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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紧法明的那一刻,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在江流的脸上,如同张无形的手笼罩其上。
这股血腥味很是刺鼻,而且隐隐有股让人倒胃口的臭味。江流以前路过屠坊,曾经觉得屠坊的血臭味让人站不住脚。但现下对上法明身上的气息,就连那屠坊的血臭味也会相形见绌。
江流强忍恶心,急忙查看法明身上的情况:“师父,你受伤了吗?”
法明摇了摇头,终于抬起脸对上江流的眼睛。
他的目光炯炯澄澈,让江流暗暗松口气。
眼神还带着光和精气神,说明身子并未重伤虚弱。
这么说来,他身上这些刺鼻到离谱的血迹......
“放心吧,我**受伤。这些血都是那些妖怪的。”法明一边说,一边慢慢脱掉衣袍,把它整个扔出了屋外。
江流的心这才放下几分,但仍然后怕得很:“师父,那些妖怪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它们会......”
法明低着头喘息,额间的汗水一点点滴落,脸色阴沉到极点。
江流看出他很疲累,难免心疼:“师父——”
“江流,跟我走。”熟料,法明忽然强撑着站起,身躯在严重的脱力下踉跄好几下,可还是不顾江流的惊呼,拉着他往外走去。
“师父,你等一等,你的身体明显还很虚弱!”
法明充耳不闻,用疲惫的身子倔强拖着江流前行。
江流起先还想要挣扎,可离开屋子的刹那,一下就脚软到挣不动了。
巨大的妖怪遗骸散落在面前,虽然只有两三只,可那狰狞的面容凝住**前一瞬的震惊或贪婪,让它们看着更加恐怖。
一只像蛇,一只像巨大的蝙蝠,还有一只像巨大的爬虫......然而,这些像也仅仅是大体上,因为它们的身躯上还拼接着属于其他动物的东西。
江流捂着嘴巴,反倒需要虚弱的法明强行拖着自己走:“师父,这些妖怪为什么会突然降临长安。”
“那些妖怪,不是天灾,”法明顿了顿,和江流四目以对,眼睛里聚拢着厚厚的阴霾,“是**。”
江流觉得头脑发蒙。
**?所以这些恐怖的妖怪,是有人刻意引来的?!
那人的目的是什么?他难道想毁灭长安城?
回想起刚才不断在长安城里响彻云霄的惨叫,江流就害怕地想要闭上眼。
他根本不敢去想此时长安城里会是怎样的惨状。
“长安城被施加了邪术的咒阵,”法明越说,声音越有种低沉压抑的感觉,“这咒阵可以唤来方才的血乌云,让妖怪从血雨中诞生。而且,它们不比正常情况下的事物成精。有些妖怪心狠手辣,至少还有自己的神智在。但是这批妖怪,是已经完全走火入魔或暗堕,满脑子只剩下屠杀和对新鲜血肉的饥渴——”
法明还想说着什么,可眼看着江流的脸色越来越白,猛然意识到这份冲击对于江流来说还是太过狠厉,于是急忙转了话锋:“江流,我们要赶紧离开长安城。”
忽然,本还手脚无力的江流不知哪里来了股劲,反攥住法明的手腕。
法明转过去看江流时,后者的眼已然瞪成灯笼大:“师父,你说,邪术咒阵?”
法明不知道他这么问如何,不过还是点了点头:“恩。有人将能够布置法阵的东西悄悄放在了长安城内,所以......”
他住了口,因为江流的脸已经比冬日的雪还要白。
法明察觉到了不对劲。江流的震惊不像是知道什么离奇的事情,而是像深入了解过那离奇的事情中更骇人的部分。
“江流,你怎么了?”
“师父,那些能够组成法阵的东西......”江流的声音开始颤抖,抖得似乎已经可以肉眼看到它们掉落在地上,“都是些什么?”
法明眨眼看着江流,一股冷意也攀上他的身体:“江流,你不要告诉我......”
“师父——”
其实已经不需要答案了,江流双手抓住自己的脸,惊愕到无法言语:“我,我都做了什么......”
法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蹲下身抓住江流颤抖的手,拼尽全力安慰他,让他镇定:“江流,冷静一点,到底怎么回事!”
江流却已经听不进他的声音,自顾自感慨着:“可是,那个人,他明明告诉我那些东西不会有任何影响......为什么,他为什么要毁灭长安?我做了什么,我......”
他语无伦次地说着,如同疯癫一般。
法明的震惊不必他少,但理智显然比他更多。眼看着普通的呼唤已经叫不醒他,法明新一横,猛攥着江流的肩膀狠狠椅:“江流!!”
巨大的吼叫果然让江流苏醒,他怔怔看着法明。
“你冷静一些!把前因后果告诉我!”他此时已经不顾不上疲累无力的身体,用尽全力让每句话都带有分量,好扯会江流四散开的神智。
江流看着焦急*分的法明,呆滞很久,猛然哭成泪人:“师父,我,我......我犯了大罪!”
他哭着,断断续续把那个男子委托自己的**说出口。
坦诚**用尽了江流所有的力气,说完所有的事情后,他仿佛被抽掉了骨头,直直瘫在地上。
“师父,我,我都做了什么!”他看着地面,双手扣进地面,十指指甲里挤满泥土。
一想到长安城里的悲剧,一想到那些血淋淋的画面,江流便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强烈的恐惧,懊悔和深深的负罪感,被一把刀一下又一下刻在他的胸口。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江流不敢抬头,他注视着地面上的划痕,只恨不能用双手把自己这个罪人撕成碎片。
然而,当他再听到法明的话时,听到的不是责骂,不是质问。法明的确是震怒起来,可对象却是一个他听不懂的人。
“混蛋l蛋——”
他茫然看到法明疯了似的开始捶击地面,头发因为大幅动作凌乱不堪,而发丝下的面容被太过激烈的怒火烧得完全变形:“黑火,你这个畜牲!畜牲——”
法明也已经和他一样跪坐在地,双手抱住头,声音从撕心裂肺变成饱含悲伤的低吟:“我就知道,我早该预料到的。为什么我明明察觉到过那么多次的不对劲却还是**采取行动?我应该早点带你离开长安的。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啊......”
江流被如此的法明吓了一跳,他小心翼翼想要伸手:“师父,你怎么了......谁是,黑火?”
法明却猛然抬头,表情里的悔恨连带着沉重的悲伤,让对上他双眼的江流有些喘不过来气。
“对不起,江流。”法明啜泣着开口,“是我**保护好你,是我对不起你......”
语落,江流还来不及叙说困惑,法明忽然脸色一变,自口中吐出一滩污血,歪头晕了过去。
“师父?师父!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