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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华神情恍惚之间,刚触碰到他的手,一口鲜血吐出来,整个人就跪在了地上。
栾子襄堪堪扶住她,不需抱紧,已能感受到她整个人的紧绷与痛苦。
“子襄,你带我走,哪里都好,隐姓埋名也好,浪迹天涯也好……带我走吧……”
她仿佛枯萎在风中的蝶,整个人被拉扯着,逐渐黯然失色。
汝华疼的仿佛吞了团火,五脏六腑都要在毒发的时候,被烧成灰烬。
栾子襄揽住她,让她所有重量都放在自己身上,一只手帮她按在腰腹,努力的暖热她的体温。
楚岚冷眼旁观,他就算是再心疼的要命,也只能装作漠然冰冷的模样。
生死相许的是他们。
不离不弃的是他们。
他在她眼中,无非是个恨得铭心刻骨又无可奈何的仇人而已。
“汝华,别闭眼。”栾子襄缓缓抚过她的鬓发,眼中时时如春。
回眸看向楚岚之时,倏地冷成极寒之地。
“楚岚,你若是心中有恨,不妨杀了她,这般不择手段,实在有失男儿所为。”栾子襄已能平静的不能再平静,愤怒极致,反而淡的不再有任何表情。
楚岚眯了眯眼,眼神犹如盯上猎物的狮,了无温度笑了笑,“男儿所为?敌人面前,分什么男女。”
“栾子襄!你自己占尽了便宜,现在又来跟我说什么男儿所为?借口罢了……”
“北央丽京城,你千方百计的接近她,用尽了手段,把人从我身边带走,逼她想起不想回忆的过去,你这又是男儿所为了?”
栾子襄只讥诮望他,眉眼淡漠,“是你痴心妄想,以为没有别人的出现,就能粉饰太平。”
“伤她的是你,害她的是你,莫非去了北央三年,你真把自己当做北央太子,将这些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楚岚淡淡的拂袖,琥珀色眸子淡成琉璃,“你与我讨论这些,不就是要替自己开脱,栾子襄!当年的事,还需要我提醒你吗?”
他眼底一抹锐利,“三年前,不信她的是你,伤透了她的心也是你,你以为自己有多高风亮节?你没有资格来怪我!”
栾子襄眼神微凝,这件事是他心中之痛,“可她能原谅我,却绝对不会原谅你楚岚。”
他缓缓抿唇,“不必再废话,你今天来这里,本也不是来回忆过去的,你的身份我已知道,你有党羽我也知。”
楚岚缓缓一笑,没有温度的勾唇,“好极了,知根知底,才有谈下去的机会。”
话刚落,忽的一抹木然声音。
“没有机会……不用谈!”
汝华缓缓摇头,她一分一秒,都不愿意再多待在这里。
一把推开栾子襄。
她踉跄了一步,忍着痛楚,转身步履蹒跚的往门口走。
楚岚与栾子襄几乎同步的追了上去,一个拽住了肩膀,一个扶住了腰。
栾子襄冷扫了楚岚一眼,一把护住汝华,“滚开。”
楚岚不甘的松手,不忘冷嘲一笑,“她要是想让你碰,又怎么会推开你呢?”
栾子襄置若罔闻。
汝华直接跪坐在了地上,伏在一地的尸体上,任凭自己身上的温度越来越低,血越流越烫。
她自嘲的看了眼,自己两手上沾满的鲜血。
怎么办?
没救了。
“别救我了,子襄,让他杀了我。”
栾子襄半跪在她身边,任凭血污玷染了身上白衣,面色微微发白,哄道:“汝华,别说气话。”
汝华想回应他,却只能僵硬的扯出一抹苦笑,“离我远点,你离我远点儿栾子襄,你看不出来吗!你瞎了眼吗?”
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她什么都不要了,也不能看着他跟着陷入泥沼。
“他就是要让谁也不能好过!”
汝华指着楚岚,苍白中带着无力,“三年前你要我不得好死,三年后又要我不得好活对吗?”
