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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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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霍粟如彭水闹革命,宋醒刀劈杀彭济民。

龚治国屈膝成逆贼,刘航琛投靠王陵基。

陈翰屏与胡平治经罗家祠堂,连夜赶路,拂晓到达蒲河金兰坝,霍栗如老家,金兰坝真是美如桃源仙景,一路走来远远看见:两山夹持:峡蹲壑透,清流漱之,淙淙有声,峦岚溪翠,千树浓阴,尽掩天日,溪流嵌于深崖间,渊碧深沉,而后溪流破崖急涌,溪中乱石嶙峋,一瀑从山坳而下,势若万马之奔驰咆哮,轰然下捣潭中,岩势开张峭削,水无所着,腾空飘荡,千丝万缕,悬空倾泻,令人心目弦怖,瀑布珠连纵横,飞流挂天,真若九天曳帛,二人遁溪流而进,晃若进入桃源地,出了峡谷便豁然开朗,天光明敞,田园阡陌,深井古树,四周峰峦横亘,叠峦夹翠,翠环云绕,乡居沿溪而建,点点如星罗棋布,树木竹林。深幽广阔,白鹤野鸭成群飞翔,良田万顷,青蛙鱼鳅随处有,真是米烂陈仓。恍然进入避秦处。有词赞日:

千树浓阴,万竹幽深,一湾流水,粉墙藏不谢之花,华屋掩长春之景,武陵桃放,渔人何处识迷津?庚岭梅开,词客此中寻好句,犹似人间阆苑,天上蓬莱。

远处吼声如雷,循声而去,又见一溪水来自大青山山壑而倾倒而下,犹如一汪碧波翻腾喷雪,满溪皆白鹤群飞,游鱼如梭,碧波荡翠,两岸陇箐亏蔽,循声而来,则一汪清碧悬捣,万练飞空,捣珠崩玉,飞沫反涌,如烟雾腾空,势甚雄历,真所谓“珠帘钩不卷,匹练挂摇峰”谭水四周有无数小溪如卧龙蜿蜒,悬落于诸峰间,有如疋练下垂,玉箸分泻,交萦石隙,珠络纵横。真是天造地设,水石清异,涧壑潆回。山回谷转,夹坞成塘,溪木连云,堤篁夹翠,鸡犬皆碧映室庐,杳出人间。其地民风淳朴,凝似晃入仙家地,避秦世人。清人贡生有《桃花源记》,其中金兰八景中最有名者当数;

青山石星:嵯峨盘地轴,错落布琼玖,风吹紫霞散,荧荧烂星斗。

古泉珠月;冰轮碾碧天,流光下丹井,惊起骊龙眠,腾骧弄塞影。

寒淙飞玉:悬崖三千尺,寒泉漱玉飞,奔流下沧海,群山断翠微。

碧波流虹:天洞连海门,流水数千里,石梁卧波心,隐隐带蛛起。

群峰来秀:青山望断崖,白云眇何处,郁郁秀色来,遥看峰头树。

何谓金兰,原来霍家先祖与罗家先祖于清初发现此地,二家同心协力,开荒种田,又金兰结义为弟兄,互相将女儿嫁给对方,世代结缘,与世隔绝,金兰坝确实绝妙好地,四面青山环列,方园十里,一条条瀑布从大青山流下,潭水澄碧,清澈的河水滋润万亩良田,河水潺潺流出峡口而流向东方。绅粮抽着大烟,喝着清茶,闲坐于大堂上,诵读诗书,老人信俸佛主,观音庙,大佛寺,香火不断,此地不干旱,年年收成丰盛。佃户干人再穷也有饭吃,大家安居乐业,满山梯田都有人唱着山歌,整治秧田,真是;清明明朗天,秧水要抠干,一汉子唱道:

四月寡妇正栽秧,手牵牛儿打老荒。

别人秧子三匹叶,奴家秧子上了节。

另一位汉子更不服,他放下农具,脸口朝天,以手叉腰,朗声唱道:

可怜可怜真可怜,丈夫死了两三年。

田头活路无人做,无人赶场买油盐。

陈翰屏喊道:

“哥子t栗如家在哪里?”

