作出多余的解释。孟一峰心中担忧妹妹得安危,亦不再出言多问,信任地注视了夜阑一眼,便关门离去。

夜阑慢慢扶起孟歌儿,盘坐在其身后,慢慢将真气导入歌儿的体内。随着体内真气的流出,夜阑感觉到丹田充盈着一股暖流,源源不断地自我补足,整个身体瞬间充满了力量。

自从离开地牢后,夜阑的身体出现了明显变化,手脚不再彻骨冰凉,仿佛体内点燃了一把火,将多年的积雪寒冰融化成水,五内之间萦绕着一团外来的真气。这股真气护住心脉,整个身躯有一种重生的感觉。

夜阑心想,这就是佛语中云的回光返照,这具行将枯朽的身躯挣扎在生死之间,未足十日的命数终将尽了。

有时候,等待死亡成了习惯,死亡反倒成了心之所然的结果。

抱元守一,聚精会神,夜阑抛开脑中杂念,细心引导真气运走孟歌儿周身。

“咳~~~咳~~~”孟歌儿一阵猛烈的咳嗽,惊觉了身后的夜阑。

“歌儿,你醒了。”夜阑低声道。

缓缓收起掌中内力,孟歌儿顺势倒在夜阑怀中。

听见夜阑的声音,孟歌儿睁开眼,惊惶未定道:“我们~~~我们这是在哪里?夜阑姐姐,我看到一把亮闪闪的大刀砍来!有人要杀我们!有人要杀我们!”

“别怕,歌儿!”夜阑紧紧搂住歌儿,轻抚安慰道:“没事的了,没人会伤害你的。”

孟歌儿闻言抬头看见屋内熟悉的陈设,心中的恐惧方渐渐褪去。

“夜阑姐姐,他们是谁?为何会来~~~”孟歌儿从小长在川谷村,天真烂漫涉世未深,从未遇见这等杀人害命之事,一时不知如何将“杀害”二字说出口来。

这时,孟一峰闻见孟歌儿的声音,轻轻叩门而入。

“哥哥!”孟歌儿见孟一峰脸上的担忧神情,心间倍觉温暖亲切,起身想要扑入哥哥怀中。腿脚刚一着地,锥心刺骨的疼痛便侵袭而来。

“哎呀!”孟歌儿身子一倾斜,险些跌倒在地。

孟一峰和夜阑同时飞奔上前,稳稳地扶住孟歌儿。

“歌儿,你怎么了?”孟一峰关切道。

孟歌儿弯腰摸着左脚脚踝处,咬牙忍住疼痛,挤出笑容道:“哥哥,我没事,就觉得脚有些酸痛。”

夜阑俯身一看,左脚脚踝处已浮肿泛紫,想是脚部关节脱臼淤血不散所致。

“歌儿,你忍一忍,我为你将腿部脱臼的关节接上。”夜阑心下愧疚,柔声道:“待会会很痛,你忍一忍,很快就好!”

孟歌儿信任地握着夜阑的手,微微点头答应。

“孟大哥,你扶歌儿躺下吧。”夜阑与孟一峰交换了一个眼神,便伸手抬起孟歌儿的左脚,轻轻揉按脚踝处。

孟歌儿十指紧握,强忍住腿部的痛楚。夜阑右手一抬,瞬间蓄力将脱臼的关节推向原位。

好痛!孟歌儿额上已渗出汗来,咬牙撑了过来。

夜阑将孟歌儿的左脚轻轻放在床褥上,愧疚道:“脱臼之处已接好,可这腿伤需躺在屋内静静修养百日,才不会落下遗患。”

“百日?都要这样躺着?”一刻都闲不下来的野丫头孟歌儿要在屋内躺着百日不能走动,那简直就是最狠毒的折磨,忽然想起七日后的水神节,害怕地望向夜阑道:“那今年水神节上的舞祭大会,我是不是不能上台跳洛神舞了?”

夜阑低下头,鼻尖酸涩道:“歌儿,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这些不是姐姐的错,姐姐不需抱歉!舞祭大会,歌儿可以明年再去的!”孟歌儿慌忙摇头,依旧掩不住心底的失望,忽地想起一个腿伤更可怕的事,惊慌道:“不好!蓝姑姑若知道我受伤去不了,定会上门来训斥我三天三夜的。”

“蓝姑姑?”夜阑不知此人为何让孟歌儿如此畏惧。

孟一峰开口解释道:“蓝姑姑是村子里最受人崇敬的长老,历年舞祭大会的人选舞姿都由蓝姑姑做主,蓝姑姑行事格外严苛,这支洛神舞是蓝姑姑的心血之作,关键之际歌儿去不了舞祭大会,蓝姑姑情急之下定会责骂训斥一番。”

“何止是责骂训斥那么简单,蓝姑姑会一年之内都缠着我,见着我便会唠唠叨叨地将此事重提千万次。”孟歌儿自小见识过蓝姑姑的无敌毁人攻势,村中的捣蛋王孟二曾被蓝姑姑拉着教说了两次,半月后便上封山济慈寺剃发出家,从此再也没有回过村子。

孟歌儿愁眉不展,见夜阑身姿轻灵,向孟一峰眨眼道:“哥哥,你看夜阑姐姐的身形与我相仿,不如让姐姐替我上台,姐姐的宓妃一定会倾城绝世!”

