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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华惊怒，“你够了吗楚岚？”
楚岚缓缓松开了她些许，“生什么气，不是你说的吗？”
汝华缓缓撇了他一眼，起身站了起来，“我把皇位还给你，我们别再纠缠了楚岚。”
楚岚冷笑，眉峰凛冽，“我不要。”
汝华回眸望他，眼中有悲痛亦有无奈，“还能怎么办？你——你逼着我杀了明齐，我闭眼就是无边的鲜血，梦中都在畏惧的颤抖，我该恨谁？恨你还是我自己？”
“可我杀了你的父皇，害得你流落北央，我也不干净，我没资格去恨……”
楚岚看向她紧拧的眉心，眼底神色微微缓和，“我说了一笔勾销，从前的事都一笔勾销了汝华。”
他怎么舍得怪她？他恨不得把命都给她？
“勾销不了楚岚，我们之间太多爱恨情仇，你要的我给不了你。”汝华只怕再这么下去，她就要迷失了本心，忘记了到底什么才是她真正想要的。
她倦怠看他，“别再继续了，不能再继续了楚岚，你做回从前的你，做回你的太子殿下，何必非要将所有人，都闹得如此不体面？”
楚岚上前一步，睥睨她的眸子，“该清醒的是你，你以为一切都是那么简单，容你说不要就不要吗？”
“当初在北央你就是这样！你说要做我的太子妃，就紧追着我不放，你说要做回汝华，就一声不响的跑回南魏，你说叛我有罪，我就没有半句解释的机会，你说你爱的是栾子襄，就要把我推向地狱！”
“你还记得丽京城的林白溪吗？你还记得你口中的楚哥哥吗？你还记得那个跳下悬崖陪我一起去死的人是谁吗？”
“你好好想一想！汝华是你，林白溪就不是你了吗？你上辈子的记忆是真，你上辈子爱过的栾子襄是真，那这辈子在丽京城的记忆就是假的了吗？那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说要做我太子妃的人呢？”
汝华节节败退，哑口无言。
林白溪是假的，可白溪是真的……那个爱着楚岚的白溪，没有死，只是被她给丢弃了！
因为不能爱，因为只能恨，她有意丢掉了从前的一切！
以最决然的方式，斩断跟北央的所有关联！
她甚至连铃铛那个小丫头，都没带走。
仇大仇二……老太君……林芙乐……李成碧……萧凉……
这些也不是假的，可又能怎么办？
“我没有办法……我能怎么办！”她逐渐显得迷惘而痛苦。
一只手紧攥住他的手腕，“楚岚！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能成为一个人，我没有办法，你告诉我……”
“你告诉我该怎么办？我若是林白溪，你难道要我穿盔戴甲，提枪上阵对付南魏！为了林家杀了子襄吗？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她是欠了林家一条命，可她做不成林白溪，“我只能逃走楚岚……我只能悄无声息的离开……我不敢想林家，不敢想明月关的十万大军，不敢想从前的自己……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成为汝华！我只能做回从前的自己！我只能恨你！”
“杀了你，为从前的自己报仇！它成了我唯一的寄托！”
“可现在呢？我连杀你都不能了楚岚！”
“错的人是我，造孽的人是我！”
“我不是没有爱过你，我只是不能再爱你了楚岚……”
她就是一个人而已，三段刻骨铭心的记忆，那是三个活生生的人！
而她只能成为其中的一个……
汝华指尖滑落他的手腕，颓丧跪坐在地，“我或许自私，可我没办法公正……我只能对不起你楚岚，你让白溪死了吧！你放过她！现在收手，我们也算是好聚好散……”
“再继续下去，只会更加荒唐……”