“哦!你说的霍绅粮家,你直走,大房子就是!”

二人照着指点走去,但见一群民居:朱楹彩栋,其后岩高矗上突,构窒数重,曲槛悬楼,而飞泉散落槛外,雾色霏霏如雨,云蒸霞慰。来到霍栗如家,讲明来意,其父热情开明,当晚在霍栗如家住了一日,然后绕道桐梓林家岗张忠勤同学家留住一日,又取道南川城背面观音桥张庚白家住一日,最后经冷水关到涪陵县,涪陵依山靠水而建,城墙依然完好无损,码头上人来人往,街面上车水马龙,河面上百舸争流,城内崇楼杰阁,民居鳞次。进城即碰上熟人秦志敦。他是《新涪陵报》社长,他将二人安置在涪陵县立小学寝室。不一会,他引一帮人来说:

“翰屏!我把程起筠,程仲苍,任白戈带来了!”

“你们怎么也来了?”

几人相拥而抱,流出了惨目悲痛的眼泪说:

“我们都是重庆三、三一惨案后被逼而来的,这是地委书记尹绍舟。”

陈翰屏与他握手,然后将綦江县委撤退的情况简略地谈了一下,尹绍舟说:

“既来之,则安之,你们休息几天,再谈工作吗!中央已经知道了四川发生的一切,中央已经派遣了傅烈,钟梦侠,王映秋等人到四川恢复地方党的组织,重建四川临时省委,照你这么说,綦江可能守不住,你写信给霍绍文,霍栗如要他们先后速来涪陵,重新布置任务。”

“嗯!”

没多久,栗如、绍文也来到,傅烈,钟梦侠,王映秋等都来到了,尹绍舟在城郊观音庙找了一处僻静地,二十多人参加了会议,傅烈长相文质彬彬,戴着一副墨镜,中等个子他首先发言说:

“同志们!在重庆打枪坝召开的反对英美帝国主义炮击南京的示威游行大会,是非常正确的,及时的,而且全国没有,她表现了四川人民不甘屈服的伟大精神,这个重大的历史意义是应该肯定的,同时也证明陈独秀右倾投降主义的失败,中央重新选举了新的领导,同时也证明:十分顽固的封建军阀,要他们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是不可能。”

一席话似冰冷的水滴掉进滚开油锅,顿时油珠四溅,海沸波涛,爆开了锅,大家议论纷纷,很不服气,绍文第一个站起来说:

“书记!我们有几千条枪搁下来交给了绅粮,是一个严重的错误……”

“行了,绍文同志,事实证明我党充分暴露出还处于幼稚期,杨闇公同志牺牲时才二十九岁,新的中央领导已经认识到了中国革命的实际情况。重新确定了革命方向,那就是:以农民暴动为中心,土地革命为目的。以革命的暴力反抗反革命的暴力。今天在坐的同志都陆续派遣到边远山区,深入发动和组织农民武装,积极为暴动作准备。”

大家似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似乎重新树立了信心,钟梦侠说:

“现在宣读工作分配名单,王映秋,霍栗如以国民革命二十军五师政治特派员身份到彭水县团练局担任团练干部学校主任,彭济民,刘伯客同志在那里等着你们,霍绍文到丰都,危直士也到丰都……”

