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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口茶水下肚,仍然平复不了心底的躁动。
他已经失眠好几天了,今天晚上总算还有栾子襄陪着一起难以入眠。
呵。
她如今在摄政王府倒是稳得住,当真是不要栾子襄的命了吗?
还是说已经准备好了,跟着栾子襄前后脚死?
越想脸色越沉。
罢了,随她去吧,不等了。
他覆手熄灭了灯火,转身走回里间,宽了外衣躺了下来。
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偏头又看到了身边空着的枕头。
楚岚微微眯了眯眼,料想必定是栾子襄毒发,也忍着不说,她这才没有回宫哀求他。
几不可闻的一叹,他折腾到后半夜,才有了些许睡意。
……
翌日天方大亮。
重明居偏房,栾子襄浑身刺痛的醒了过来,看了眼手上的伤,这才恍惚记起了昨夜毒发。
“王,快再喝一碗药。”昼闫正巧推开房门,端着药碗奉到了他的面前。
栾子襄拧了拧眉,低头换了一只手接过药碗,偏头一饮而尽。
“偃师昨夜来过?”他已经猜想到了。
他既然能睡过去,那就说明毒性被压制了下去,能开出方子的人,除了下毒的人也就只有偃师了。
“王一语中的,只不过这毒有些急棘手,偃师昨夜只开了抑制的方子,并没有解开毒性,恐怕解药还要再等等。”
“不急,有解就好。”
栾子襄强撑着痛入骨髓的身体,缓缓站了起来,面上平静的让人看不出深浅,抬手穿上了外衣。
昼闫连忙把药碗交给别人,帮他递上玉带,“王,今日休沐不必上朝,外边天还没亮,这是要去哪?”
“本王在这里睡不安心,你们可曾告诉汝华,毒发之事?”他淡淡睨了昼闫一眼。
昼闫连忙摇头:“王在偏房一声不吭的忍着,属下料想就是不愿意被陛下知道,自然吩咐了下人,守口如瓶。”
栾子襄缓缓点了下颌,闭了闭眼忍下疼痛,推门越过走廊,推开隔壁房门。
外间守夜的侍女被惊醒吓了一跳。
栾子襄一指抵唇,示意她噤声退下。
侍女讶然片刻,颔首离开。
栾子襄扶了一把隔断的如意门,轻声走近床前,在暖炉旁熏散冷气。
俯身挑开帐幔,借着微弱的光看她。
汝华一夜噩梦不断,额上冷汗直流,一只手紧攥住被角。
栾子襄迟疑片刻,抬袖拭去她额上冷汗,一点点将她的手从被子上移开,脱了外衣躺下。
一只手握住她的手,一只手搂在她的身上。
汝华一直没有醒,心底却有了皈依,在他贴近的那一刻,气息缓缓平顺。
仿佛在悬崖上,看到了参天大树。
她蜷缩进他的怀里,脸颊贴在他的心口之上,不再挣扎。
栾子襄微微叹了一口气,拥着她没过多久便沉沉睡去。
从天方初亮又到日上三竿。
他身上也好转了不少,至少轻微的动作,不再牵引得骨髓阵阵刺痛。
惺忪睁开眼,“汝华,起来。”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轻轻推了她一把。
汝华恍惚听到了有人再说话,从睡梦中醒来时,仍然沉浸在昨晚的恐惧之中,脸色白了白。
直到许久之后,才反应过来身边多了一个人。
“子襄。”她抬头看了看他如旧的眉眼,懵懵懂懂的松了一口气,心头大石落地。
昨夜噩梦串联,接连不断的都是不详的预兆。
她睡着比睁眼还累,感觉意识清醒的不得了,紧绷神经,除了睁不开眼之外,就如同跌进了十八层地狱。
后来也不知道,靠在了什么地方,莫名让她觉得安心,这才得以从噩梦中解脱出来,沉沉睡了过去,
栾子襄眼底一抹朦胧笑意,安慰般抚摸她的后背,“怎么了?又要不记得了吗?”