“这~~~这个~~~”夜阑自幼不喜歌舞,虽在西风楼日日耳濡目染,却也未曾想过上台起舞。

孟歌儿拉住夜阑的衣角,楚楚可怜道:“夜阑姐姐,你就帮帮歌儿,好不好?姐姐冰雪聪明,这支舞很快就会学会!歌儿也好安心躺着养伤,免去蓝姑姑的一番责骂,姐姐就答应歌儿吧!”

“我~~~”歌儿无辜受伤,夜阑心中早就满是愧疚,如今歌儿软语哀求,只得应承下来:“我从未练过舞,只得尽力一试!”

孟歌儿得意地望了孟一峰一眼,拍手道:“姐姐一言,哥哥为证!”

不可!!夜阑想起今日的黑衣刺客,再望着面前一对心地善良的兄妹,抬头敛眉道:“孟大哥、歌儿妹妹,我在陌南城有一宿敌,今日在树林中跟踪袭击的人便是他派来的,他们奉命来取我性命,未曾想到会无辜牵连到歌儿妹妹,此处我已不便久留,他们很快就会寻来!”

“那人可是姐姐的坏爹爹,逼着姐姐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还要对自己的女儿痛下杀手吗?”孟歌儿不舍夜阑离开,想着夜阑曾说的爹爹,气愤填膺道。

夜阑俯身叩谢道:“夜阑在此多谢二位救命之恩,此恩情只有来世再报,情势急迫,我必须尽快离开川谷村,方可不让二位陷入险境。”

“夜阑姑娘,快快请起!”孟一峰扶起夜阑,正色道:“孟某自知夜阑姑娘并非等闲之辈,可你伤势初愈,不如在此多休养些时日!俗话说虎毒不食子,令堂绝不会狠下心伤害自己的女儿的!”

“那贼人是我杀父仇人,丧尽天良坏事做绝,他不会放过任何对他不利的人!”夜阑想起慕延年的卑劣面容,眼中恨意突起。

孟一峰和孟歌儿被夜阑的神情弄得不知所措,有关夜阑的故事复杂混乱起来。

夜阑愧疚道:“我不是被逼婚跳崖,我是一个官府的死囚,从狱中逃出被二位救起,我故意撒谎隐瞒了身份,是不愿给二位带来麻烦,如今那个人知道我还活着,他不会——”

院中传来一人的脚步声,细细碎碎地正在靠近,夜阑瞬间噤声。窗外天色已暗乌云蔽月,来人让夜阑警觉起来。

“孟大哥,你与歌儿呆在屋内,切莫出声!”夜阑靠近屋门,轻声忧心地叮嘱二位。

孟歌儿顿时感觉到紧张的气氛,起身想要阻止夜阑出屋。

夜阑淡然浅笑,示意孟歌儿不要担忧自己。

孟一峰早已走至夜阑身旁,神色严肃道:“我与你一起出去!”

“来者恐怕不是孤身一人,若有埋伏,你我三人都无法逃脱。”夜阑拉住孟一峰,正色道:“孟大哥,歌儿刚刚受伤,你在屋中护着歌儿,一会趁机从后门逃走。”

夜阑谨慎地吹灭屋中烛火,猫腰翻窗跃至屋外。

一大团乌云遮挡皓月,院中一片黑灯瞎火,极难看清周身事物。夜阑敛下气息,放慢步伐向墙上摸去,凭记忆取下孟一峰挂在木架上的弓箭。院中正在靠近的脚步声凭空消失,来人已然屏佐吸,让夜阑一时无法辨出那人的具体方向。

云浮月移,不出片刻天地便会拨云现月。目光一明,双方都会暴漏身形,谁先出手谁就活下。

夜阑稳住脚步,闭眼凭直觉选定了右上角的方向,一手握弓一手按弦,所有的心神都放在这不可虚发的生死一箭上。

头顶的乌云即将散去,就在这一刻。

三!

二!!

一!!!

夜阑心头默念,箭在弦上蓄势已发。

“尘儿~~~”

尘儿?是谁在柔声呼喊?那声音低低的,好熟悉。

是阿馒哥哥,是阿馒哥哥的声音。

夜阑恍惚自语道:“阿馒~~~哥哥~~~”

箭离弦出,忽地向院中射去。

“不!!!”夜阑惊慌失语喊道。

天际皓月顿现,天地从沉寂中苏醒。夜阑睁开眼,柔柔的月光显得刺眼。清辉月下,立着一个比月色还皎洁的人,白衣随风长剑负身。

“阿馒哥哥!”夜阑迎着月光,一时看不清来人的眉眼,可他那感觉到熟悉的温柔地目光。

“夜阑姑娘。”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却没有了适才的温柔和暖意。

这人不是阿馒哥哥,这人是谁?

夜阑再次明目,才发现那站在院中的人眉目清冷,右手停在空中,手心握着箭头。

“风公子?怎么是你?”夜阑止住适才心间的震动,上前疑惑不解道。

“一直都是我,夜阑姑娘将我错认成何人?”青宿弃下手的箭,温言道。

夜阑直视着青宿,他的相貌和声音都不是,为何自己会两次错认。

他不是阿馒哥哥,他是风归尘?不,他到底是谁?

“你到底是谁?”夜阑目光不转,开口问道。

过了片刻,她听到了答案。

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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