大会开完,霍栗如与王映秋二人赶紧打点行装,奔赴新的岗位,栗如风华正茂,英姿潇洒,能武能文,他俩坐船直奔彭水,旱晨旭日鲜朗,沿途所见都是茫茫的大山,激流的江水,他俩站于船头,轻舟溯流,但见晓霞映江,两岸橘绿枫丹,船行狭谷中,从逢底往上窥之,不见天日,山鹃盛开,映碧流丹,人如行径在紫丝步帐中,青黄赤白,班烂缀色,船与霞天光影相互飞动,荡映幌漾,彩色缤纷,猿猴闻人声,便一哄而散,粉蝶翩翩,蜻蜓点水,翠鸟鸣春。令人应接不暇。真是:

舡棱织峰翠,山轴卷溪绡。

丹青浓墨画,凌波宛转绣。

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方才到彭水,这小小的县城简直是一个贫困乡场,民居倚山临水而建,牛栏马舍,竹壁泥墙,如蜂房燕窝,累累欲坠,夹路成衢,青石铺地,商贾林立,仿佛回到了前清的时代,二人到了城南高等小学,彭济民,刘伯容二人相见,格外高兴,摆谈起来,刘伯容命人煮了老腊肉,再加上土产,端了上来,热气腾腾,边吃边谈,彭济民说:

“我们这个彭水呀_!兵匪为患,小小的一个山区县,就有黔军一个团,有时从川军,黔军中叛逃出来的小股军阀队伍,与本地实在无以为生,铤而走险的乡民相互结合,到处占山为王,打家劫舍。我们这里的只产包谷,红苕,洋芋,却要遭受大小地主的残酷剥削,有个大地主叫阴朗仙,竟有土地一万多担。”“这样山区正是革命的地方,由于大城市反动派过于强大,我们的力量相对弱小,站不住脚,只有走乡村革命的道路,哎!你们不是办有团干校吗?”

“团干校已经撤了,你们二人暂时到城南高等小学当教员,况且我们中共彭水特别支也未建立起来,今天既然大家到了,不如重新选举中共彭水特别支部委员会。”

彭齐民,刘伯容二人都是教师,王映秋说:

“哎!我们新来,这书记应当是你当呀!”

“不!自古君王都是有德者为之,我教书还马马虎虎,栗如又是黄埔生,又参加过北伐,又在綦江闹过革命,当之无愧。”

“济民!此话也不该这么讲!”

“要不,咱们几个来投票选举谁当书记?”

“好哇!在黄埔的时候,在北伐最困难的时候,凡遇事,都是民主选举。”

于是一人一张纸,写上名字,选举结果:霍栗如任书记,彭济民,刘伯容,王映秋任特支委员,彭济民说:

“经过几年的工作,保家楼团练督长朱举钦,江口镇督练长杨邦道对我们有好感,有人枪六百多人,二人都是下力人出身,改日我去引荐二位!”

“好!”

当夜无话,栗如与映秋也在彭水高等小学安顿了下来。一天早晨,天气阴晦,彤云密布,冷气侵人,时值隆冬,去保家楼的乡村小道没走多久,纷纷扬扬,飘下一片瑞雪,漠漠严寒匝地,扯絮扬绵,裁成片片,林间竹笋茅茨,纷纷压倒,富豪绅粮围着红炉兽炭,穿的韶袭皮袄,喝的是琼浆玉液,妻妾拥围,谈笑调情。

四人一路上踏着乱琼碎玉,顶着朔风,却看见那偏僻的乡村到处是农民的窘境,天寒地冻,大雪纷飞,面黄肌瘦的农民穿着用棕片编织的棕鞋御寒,更有许多人还赤着冻得破裂的双脚在雪地中行走,用草绳系着褴褛的破衣,乞乞缩缩,双脚直跳,都一个个冻得红鼻子,红眼睛,还有些一把胡子的人,眼泪鼻涕从胡子上直挂下来,唬嗤唬嗤地响。最可怜不过于那些孤儿,蓬首跣足,衣不蔽体。真是:但愿天公莫下雪,捧出一朵红日来。

到了保家楼,只见保家楼建在一个山顶上,山势陡崖盘亘,累层而上,方圆足有百亩,四角有碉楼,易守难攻,雕楼上的人远远望见,便喊:

“站住!不准靠近!”