汝华兀的一把抱紧他,“子襄,我昨夜做了一晚上的梦。”
栾子襄不用问也知道是噩梦,“不怕汝华,梦都是反着的,我们都会好好的。”
“下次别批那么晚的公文了好不好?”她抱着他,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他又有些消瘦了,心中有些发酸。
栾子襄缓缓点头,温润而笑:“好,以后都放在白天,晚上回来陪着你。”
门外隐约能够看到人影,汝华松了松手,看了眼时辰:“是不是该服药了?”
栾子襄略一颔首,拍了拍她的肩膀,行动如常的起身穿上衣服,回眸看了她一眼:“午膳让人送过来,不用等我。”
汝华淡淡点了点头:“晚膳的时候回来吗?”
栾子襄眸如星子,笑意浅浅:“回来,今天晚上不批公文。”
他转身走向外间。
门外侍女这才敢进来,把药碗奉上。
栾子襄接过来一饮而尽,披上外衣,走出房门。
昼闫忧心忡忡的跟在身后:“王,身体可还好?”
栾子襄凌然眉眼一抹料峭,微微抿了抿唇:“无妨,有人等着看好戏,总要让他看个够。”
“王要进宫吗?”昼闫闻言心念一转,有些担忧的蹙眉。
栾子襄缓缓抬了抬手,“先去见偃师,再入宫。”
昼闫了然,陪着他一起走向客房:“偃师此刻想必正在想办法炼制解药,王去了正好让他再把一下脉,看情况可有缓解。”
偃师起的大早,正在费心斟酌两位药材。
房中有命人准备的丹炉,烧起来颇有几分暖意,比炭盆更好用。
听见门外动静,他都懒得抬头,不冷不热的道:“挺过来了?就你的这幅身子,本来就半死不活的吊着,现在再损伤几分,简直是雪上加霜。”
栾子襄推门走了进来,脚步虽有条不紊,但能察觉到几分虚浮。
“万幸师父来的及时。”他不慌不忙应答,并不在乎偃师话里的刺儿。
偃师回眸看了他一眼,哀其不幸的摇了摇头,“我要是没过府,你今天就能直接命人准备棺材了。”
栾子襄抿唇不言,毒发的时候,他也害怕撑不住了,怕自己就那么留她一个人去了。
偃师叹了一口气,不耐烦道:“手。”
栾子襄近前伸手手来。
偃师垂下眼睑,凝神探了探,眉心拧了又舒。
昼闫在旁边看的焦急,又大气不敢出,怕惊扰了偃师。
须臾之后,徐而松开了手,“除了毒性缠身,你这身体竟然有所好转了,这倒是好事。”
偃师有些唏嘘,偏头多看了他一眼,只能感慨,“果然心补要心药医,好好养着,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年。”
栾子襄微微眯了眯眼,神色让人瞧不出深浅来:“解药一事劳烦师父费心了。”
他必须想办法让自己好转,想要的也不只是多活活几年,而是能长长久久陪在她身边。
偃师回眸仍然纠结在两味药材上,笔下涂涂抹抹摇摆不定,可见着实遇到了难题。
“你这毒,楚岚下的吧?”他随口一问。
栾子襄知道瞒不过,索性无所保留的点头,“是。”
偃师拧着眉毛,呵斥道:“老夫真是管不了你们这些年轻人了,一眼看顾不到折腾的天都要变了,一个个都不让人省心。”
栾子襄一向尊师重道,不会反驳他,这些数落一一都受下了,“是,劳师父费心了。”
偃师摆了摆手,心中有火也知道不该对他发,“这件事情,是楚岚那小子行事不光彩,有什么恩怨刀枪上解决便是,用这些阴损的手段,着实不该。”
“但他如今青出于蓝,你身上这毒性,老夫一时间也斟酌不好用量,你这这段时间,好生珍重自己,对楚岚避其锋芒,否则他若是不管不顾起来,你的命谁也留不住。”
偃师也在朝中为官多年,有些事情自然不会看不透,如今想一想也知道,二人之间必有龃龉。
他从前虽然身在楚岚阵营,但也没有帮上什么忙,更不想看三个徒弟,最后落得个玉石俱焚的下场。
此刻只能尽力稳住阵脚,免得有人窝不尊,直接要拼命了。
栾子襄眼底一抹清寒,兀的勾唇:“师父放心,他想看到什么,我就让他看到什么,不会在这个时候与他起冲突。”