楚岚半蹲在她面前，伸手搂了她入怀，“我知道你没有办法，我知道你不能再是我的溪儿，我也知道你活的并不容易。”
“我没有逼你，你可以做汝华，我允许你！你是林白溪，我爱的就是林白溪，你是汝华，我爱的就是汝华！”
汝华眼底泛起血丝，“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你都已经丢掉了一切，为什么还要执迷不悟！你把白溪忘了吧……我不能爱你，不能！不能！不能！”
“那你也把从前的楚岚忘了好不好，三年前对你恨之入骨的楚岚也死了，现在你面前的楚岚，他到底爱不爱你，你看出来吗？汝华！”楚岚眼底晦暗，不知道该怎么挽留她。
他有一百种征服她的办法，却没有一种办法，能让她心甘情愿的继续爱他……
汝华又愤恨又心痛，狠狠地搂住他，十指几乎透过他肩头的衣服，嵌进他的血肉之中。
“我要是不知道，我要是真能狠心，我早杀了你了楚岚！杀了你，管他的谁先做错，管你爱不爱我，反正别人又不知道……杀了你一了百了……”
楚岚丝毫没感觉到肩上的疼痛，他只有些动容而开怀的抚摸她冰凉的发，她知道就好，她不忍心杀他，那就是没有忘记过去的爱。
“汝华，我们就这么下去吧，你愿意恨我就恨我，愿意爱我就爱我，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说不定，再过几年……你就习惯了我呢？”
汝华抬头看了他一眼，俯身吻上他的唇，温存缱绻，迤逦如缓缓开屏的一把折扇。
楚岚讶然回味，扶住了她的腰。
“你看到了吗？看到了吗楚岚……我会把持不住，我会情难自制，没有了恨之后，我不能彻底抹杀对你的爱，白溪她没有死……”汝华惘然若失的摇头。
楚岚温柔抚摸她的脸颊，笑意氤氲，“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绝情……你早晚会回来爱我的……”
汝华凝视他的眼睛，恨不得将心掏出来给他看：“可她也不能活，你能忍受一辈子守着一个，只有一半心的女人吗？”
“楚岚，我不能抹杀白溪爱你，但我也不能舍弃我爱的人，我爱栾子襄，怎么样都爱……”
楚岚自嘲一笑，“我可以忍受，只要你人在我身边，哪怕你只给我一半的心，我也认了。”
汝华缓缓摇头，“我不能！不能忍受……我答应过子襄，一辈子一颗心，只爱一个人，我想陪在他身边，你想要的我不能给你。”
她不能给他，又怕控制不住给他，只能要他离开……
“所以你宁愿牺牲我，也不肯伤害他？”楚岚无力又忍不住不甘心，就凭他多陪再她身边几年，她就这么爱他吗？
她得区别对待，让他恨得牙痒痒。
汝华不得不实话相告，“我鄙夷自己，可我就是想要为他自私，你们两个我只能爱一个，我选择了爱他——”
楚岚捏住她雪白下颌，“可你已经背叛他了不是吗？我们之间，早就是真正的夫妻了不是吗？他要是不肯接受，那就让他来杀了我们啊，可他没有不是吗？”
“他能妥协一次，为什么不能一直妥协呢？又或者——”
他缓缓眯起了眼，动作越发柔情，声音低低沉沉，“你没有告诉他，你不只是失身于我，也为我动了心是不是？”
“为什么不告诉他呢？你能拿他来伤害我，为什么不肯把实话说出来，让他也知道呢？”
“你不能总这么不公平啊汝华……”
他的话，直白且犀利的穿透人心。
汝华睫毛微颤，“他不能忍受，他会死，我不能让他死，他就是我的命！”
楚岚冷笑一声，指腹按在了她的唇上，“别这么说。”
“他会不会死，要试过才知道，你觉得他会死，我却觉得他舍不得死！”
“你把男人想的太好了汝华，他怎么可能会死呢？他死了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了，你说他舍得吗？”
汝华握住他抵在唇上的手指，焦虑摇头，“不要，别这样楚岚，我不能看他痛苦。”