“我找朱举钦,杨邦道的,兄弟通报一下!”

“你们都不许动,等我回来再说!”

“好的!”

团丁前去通报,不一会,寨门打开,里面传来爽朗的笑声,喊道:

“彭大哥C久没来喝酒了,正好我在山上打了几只野鸡,獐子,叫人红烧了,好下酒。”

只见这位说话的汉子,满脸络腮胡,厚嘴唇,红脸膛,大眼睛,高头大马般的身材,腰插二支枪,便是寨主朱举钦,后面跟着一位精明干练的兄弟是杨邦道。彭说:

“兄弟!我给你带来二个秀才,一个霍栗如,一个王映秋。”

“你好!兄弟C俊朗的酗呀!”

“二位秀才!看来年岁都比我大,来来来!进去喝酒,慢慢叙一叙!”

“这位杨邦道!也是好枪法!”

“二位秀才有礼了!”

几人进寨子,兄弟们早就准备好酒菜,山珍野味香烹烹地端了上来,众人都走了一天,早已腹中饥饿,口中干渴,不由纷说地吃了起来,朱举钦连喝三杯,满脸通红,眼睛睁得大大的,咬牙切齿,栗如问:

“兄弟!我们几位前来打扰,是不是惹得兄弟生气了,兄弟有哈子苦处,不如吐出来,大家想想办法?”

“对呀!朱兄弟说出来吧!”

杨邦道站起来,说:

“朱督练长!一生贫苦,吃尽了苦头,又不善说话,你们看见没有,我们这山区,交通不便,山多地少,又无物产,尽管老百姓如此的困窘,然而那多如牛毛的苛捐杂税还必须照常缴纳,大多数穷人靠交押佃,租种绅粮的地来过日子,绅粮老板则随意增押佃,佃农日子难熬啊!”

“天地是自然有的,苦命是封建统治者给我们穷人造成的,只有大家团结起来进行斗争,打倒土壕劣绅,废除苛捐杂税,推翻剥削制度,才是穷人唯一的出路,否则穷人将世世代代受穷。”

“对!把穷人发动起来,公开地和保长,甲长较劲,怕他个逑!”

“霍大哥!我与邦道手下有六百多号人,可是都是穷人,他们的日子确实难熬,这一段时间,大绅粮阴郎仙,徐明清,罗汝觉,孙琴航等人与县团务局长熊寿征勾结在一起,早就想攻击我这保家楼了,熊寿征不是老子的对手,我只是担心黔军候之担的十八团团长宋醒,他有一千多号人枪!”

“这个宋醒十分凶残,常用马刀杀人取乐,老百姓骂他‘宋马刀’。

“在敌强我弱的形势下,我想是不是先发制人,寻找机会首先惩办熊寿征,杀鸡给猴看,用以震慑敌人,打击反动气焰。”

“对!宰了他!”

“霍大哥!你为什么有如此高昂的英雄气慨,我与邦道合计几月,总是瞻前顾后!”

“这就是我们党给了我无畏的勇气!”

“兄弟!从现在起,霍大哥便是我彭水特支的书记。霍大哥还是黄埔生,见到过孙总理,参加过北伐呢!”

“霍大哥!你们若能为我宰了熊寿征这个狗日的,我与邦道决定加入共党。”

“好!兄弟你终于觉醒了,单枪匹马是干不了大事业,加入了共党,就有千千万万个兄弟,何愁成不了大事业。不过处决熊寿征一定要找机会?”

彭济民拍了一下桌子说:

“机会是有的,熊寿征整天在靛水坝场上打牌,嫖婊子,一般都在半夜才回家,我有几次在城门口相遇。”

“好!一不作,二不休,宰了他!明晚便行动,不须人多,我们六个人便够了,全部带短枪。”

“一言为定!干!”