“楚岚!你赢了!你满意了吗……”
“你不如直接告诉我你想怎么做?我成全你就是了……”
“或是不然你也把我扒光,扔进囚牢泄愤?或是可以等我死了,你再将我碎尸万段……不得超生……”
“你不是有的是手段,我如今通通认了……我们之间的恩怨,我任凭你处置!”
“冤有头债有主,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可以奉陪你到底……”
栾子襄心如刀绞,捂住了她的嘴,“汝华别再说了……你信我……”
他从没见过她如此模样。
她从不会如此失态……
她是那般骄傲,连泪水都不肯在人前多掉一滴……
他害怕极了,怕她真的要疯了,怕她什么都不要了,怕她连他也不肯要了。
楚岚目光痴妄空荡,神色冷凝,远远比她更疯狂,轻笑开口:“你说奉陪到底……”
眼底一闪而逝的不舍,继而是无边无际的霜雪,没有一丝人气,“汝华,你对他的情根深种,就是最大的弱点。”
“是不是我这一秒答应你,不牵连别人,下一秒,你就要拿着刀,跟我同归于尽?”
“你这么聪明,我没有看低你,你却总想把我当傻子骗!”
楚岚受够了,也看够了。
他不想再跟她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
不想再看到他们在他面前浓情蜜意。
不想再听她说出作践自己的话。
他从怀中取出一只漆黑的瓷瓶,信手抛到两人身前,“栾子襄,痛快一些,你吃了这瓶毒药,我就给她解药。”
汝华冷汗岑岑,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子襄!别……”
她意识模糊,不断呢喃,“一切都是假的……假的……假的……”
栾子襄眼神深得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安抚她闭眼,“我知道了汝华,你好好的睡一会儿好不好?”
汝华缓缓摇头,却抵挡不过意识逐渐的昏沉。
栾子襄,你不能……
他就是仗着你爱我!
他就是仗着你舍不得!
他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她字字泣血,却没有开口的力气。
栾子襄俯身,贴近她耳语,“你睡醒我们就到家了。”
汝华悄然坠泪,“我不信……”
他不忍看她受苦。
二指落在她后颈穴位,点晕了她。
伸手替她擦净,肌肤上的脏污。
一寸寸,一分分抚过。
都是揉进骨血里的爱意。
飞蛾扑火一般,却更多了克制三分。
楚岚眸光深邃,既恨得入骨,又忍不住多看她眉眼,她对他有偏见,他已不奢求她能幡然醒悟。
“栾子襄,你吃了毒药,我就给她解药,此话天地为证,我说到一定做到。”
栾子襄缓缓将汝华抱起,放到珠帘后的软榻上,转身拂了下雪衣长袍,漠然看向他,“空口无凭。”
楚岚对峙般迎上他的目光,“栾子襄,无论你信不信,我对她的爱半点儿不必你少。”
栾子襄冷然拧眉,杀机重重,“你最好说些别的。”
楚岚缓缓负手,唇抿一线,“别的?你不是都知道了吗?我的身份?她的来历?”
“一切都是为了这个皇位而已,两辈人犯下的错,造下的罪孽,立场不同,只能拔剑。”
“又或者你想听到……我亲口告诉你,一切都是因为她杀了我的父亲,南魏真正的睿帝,所以我才隐忍蛰伏,潜藏宫中,要她以命抵命……”
“当然,你也别忘了栾子襄,害死她的最后一刀是你动的手……”
楚岚眼底逐渐染上血色,炽烈而荼靡。
栾子襄冷笑不屑,“谁对谁错,与我无关,我只在乎一个人。”
她在他心中永远正确。
她想要杀谁,他就替她杀谁,谁想要杀她,他就替她杀了这个人。
为了她,他甘心做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
楚岚眼神幽深,“我不是来重翻旧账的!”
“栾子襄,我和她的仇,已经在三年前都了结了!我本可以选择留在北央,却放下一切,回到南魏……我并不是为了皇位而来的,而是为了她!”
栾子襄冷眼讥讽,越发凌厉了眉梢,“你不为皇位,为她而来?所以你就逼她杀了明齐?”
“你设计好了圈套,要让她被所有人都看到了,要让她成了罪魁祸首,让她成了天下人口诛笔伐的对象!”
