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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逍由房门处向房里望去,对囚房内的一切,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这间没有窗户,不通风的囚房,地上铺了些稻草,没有如厕的地方,到处都是屎尿。
还有一些破铁链,破碗断筷。
墙壁四周,皆是血迹斑斑。
杨三宝就躺在一堆稻草上,浑身血迹斑斑。
他举起左手抹眼睛,右袖晃动之时,已是空荡荡的。
杨逍心头一紧,意识到杨三宝又被残害了。
他泪水骤下,跨步进房,扶起杨三宝,发现杨三宝的右臂真的断了,杨三宝的右眼也瞎了,右眼帘还滴着血。
杨逍抚弄一下杨三宝空荡荡的右袖,望着他滴血又无眼珠的右眼,伤感地问:“表哥,是小弟来救你了。是窦芳菲那贱人砍了你的右臂?用剑剌瞎了你的右眼。对不对?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为什么如此蛇蝎心肠?她下毒害我们,让我们兄弟俩在鬼门关走了一趟,难道还不够吗?”
说到后来,杨逍似乎忘了是朱文捷偷偷领着他来救人的。他的声音又悲愤和高高亢起来,震得囚房瓦片都掉下来,满屋子回音,有的稻草竟然竖了起来。
朱文捷闻言大骇。
她本来因为囚房太臭,捂着樱嘴,站于房门外,既替杨逍把风,也是因为真的太臭而承受不了臭味,不想进来。
此时,她忽被杨逍悲愤之声震得耳朵嗡嗡作响,芳心惊颤,双腿哆嗦了一下。
她吓得赶紧小跑进囚房,颤声道:“快走!你动作慢了,会惊动我父王和纪纲他们的。快点!无论何什么事情,逃出去再说。”
杨三宝在杨逍的搀扶下,艰难地站起身来,倚靠在杨逍身旁,痛苦地说道:“姓窦的贱人说我用绝情剑法划伤了她的贼老子,所以,将我的右臂砍断,并当场将我的断臂喂狗了,她说让我一辈子都用不了剑。她用剑剌瞎我的右眼,说我有眼无珠,还要眼睛干什么?呜呜呜……她……她……她还用剑戳我的裤档……好在,我的裤档早就空荡荡了。”
他言罢,用左手指指他那穿了剑孔的裤档。
他淋然泪下,既悲愤又痛楚。
因为他来到明朝,在紫金山上,睁开第一眼的时候,就成为太监了,此时右臂又断,右眼又瞎,人生何其惨?
朱文捷闻言,不由自主地上下打量杨三宝,细心一瞧,果见杨三宝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
虽然很同情杨三宝的不幸遭遇。
但是,她也心急如焚,焦躁地说道:“喂,杨郎,快走啊!迟了就来不及了。”
她很担心杨逍营救杨三宝的动作慢了,呆会纪纲等人如果再围来,那么,她不仅救不了杨逍,而且等于害死杨逍了。
杨逍朝朱文捷点了点头,流着泪水,扶杨三宝站好,然后蹲下身子,说道:“表哥,呆会可能有打斗。对不起,我只能背你了。你爬到我背部上来。窦氏的仇,咱们往后再报。”
杨三宝“嗯”地应了一声,便伏于杨逍背部上。
他有气无力,合上了左眼,软绵绵地伏于杨逍背部上。
这些天,他由江南被押到皖中,一路饱受摧残,浑身残疾,右眼瞎了,右臂断了,不仅伤处疼痛难忍,而且吃不饱,穿不暖,全身都疼痒难受,哪还有力气?
要不是想着杨逍和纪晓兰会来救他,要不是他想到还能有机会穿越回现代社会去做一个完好的人或是继续当他的包工头,他可能已经精神秃废,奄奄一息,行将就木了。
杨逍又对朱文捷说道:“郡主,请你取下腰带,将我表哥缠在我腰间,以便呆会我遇到凶险时,可以机动决斗,择机逃跑。”
朱文捷被杨逍对杨三宝的重情重义感动了,震撼了。
她热泪盈眶地说道:“嗯!如果你呆会不能逃生,我也陪你一起死。反正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言罢,她收剑入鞘,取下腰带,将杨三宝与杨逍捆绑在一起。就这一刻,杨逍在她心目中的份量,加重了。
她感觉如果能和杨逍这么重情义的人一起死,也是一种幸福。她即便是到了地狱,杨逍的臂膊仍然能成为她坚强的依靠。
杨三宝闻言,伏于杨逍背部上,骇然地睁开独目,惊诧地说道:“表弟,你们……她……她是郡主?秦王府的人?你们……唉,你怎么又犯错了?这女色……唉……”
之前,他忙于诉苦,没太注意到朱文捷。
此时,他伏于杨逍背部上,聆听着杨逍与朱文捷的对话,才感觉朱文捷的存在。
或许,这次确实被窦芳菲害惨了,杨三宝听到杨逍又与高官之女在一起,而且关系不简单,既感吃惊,又很惊慌,生怕朱文捷将来也会象窦芳菲一样,将终会谋害杨逍。
但是,此时又当着朱文捷的面,杨三宝不便相劝,所以说得结结巴巴的,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朱文捷闻言,顿感悲哀,愤然地质问:“杨三宝,你这个人渣,你胡说什么?要杀杨逍,我用得着耍这样的花招吗?王府高手如云,我只要一声令下,你们兄弟俩能跑得了吗?”
杨三宝吓了一跳,想想也有道理,便不敢再吭声了。
不过,他心里仍然很纠结,还是很担心。
杨逍背起杨三宝,左手反揽着杨三宝的腰,右手拔剑,侧目而视朱文捷,噙着泪水,说道:“郡主,我相信你。我对你也是真心的。我表哥受到如此伤害,他心有余悸,也很正常。我代他向你道歉。往后,不仅我,我表哥,我们兄弟俩都会好好待你的。”
朱文捷闻言,心头的火气稍稍消了些。
但是,作为郡主,从小到大,都是被人捧着,被人惯着,吃的是美食,听的是甜言,穿的是锦衣,住的是殿堂,如此听了杨三宝的话,真的是很不气顺。
她“哼”了一声,气呼呼地转身而走,抢先走出了囚房门。不过,气归气,她仍是决定和杨逍一起逃走。
所以,为防不测,她跑出囚房门,仍然拔剑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