大家你一言我一旬讲定了,当晚六人大醉而睡,第二天,天大亮酒意方醒,霍栗如叫大家换了全身的打头,一人身上怀插一把驳壳枪,装填好子弹,早早来到彭水城的城门口到靛水坝的大路上找好位置,离城门不远有一座石桥,有一杏流过,两旁流泉淙淙,幽靓迥绝,四周诸山屏峙,峥峥接势,晚霞日映诸峰,献态呈奇。远远望得见城楼,楼宇幽丽,高下如画,小桥这边有一片树林,大家东看西看,认为只有这里可以设伏。吃了饭陆续到达这里,彭济民与霍栗如在前桥下躲着,防止跑回城去,朱举钦,杨邦道,王映秋,刘伯客四人藏于树林中,天渐渐黑了,路上偶有人路过,到了半夜时分,月色明莹,繁星点点,照得大地一片蒙胧,城门也关了,城楼上点着几盏马灯,黔军来回地巡逻,六人分躲在草丛中,地下的残雪依旧未融化,忍着寒冷,不一会儿,从大路上远远地来一串马灯,一班团丁开路,熊寿征坐在滑杆上,此人体肥骠胖,阴朗仙,徐明清,罗汝觉,孙琴舫等大绅粮一天用好酒好肉,女人,鸦片供奉着,无一日不玩到半夜才回家,家中几个大小老婆独守空房,回到家中粑如软泥,一行人进了包围圈,朱举钦举枪便打,打中了抬滑杆的一个团丁,熊寿征咚的掉在地下,“哎哟”大叫一声,连滚带爬,口中大喊:

“给我打!给我打!”

团丁们才回过神,举枪乱射,树林中四人在暗处,一枪一个团丁,熊寿征慌忙中向城里跑,见自己中埋伏,狼奔鼠窜,霍栗如、彭济民见他快到桥头,一步冲上来,彭济民冲在前面,连开两枪,熊寿征应声而倒,血流不止,彭济民冲到跟前,一脚蹬翻过来,那晓得当时没有死,虚着眼睛看了一眼彭济民,他们相互是认识的,那四人也打死一班团丁,突然城门口传来枪声阵阵,宋醒手持马枪,腰挎马刀,骑着一匹黑马飞奔而来,但见他黑脸膛,络腮胡,大眼睛,膘悍异常。后面跟着一队黔军,一路放枪,栗如说:

“打死没有?”

“死了,快撤!”

二人赶紧与四人会合,趁着夜色,走小路回保家楼,宋醒率队赶到时,人已走完,留下的十几具团夺七竖八的尸体,一士兵喊道:

“熊局长还没有死!”

宋醒走来,问:

“熊局长!谁干的?看到人没得?”

“彭,彭,彭济民!……”

“还有呢?”

熊寿征说完才断了气,宋醒连摇几下,也无济于事。叫士兵抬回城,交与家属,一家大小哭得死去活来,阴朗仙,罗汝觉,孙琴舫,徐明清等大绅粮纷纷赶到城里王爷庙,宋醒说:

“各位!杀死熊局长的凶手是跑不掉的,不出三天老子便抓到他。”

“这么说,宋团长早已查明了?”

“哼!跑得过初一,跑不过十五!”

果然,刘伯容,彭济民,霍栗如,王映秋等四人在保家楼住了二天,第三天回城,刚进城门,宋醒正坐在太师椅上,手持马刀,怒目而视来往路人,城门口架起了机枪,四人分散而走,彭济民断后,二人目光相遇,宋团长大喊:

“站住!把他抓起来!”

“宋团长你凭什么无故抓人?”

“不要装了,胆大包天,竟敢杀害熊局长。”

几个士兵,不由分说,将其五花大绑,彭济民挣扎无用,当天便投入水牢,在狱中死也不认账。霍栗如、刘伯客、王映秋知道后,赶紧联系朱举钦、杨邦道,朱举钦火气冲天说:

“霍大哥!杀进城去,救出彭大哥!”