“你说是为她,为她什么?”
“为了要她死吗?”
楚岚缓缓勾唇,眉眼决绝,“她不会死!不止不会死,还会长命百岁,高枕无忧。”
“只要——你与我合作!”
“南魏皇位,我让给她。”
栾子襄眸光微紧,“她不需要你让。”
楚岚淡淡挑起下颌,“可现在只有我能洗脱她的罪名!让她活下去!”
“我会对外揭露如今皇室来路不正,告诉天下人,当年宫变的真相,让所有人都知道,明齐公主也好,汶帝也罢,包括从前的睿帝,他们都是死有余辜。”
“而汝华,我会让她成为真正的皇族后裔!没有人能够伤害她。”
他愿意拿一切来赌这一个机会!
栾子襄眼底寒意微微削薄,这确实是唯一的机会,能换她一条生路。
楚岚阴冷声音,紧随其至,“当然我也有我的条件。”
“栾子襄,我要你服了毒药,然后滚的远远的,再不要出现在她的面前。”
“你放心,这毒药不会致命,只需定时服用解药即可,我不要你的命,我只要你离开她。”
楚岚从没想过,有一天他竟然能够做出这么百害而无一利的事,简直是疯了。
她让他着了魔,费尽心机做出这么一个圈套。
只有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明齐,她才能成为罪人,她才会无路可退。
只有这个时候,谁也帮不了她。
除了他——
他愿意抛弃身份,抛弃自己,抛弃所有,把世上人人都想争夺的东西,一一都送到她的面前。
只求她留下,只求她陪在他的身边。
当然,她不愿意也不行。
他会断了她所有的退路,逼着栾子襄服下毒药,只要她敢逃,他就立刻杀了他。
他就是要用尽所有的卑劣手段,既要为她脱罪,也要囚禁她,既要拿栾子襄威胁她不能跑,也要拿她来威胁栾子襄退步。
计划的每一步都是如此的完美无缺。
只是苦了她要被毒药折磨,被犯下的罪孽折磨。
他也不想看她如此痛苦,可一切都是这么的不得已。
没有人知道,她冷汗直流的时候,他的心底又有多痛苦。
她也不会知道。
他爱她,远比她看到的多十倍千倍万倍!
可惜,她不屑一顾,她只能看到栾子襄的好,她只会指着他怒骂。
他倾覆天下,换来的这个机会,或许她这辈都不会明白。
但他不在乎。
大不了,他只要人不要心了行不行?
就让她爱着另一个男人,就让她恨他一辈子。
无所谓,只要能得到就好。
活着时洞房花烛,比肩而立,死后归于一处,葬在一棺……
这难道就不是天长地久,白头偕老了吗?
楚岚不后悔,他清楚自己的心,知道想要的是什么。
殿外仍旧是雷雨阵阵,一刻不肯停歇。
栾子襄微微侧首,光落在他的脸上半明半暗,杀机与克制,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许久后,薄唇紧抿,“楚岚,我见过她最明媚鲜亮,意气风发的时候,知她骄傲固执,懂她最爱面子,可你——”
“你的无知无畏,你的自以为是,你毁了这一切,你将她的尊严与脸面,狠狠地踩在了脚下!”
“你不知道,她落泪之时,我有多想杀了你,凌迟喂狗,都嫌便宜了你!”
“楚岚,自以为高风亮节的人是你!”
“你不过是把自己的爱,强加于她而已,你根本不知道爱是什么,否则你不会如此对她。”
栾子襄瞧不上他,不屑一顾的拿起那瓶毒药,一饮而尽。
多看楚岚一眼,他都觉得脏了自己的眼。
人生在世,俯仰天地,要么成魔要么成佛!
可偏偏楚岚既不成魔也不成佛,用最尽卑劣的手段做事,还想要得到最圆满的结果?
呵!
药瓶碎裂在地,玉碎珠沉。
栾子襄冷若寒霜,“楚岚,你的要求,我只应你一半。”
“毒药我可以服下,但汝华,我绝不会让给你。”
“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生她生,我死她死!我就算是杀了她,也不会便宜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