楚岚吻在了她的额头，蜻蜓点水一般，“你就是对他处处容忍，太无所保留了，我非要看一看，他之后到底怎么办。”
“到时候，真给你选了三宫六院，我看他死不死！”
他本着报复的心思，自己心中也并不好受。
他也想要完完整整的拥有她，可她偏偏又不肯只爱他。
汝华抿唇如线，面色发白，“我要那么多男人干什么，我又不爱他们，只你们两个，我就已经分身乏术，大半条命都没了。”
她不是滥情之人，爱上栾子襄是情窦初开，是本能，遇到楚岚是惊艳于心，是折服。
若不是在北央失去了身为汝华的记忆，就算再怎么惊艳于楚岚，她也不会做出逾越底线之事的，这是道德。
可偏偏，上天不作美，就是让她干干净净的遇上了楚岚，让她不可抑制的纠缠上了他，到现在落得进退两难的地步，她已经够孤立无援了，更别说再来几十个几百个的男人……
楚岚紧紧贴在她的耳边，眉心的狠戾，若隐若现，“你可记好了汝华，记好你今天说过的话，那些男人你一个都不准多看一眼，我已经容忍到极限了。”
容她心中多一个栾子襄，他已经走火入魔了，时时刻刻都徘徊在想要杀了栾子襄的边缘，她要是再敢去招惹别的男人。
他就只能把她拆吃入腹，茹毛饮血的吞下，一滴血都不剩，然后再拔剑自杀了。
汝华不甘心的拽住他的手，“不要三宫六院行不行，我不想再看到别的男人了，再这么下去，最后该怎么收场！”
楚岚贪恋她的温暖，抱起她躺在软榻上，“你不喜欢，我就命人把他们都打发到冷宫附近去住，不让你看到就是了。”
汝华瞪了他一眼，“这是看不到就了结的事吗？我又不爱他们，又要把他们困在宫中，这就是作践他们也作践自己。”
楚岚神色淡淡，“你现在是皇帝，哪个皇帝的后宫不是三千佳丽，从入宫到老死宫中，没有人在乎这些人的死活。”
汝华做不到，她不是这些刚愎自负又冷血荒淫的皇帝，既然不爱就不该禁锢他们的自由，“我不管别人，但是楚岚，我不行！我的身边，只留我爱的人！”
楚岚微微一笑，心中倒是有几分舒缓，“我知道了，陛下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心中看不到别的男人。”
汝华软了语气，“你不要给我选那些人入宫，我招架不住。”
楚岚思忖了片刻，缓缓叹了一口气，“你想多了，这事情可不是我说了算，圣旨我已经替你传下去了，全权都交给了栾子襄……他想怎么做，我可都拦不住……”
“你别忘了，他如今可还是摄政王，朝中多的是人巴结奉承他，我就算也有些能用之人，跟他平分秋色，也抵不住他拿着圣旨做事啊。”
汝华眼神微深，心底更乱了。
她不敢想，子襄会怎么做？
她能对楚岚，使出百般手段，逼他退步，可面对子襄……
她没有办法，情越深越是不敢轻举妄动，她已经对不起他了，实在是一分一毫，都不愿再伤他的心了……
“就知道，你对他根本无从下手！汝华，你真是被他吃的死死的……活该他被你惯成不可一世的模样，他到底有什么好！你就这么一心一意的为他着想！”楚岚本不想说出这些，狭隘到拈酸吃醋的话。
可他实在是忍不住，见不得她被另一个人，迷的找不着北，掏心掏肺的模样……
要是给他机会，他真想重新再活一次，不做楚岚，就做栾子襄！
他发誓，觉对会比栾子襄做得好。
一定不遗余力的爱她，毫无保留的信她。
绝不因为任何人的话，怀疑她，逼她喝碗……
栾子襄何其有幸，辜负了她，还能得到她的原谅。
而楚岚呢？她说不要就不要了……
“汝华，你最亏欠的人不是栾子襄！你这辈子都欠我的！”
楚岚铭心刻骨的看着她，要将她绑进眼中，“我真想杀了他啊，要不是为了你，我一定不给他解药，让他毒药穿肠，疼个七七四十九天，活生生疼死，死了也不准好死，尸首都挫骨扬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