“不行,敌强我弱!肯定吃亏!”

“郁山镇盐场工人,麻油口,白溪场,曹子坝的煤工都是我们的人,起马有一万多人。”

“好,咱们分头行动,把能调动的人,都调动起来,明日中午在城门口集合。”

于是大家分头行动走,霍粟如与刘伯容走白溪场煤矿,走到时,天已沮,那里黑山盛产煤炭,彭济民、刘伯容已在此建立了党团组织,矿区周围修有几百间简陋的土墙草房,他们来到一间大草房,从门窗里射出淡黄色油灯的辉光,几十个煤工坐于火炉旁,身穿破旧污浊棉衣,每个人身上都散发出阵阵汗臭,脸上一层层乌黑的碳灰,手上都打起层层老茧,老矿工唱起伤心而悲哀的歌谣:

五月太阳像火烧,不烧胡子烧眉毛。

老板昨天加押佃,开口几万不能少。

不愿加,没田种,一家大小啷开交?

吞下眼泪卖新谷,好比心头插把刀。

新谷好卖价不高,老谷一挑当二挑。

加的押佃真不少,越想心里越心焦。

刘伯容跨了进去,大家都互相认识,一矿工问:

“刘老师你一个人吗?彭老师呢?”

这些矿工平时里都受彭济民、刘伯容的教诲与感化,很多人都加入了中国共党和共青团,大伙都围了拢来,你一句,我一句的摆谈杀死熊寿征的事。刘伯容说;

“同志们!工友们!这便是新的书记,霍粟如同志F埔军校毕业,参加过北伐战争,从此,他便是新的领导!”

“同志们!工友们!彭济民被捕了,我们决不能让敌人加害他!大家带上家伙,走,去营救他!”

“走!营救他!”

这边彭济民被关进了水牢里,既冰冷而又污浊又恶臭的牢池水淹到脖子,双手反绑,脸色卡白,不时打着哆索,眼睛黯淡无光,已不成人样,守卫的黔军不时站在上面向他头上撒尿。

阴朗仙、罗汝觉、孙琴舫、徐明清四人一见抓住彭济民,连夜一人凑了蒜头金二十根,送到王爷庙团部,阴朗仙道士打扮,整日看阴阳八卦,祈求长生不老,下巴几根足有筷子长白胡子,由于吃了过多的仙丹,脸色黑黄相间,说:

“宋团长!众生好度人难度,这个杀人贼既然已经抓到,理应就地正法,事不宜迟,我担心夜长梦多,朱举钦、杨邦道手下有六百多号人抢,说不定就要来个攻城劫狱。”

“他敢!他那六百来杆破枪,老子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宋团长!我们四位凑了二十根金条,只要宋团长马上处决凶手,这金条……”

“好!来人,把凶手提上来,各位看到,我的好手把戏,劈了他!”

“啊!哈哈哈!……”

彭济民被提了上来,浑身似筛糠般的打抖,嘴唇青紫,被拖进刑房,彭济民怒吼:

“你们要干什么?”

“彭秀才!看不出来呀,平时里笑哈哈,杀起人来毫不软手,老子今天要劈死你!”

宋醒凶恶地抽出马刀,双手握柄,一刀向头上劈去,顿时血流如注,又一刀下去,肠肝坠地,彭济民同志英勇的牺牲了,宋醒割下头颅,二十根蒜头金马上放进了他的保险箱。

第二天一早,杨邦道、朱举钦带团练六百余人已赶到城门外,中午霍粟如、刘伯容率一千余矿工,王映秋带五百余盐井工来到城外,朱举钦喊:

“城上黔军听到:限十分钟之内签答复,放了彭济民,不然我们攻城了。”

宋醒听到喊话声,大模大样地出来,后面一个卫兵提着彭济民的头颅,还一路淌着殷红的鲜血,滴在石板上,宋醒说:

“朱练长!不用等了,我先送一包东西给你!”

