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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的小庙,苏鸿信临了到头,不知为何,心里反倒是有些迟疑忐忑,并没立即进去。
这里面的人,他现在百分百肯定是一位守门人,只是这个人已经死了,而且对方更能在这阴司地府藏匿甚深,只怕一身实力已到了某种极为可怕的境地,至少比他要强出太多太多,深不可测,可连这个人都死了,他实在不敢想象对方究竟遇到了什么敌人。
终究还是实力不足啊。
苏鸿信从没有像现在这么渴望过力量。
但他还是进去了,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走进了庙里。
庙里空间昏暗,隐约他像是看见了一个人,但等他真的走进去,迈过了门槛,才发现他自己把一切想的太简单了,而且还是大错特错。
因为。
“呜……”
风啸。
似是鬼神的哭嚎,从某个未知的地方落到了苏鸿信的耳畔,可怕的飓风吹起,身子一轻,苏鸿信像是坠入了一个无底的深洞又仿佛被那飓风托到了苍穹之上,天旋地转,仿佛是踏入了一个漩涡,连意识都跟着迷失。
直到一颗颗沙砾在飓风的推波助澜下拍在他的脸上,针扎般的刺痛袭来,苏鸿信才从茫然中回过神来,他紧着领口,忙低着头,环顾打量,右手则是习惯性的去摸背后的“断魂刀”,等握着那阴寒的刀柄,他才像是压下了心里的无措与恐慌。
阵阵狂沙扑面,苏鸿信眯眼闭嘴,低头顶着风沙,一步步在飓风中前行着,像是到了一片荒芜破败的大地,他能听到的,只有那风啸,还有亿万颗沙粒滚动碰撞的声音,最后,是他深一脚,浅一脚的脚步声。
苏鸿信脸色铁青,几乎要破口大骂,可天地间像是只有他一个人,只剩他一个人。
他脑海中想了太多,但怎么也没想到这破庙里竟然是一方天地,荒芜的戈壁沙漠上,一丝生机都不曾看见。
好在那枚戒指上,突的亮起一道晦暗的黑色光束,遥指向沙漠尽头。
黄沙无尽,像是没有终点,苏鸿信倒是想骂,可他一张嘴,立马就吞了无数颗沙砾。
但他走着走着,不知为何脸色蓦的一变,视线一垂,一步赶出,足尖往沙里一勾,一根白骨,便露了出来。
身子一伏,苏鸿信就打量了一眼,便认出这是一根人的腿骨,可他脸色忽然一僵,而后飞快转为苍白,像是顷刻没了血色。
无来由的咽了口唾沫,苏鸿信伸手将面前的黄沙拨去一层,只见底下,全是一块块散落的白骨,堆砌无数,在黄沙中若隐若现,半掩半露。
竟然全是人骨。
大大小小也不知堆了多少,许是十万块,百万块,亦或是千万块?
苏鸿信忙又换了个地方,伸手再把黄沙拨开一层,底下,依旧是数之不尽的累累白骨,他手中提刀,索性发足狂奔了起来,每走一截,他便要把那沙子拨开看看,越看越是动容。
白骨,这沙海之下,是无穷白骨,大大小小,残缺的,完整的,人骨,兽骨,总而言之这鬼地方除了沙子就是骨头……
这他娘的是什么鬼地方?
强压着心里的毛骨悚然,苏鸿信脚步突然一停。
因为飓风也停了,卷起的风尘也都散去,可他还来不及高兴,一张脸瞬间惨变。
就见那黄沙里,忽听窸窸窣窣的动静响起,接着,一只只白森森的骨爪探了出来,苏鸿信一眼望去,放眼所及,视野里全是冒出来的骨爪,狰狞怪戾,诡异无比,在空中挥舞乱抓,一眼望不到头。
耳边更是响起无数凄厉尖利的哭嚎惨叫,就像这沙海之下,便是那十八层地狱一样,困锁着无穷恶鬼孤魂,听的他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再低头一瞧。
苏鸿信自己的双腿已被几只骨爪抓住,手中断魂刀一紧,他已是一刀将那些鬼手斩断,可这些鬼东西委实太多了,站的地方都没有,密密麻麻,数不清,杀不尽,他一刀刚落,立马又有数十只鬼手抓了过来,像是附骨之疽,抓住就死不松手。
与此同时,黄沙下,竟然渗出了黏稠乌红的血水,像是血泥,等苏鸿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双脚已陷了进去,更多的鬼手抓了过来,苏鸿信只如笼中困兽,任他如何奋力挣扎,反倒越陷越深,整个人都在慢慢沉入沙海之中……
猝然,苏鸿信头脑一清,身子剧震,眼前所有鬼手又都不见了,像是一趁觉,而他早已脊背生寒,一脸的冷汗,只听他心有余悸的喃喃道:“这地方究竟是死了多少人,光是一丝怨气都能让人迷失在幻象里!”
他脚下则是没敢再多停留片刻,这样的大凶之地,骨山血海,久留不得,谁知道还会不会有什么变故,当下只得埋头朝着光束指引的方向赶去。
跑了约莫半个小时,苏鸿信突然一停,整个人傻傻的望着前方不远处半掩在黄沙中的东西,瞠目结舌,满是震撼,一双眼睛瞪得溜圆,然后口干舌燥的自语道:“卧槽!”
却说他看见了何物?
就见那亿万颗沙砾中,竟然横着一个小山般的巨大骸骨,惊人至极,震慑着他的眼球和内心。
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人的光阴洗磨,那骸骨早已残破灰暗,像是朽木一样。
咕嘟!
不自禁的咽了口唾沫,苏鸿信脚下更是不要命的狂奔了起来,不知道为何,这鬼地方总给他一种后心发凉的错觉,不自在。
提心吊胆的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沿途上,竟然散落着不少巨大的骸骨,而且形貌各异,多是飞禽走兽。
苏鸿信没敢靠近,只是远远的绕开了。
可等他绕了一圈,却发现戒指的指引则是落在了那些巨兽骸骨的中心处。
苏鸿信想了想,只能硬着头皮的过去。
太大了。
有的骸骨节节相连,如蛇似蟒,但看了下骨头的大小,苏鸿信稍稍估计了一下,这玩意儿生前只怕粗细都能比得上车驾了,还有一只作蹲伏壮,口吐利齿,像是狮虎一般,剩下的还有翼展三四十米的飞鸟尸骨,看的苏鸿信震撼莫名。
他一手拿着那本经书,一手握着断魂刀,小心翼翼的走着。
一直等越过了那些骸骨,走过了隔壁沙漠,终于,在一颗只长着几片零星叶子的树下,他看见了一个身影。
一个和尚。
型尚。
这和尚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袈裟,闭目盘膝而坐,头顶长着新生的发茬,皮肤略黑,模样很是稚嫩,看上去竟是个不过十岁出头的年纪。
他一手作拈花状,一手则是握着一串念珠,而在其右手上,赫然也有一枚戒指。
但却早已无气息,俨然已是死去。
风吹,土扬。
看着面前的尸体,苏鸿信眼神闪烁,缓缓伸出了手,眼看着就要触碰到对方的身体,不想那型尚的尸体怦然如尘埃般散开,像是春雪消融般化去。
但那戒指,却是悬空不坠,半浮在空中,亮着晦涩古怪的光华。
恍惚间,苏鸿信就听耳边响起一个声音。
“后来者,吾名计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