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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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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这边:王陵基一看手表,将手上的烟头往烟缸里按熄,然后站了起来,来回踱了几圈,又重新坐下,大声喊道:

“李副官!”

李副官应声而入,恭立地在他面前,生怕撞到了周围的东西。低声应答:

“军座!有啥子事!”

王陵基心情烦燥,伸出一指轻敲桌面说:

“人来了没有?”

“报告师座!人早来了,等候你的传见。”

“怎么不早报告!快!叫来见我。”

李副官跨着标准军人正步出去片刻,把人领了进来,站在王陵基旁,王陵基坐在办公桌后红木旋转椅子上,见来人便脸含微笑,文质彬彬的风度很像一位学者,白净嫩皮的脸,象是一个风流的公子哥,只有他那双狡黠的眼睛射出的光,多少有点阴沉的味道,他看了一眼威严而又充满杀气的王陵基,马上表现出温顺的表情,王陵基却和颜悦色指着对面的硬椅说:

“李先生,不!小兄弟!请坐。”

这位李先生,便是李松,涂西林接掌綦江特支后,从此特支基本没有什么大的发展,大都转入地下活动,李松是交通员,有一次到重庆地委传递信件在一品场被捕,经不住几个打手的抽打,便说愿招,很快上报到王陵基处,共党被捕后,很少有招的,大都枪毙完事。临死都是顽固的,李松穿一身平价布的学生装,王陵基的招呼,他似乎没有听见,显得拘谨,微低着头不敢正眼去看王陵基,王陵基却在细细地端详他:他年轻,英俊,但眼睛却缺少光彩,他坐在硬椅上,现显出忐忑不安的样子,王陵基毕竟老奸巨滑,为了在重庆清除共党,决定从李松那里寻找突破口,王陵基递给李松一支香烟,李副官赶紧客气地划燃火柴伸过来给李松点烟,李松受宠若惊,点燃香烟猛吸一口,两只还带着雅气的鼻孔立即向外喷着烟雾,口中出了一口长长的气,舒坦了,李副官首先开场说:

“师座!这位兄弟说起来与我还是家门。”

“那好!改天,李副官作东,在会仙桥摆上二桌酒席,二位正式结为金兰弟兄!”

李松一听惊了一下说:

“不敢!不敢!师座,李大哥,我只是个小小交通员,负责传递信件,不过信件我看过几次,大都用密码写成,我都认不到。”

“嗯!”

王陵基一下子听到这些,脸马上收敛成马脸似,极不高兴,李松马上补充说:

“师座!我愿为党国效力,共党綦江特支我全认识,只是近几天以来,特别是打枪坝事件以后,全都转移了,在綦江国民师范的龚治国还在,他早就想见师座,只是苦无机会。”

“好!痛快!来呀!赶快派人把龚治国请来,李副官到黑巷子去请二个婊子,好好陪陪李兄弟!”

“是!”

李副官笑眯眯地拍了李松的肩说:

“兄弟,走吧!“

李松顺从地出去了,第四天,龚治国被请到王陵基的办公室,龚治国穿着一件安安蓝布长衫,蓄着平头,胡子刮得溜光,红光满面,大概李副官照顾周全的缘故,刚刚喝酒吃肉,显得很是油嘴光泽,浓眉下一对眼睛很小,瞳仁有些泛黄,脸上细看有些细细的纹路,不过脸皮白净,便不易判断出他的确切年龄,显现出精干异常的样子,时常挂着一脸的假笑,那对闪烁不定的小眼睛,以及那变化莫测的表情,使人看了不寒而栗,不过今天却显得异常胆小的样子,顺从地站在王陵基的面前,王陵基说:

“龚兄弟!不要害怕,跟着共党是没有前途的……”

“王师长!我没有参加共党……”

“哎!古人云:知错就改,迷途知返,来呀!把李松叫来!”

“李松!”

“对!李松!他现在已是我们党国的人了。”

“啊!”

“龚兄弟!不必大惊小怪,识时务者为俊杰。”

李松进来,龚治国很惊讶地看李松,李松却显若无其事的样子,龚治国很气愤地说:

“李松!你格老子菜刀打豆腐——两面讨光生……”

“龚兄!我也是哑巴吃莲——有苦说不出……”

“龚兄弟!过去的本人一概不咎,只须你在悔过书上签字,便委任你为清共委员会侦缉员,当然喽!执行的事吧就由熊山丈团长负责,你们二人只须辨认就行了,来呀!把二千块大洋拿上来。”

李副官把手一招,一个卫兵端上了二千块大洋,放在龚治国的跟前,龚治国迟凝很久,权衡利蔽,终于点了点头,然后无力地将头埋下。王师长却笑容可掬地说:

“好!龚兄弟!李兄弟C好干!今后定将前途无量。”

“王师长!我可有一句话在先!”

“请进!”

“若是共党已抓完,我今后咋办?”

“哦!你是綦江哪个乡的?”

“青年乡的。”

“共党一抓完,我保举你当青年乡乡长。”

“谢师长!”