从城墙上咚的一声丢下一团东西,霍粟如命人拾来,打开一看,惊一大跳,大家面面相觑,杨邦道咬牙切齿,以指指着城骂道:

“格老子!宋醒好狠毒呀!格老子冲!”

以朱举钦、杨邦道为首,拔出抢,排山倒海般冲向城门去,霍粟如想劝已来不及了,宋醒把手一挥,二把机枪伸了出来吐着凶猛的火舌,冲在前面的几排,倒下十几人,霍粟如大喊:

“爬下!爬下!”

涌动的人群才像潮水般的退了下来,爬在地下,动也不敢动了。霍粟如爬到前面,子弹呼啸在头顶,对朱举钦、杨邦道二人说:

“赶快撤!这简直是送死!”“霍大哥……”

“不要说了,莽撞蛮干,正中宋醒的奸计,退出机枪射程以外,天一黑再说。”

朱举钦气得咬牙切齿,从牙齿缝中说:

“撤!”

大家只好往后爬,退到一片森林里,留下了十几尸体,霍粟如叫大家原地休息,再安排一班人找梯子,两架梯子绑在一起,制成云梯,天渐渐黑了,粟如说:

“刘伯容!王映秋你们在此佯攻,把声势造大一点,但不要靠近,其余跟我来!”

大家带着云梯,绕到正门后的西门墙角处,隐藏于草丛中,城上面只有少许守军,霍粟如接过一支步枪说:

“找几个枪法好点的兄弟,二人瞄准一个!”

朱举钦在队伍中叫了二十几个枪法好的团丁,墙城上有十来个左右的守军,城墙正门已经响起了密集枪声和喊叫声,霍粟如命令:悄悄爬城,天色又黑,城上的士兵竟然不知有人已爬了半截城墙,一士兵打了喝嗨,揉了揉眼睛,看到下面有人影,随手开了一枪,霍粟如喊:

“打!”

枪声响后,十几个守军应声倒地,霍粟如从地下爬起冲到墙角,上面已有十几个兄弟爬到,霍粟如大喊:

“赶快冲到正门!

弟兄们不断的接人上墙,一鼓作气地冲到城门楼,机枪手正在打机枪,霍粟如、朱举钦一阵枪响,结果了十几个人,朱举钦命人打开城门,手持轻机枪,冲向王爷庙,团练与矿工如潮水般的涌来,宋醒万万没有想到这么快便攻进城来,仓促命人阻挡,经过一个小时激战,宋醒率众越墙逃跑,粟如率众冲进王爷庙,缴获大量长短抢,粟如对大家说:

“今夜不如一不作,二不休拿下县衙。”

“那里有熊寿征积下的许多抢。”

于是霍粟如命令机枪开道,直扑县衙,县长周省吾早已被惊醒,他正代理团练局长,县衙团练团丁不足二百人抢,周省吾命人紧闭县衙大门,伸头一看前有机枪一路扫射,后有像潮水一样团丁涌来,连声叫苦:

“快撤!快撤!”

周省吾率领团练的人马撤出了县城。霍粟如、朱举钦等率众占领县衙,打开库房,果然有大量枪支弹药。霍粟如都没有想象到竟有如此大的革命成果。谁知第二天,周省吾在各镇收罗团丁上千人,在绅粮阴朗仙,罗汝觉,孙琴舫,徐明清的带领下,从各场杀气腾腾而来,霍栗如见事不妙说:

“现在我们目的已经基本达到,这座县城,守不住,朱举钦,杨邦道撤到保家楼待命,刘伯容等同志转移麻油口暂时避一避,我到省委汇报一下工作!”

团练在朱、杨二人的带领下,迅速撤离,霍栗如安排完毕,迎着北风,乘着小木船直下涪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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