偃师交代完心中所想之后,打发他离开。
“昨天的方子按时吃,解药琢磨好也要个两三天,你中间不必再过来,免得被汝华那丫头看到,她性子比你烈,到时候再闹出点什么来,又是一桩麻烦事。”
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对这三个徒弟的性子,了解的再清楚不过,真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没一个省油的灯。
栾子襄淡淡颔首,推门而去。
昼闫命人套好马车,等在门外。
“王,充盈后宫的册子已经单独拿出来了。”
栾子襄坐在车内淡淡抿了抿唇,一言不发的瞟了眼,“去政事堂。”
昼闫:“是。”
马车停在宫门外。
一路到政事堂耗费了不少功夫。
今日休沐不用上朝,朝中也没什么紧急的事情,政事堂无人出入,便格外的清冷。
守着政事堂的宫人都有些打盹,天气日渐冷了,不少人隔一阵子,偷去灌了两口黄酒,身上暖洋洋的再回来值班。
冷不防突然见到了摄政王,宫人出了一层惫,忙上前帮着挑帘子推门。
栾子襄自然不会将这些事放在心上,只淡淡的走进政事堂,翻了翻批阅完叠放的奏折,将手中册子漫不经心的压在了上边。
随意烤了烤火,喝了一杯热茶。
也没多坐,大约将将黄昏的时候,起身离开了政事堂。
宫人松了一口气,才缓过来,又见总管孟之不紧不慢的赶了过来。
栾子襄前脚才走,孟之就领了命令,来政事堂取东西。
他没多碰其他的,只将最上头的册子拿了起来,塞进怀里,坦然自若的离开。
步子稍稍加快,不一会的功夫地就到了帝寝宫。
“公子。”
俯身行礼,他将册子双手奉上。
楚岚接过来,随意翻了两页,目光掠过圈起来的几个人,微微蹙了蹙眉。
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栾子襄有没有眼光,什么人都往宫里塞!
是对自己没信心,怕来了太出类拔萃的被比下去吗?呵……
冷然抿唇如线,“栾子襄情况如何?”
孟之眼珠微转:“依奴才看,摄政王脸色有些苍白,行动之间虽然也没有表现出来不便,但还是有些顾忌的,想来是身上不太爽快。”
方才栾子襄出政事堂的时候,孟之已经在了,就躲在旁边的暖阁,奉楚岚之命暗中观察。
楚岚眼底一抹冷谲的光,“不太爽快就对了,他让我三天寝食难安,我总得让他也尝尝睡不着觉的滋味。”
这才是第一次毒发。
忍得过这一次,还有两次。
若是到时候还不能拿到解药,他命不保已。
孟之不敢轻易搭话茬,只默默站在一旁降低存在感。
眼神微微一顿,掠过了宫门外佝偻跪在地上的影子,他心中暗惊。
犹豫了一下,孟之敛眸道:“公子,昨夜那名宫人,不知……该如何处置?”
楚岚已经把这件事忘得差不多了,他一提起来,才想到外边还跪着人,面色沉凉,一声冷笑。
“处置?不是已经罚她跪着了吗?”
孟之咽了下唾沫,“是……但也不能一直这么跪下去,毕竟这是皇帝寝宫,外边那……宫人赤身裸体,恐怕有失体统。”
楚岚略一沉眸,轻慢道:“命倒真是硬,这个天气,跪了一夜还没死?”
孟之低头:“人好像已经僵了,只是还有一口热气吊着命而已。”
楚岚眉心微动,不冷不热的扫了他一眼:“你倒是挺关心她的?”
孟之吓得忙跪了下来:“公子明查,奴才是为了宫中仪容着想,没有半点要为那个贱人求情的意思,句句实言,不敢欺瞒!”
楚岚漫不经心的扫了他一眼,“慌什么,又没说要罚你。”
孟之惶恐:“多谢公子。”
楚岚指尖叩在案上:“嗯。既然提到了她,那就该有发落,本来让她跪死也就算了,现在想想确实有几分姿色,也要物尽其用不是,不如赏给你吧。”
孟之瞳孔放大,“奴才没有这个意思。”
楚岚凝眸:“赏了就是赏了,废话休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