“李副官!把他二位引到熊团长处!”

“是!”

说完引了出去,这王陵基今天却有更重要的《大中华日报》总社长陈学池的到来,陈学池向他引荐一位经济学的高才生,原来此人便是刘航琛,泸州人,北大经济系毕业生,此人人物飘逸,极是轻浮狂诈,学富五车,高额大脑,其父亲在泸州经营受人堂的“番花”酒,生意一直不错,他毕业后回到家,见“番花”酒,醇香异常,馨人心肺,清凉甘冽,其性悍烈,远近闻名,十里乡亲都喜爱此酒,便对其建议用玻璃瓶代替瓦罐包装,并由他亲自到重庆,成都等地去销售,一时生意兴隆,财源广进,销量大增,谁知重庆烟酒税局局长通知受人堂,强行征收一百分之一百的洋酒税,凡是玻璃瓶均当洋酒征税,刘航琛气愤不过,写一回信讥讽:

“钧局所定规章,不问酒之洋不洋,只问瓶之玻之玻,若如钧座穿西装,着革履,遂谓之为洋人,可乎?”

局长收到此信,竟然恼羞成怒,将刘航琛抓了起来,送进了牢里,幸亏他同学陈学池帮忙,救了出来,陈学地问:

“航琛!下一步你怎么办?”

刘航琛受此大辱,满腔义愤,恨恨地说:

“学池!我是人在家坐,祸从天上来,我招惹谁了?他为何这样整我?”

“航琛!你我都是学子,嫩得很,这世道就是这样!”

“学池!下一步我要进入官场去了拼搏!”

“好!我向引荐一个人。”

“谁?”

“二十一军刘湘手下师长王陵基,他跟我说了几次,铜元局一直亏损,需要有人去经营,你是学经济系的,你去见见他吧!”

刘航琛沉思一会,点点头。于是陈学池便领着来见王陵基,王陵基的待卫引着陈学池,刘航琛来到客厅,王陵基心满意足地抽了一支烟,侍卫说:

“师座!客人已到!”

王陵基踱着外八字的方步,面带微笑地来到客厅,陈学池,刘航琛客气地站了起来,王陵基笑道:

“陈社长!老朋友了,不用客气!”

“师座!你要的人,我带来了!”

王陵基斜眼一看,刘航琛白暂的皮肤,大眼睛,炯炯有神,头顶几乎无头发,高额花筋,斯斯文文的。便和蔼地问:

“先生贵姓?”

“姓刘、名航琛!”

“先生请问一个问题?”

“请讲!”

“我军的铜元局为何老是亏损?未见盈利!”

“此事学池也跟我说过,学生也略知一二,铜元局乃发行,制作货币机关,中国的老百姓始终沉迷于现银交易,以为真金白银便是货真价实,其实大妙不然,欧美列强早已改为纸币,既然老百姓迷信金银币,不如将计就计,改原来的本地铜,转而到英国去买便宜的洋铜,改面额一百文,为二百文,面额增大,而铜含量不增,就算发行二千万枚,师座也可坐收一年四、五十万大洋的盈余。”

一席话,说得王陵基这个只晓得打打杀杀,整人害人的赳赳武夫目瞪口呆,半日里回不过神来,马上满脸堆笑地说:

“先生可真是天下奇才,此计妙哉!妙哉!我一定向埔公禀报,哎呀呀!先生!不如再议一下我四川之财政,先生有所不知,埔公虽是跟了国民政府,谁都知道这个蒋委员长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啊,现在的埔公心中也是癞八狗吃缸豆——悬吊吊的。蒋委员长名义上委任埔公为二十一军军长,主持四川军政,暗地又委任刘文辉为川康公署署长,又是给钱,又给枪,有一次被我们查获船上还有拆散的飞机,刘文辉这小子早想夺我军的地盘,只是现在没有实力,埔公也早想收拾他,也是苦于无钱购买先进军火。”

“师座!此事很简单!”

“很简单!”

“对\简单,刘军长有现存的资源不用,坐收那点税款,可能只够这几十万大军的日常开销,买军火当然不够,蒋委员长的钱也不会白拿,拿了是有条件的,我劝埔公尽量少拿,既然委员长委任刘军长主持川政,那好,就在这四川坝儿铲皮,四川本是农业大省,工业很小,先从农业上下手,所有的农业资源均掌握在这些大大小小的绅粮手中,钱也掌握在这些绅粮手中,发行五百万粮契税券,库券公债,可以抵以后的农业税,并可以对购买人减一成税,不出一月,公债,税券便可变为现金,便可购买武器,扩大地盘,以战养战,我看那个刘文辉还敢不敢跟刘军长争夺地盘。”

“哎呀呀!先生真乃天才,天才呀!”

从此刘航琛官运亨通,王陵基荐给刘湘任二十一军财政处长,四川财务厅厅长。真是:

白玉隐于顽石里,黄金埋在污泥中。

今朝贵人提拔起,如立天梯上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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