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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很清脆的声音,稚嫩,但却很沉稳。
声起话落,苏鸿信突地精神一震,盖因他看见那颗树里,突地走出来一道身影,正是那型尚。
“你没死?”
苏鸿信吃惊不小。
但可惜他却没得到回答,型尚浑似没看见他,只是自顾自的说道:“你现在看见的,不过是我一丝弥留在此处的精神印记,同时也代表着我已经死了!”
苏鸿信这才留意到对方的身体很是飘忽,如一阵风一样,时聚时散。
“我猜你一定好奇这个地方为何会死了这么多人?这里,便是我所镇守的地方。”
型尚走了几圈,又重新坐到了树下,就像他之前的模样,拈花而坐,手握佛珠。
“我镇守的东西与你不同,或者说每个守门人的职责都不相同,而我镇守的,是某些自久远的过去便已存在的古老生灵,在世人的口中,它们都有一个相同的称呼,神,古老的旧神!”
“不单单如此,我所面对的敌人里,还包括了某些高纬度的存在,它们的手段,足以比肩神明!”
“我想你已经猜到了,不错,我的世界,便是为了囚禁困锁它们而存在,它们有的封存于大地之下,有的镇压在山海之中,还有的困锁于苍穹之上,甚至一些强大到极端可怕的,则是被放逐在星空深处!”
“可惜,如你所见,我输了!”
型尚无波的语气终于似有了一丝叹息。
“为了防止那些古老的存在脱困,我血祭了这世间的一切,亲手毁灭了所有,包括我自己,这便是代价!”
“什么?”
苏鸿信在旁边早已是听的口不能言,瞠目结舌,浑身发冷。
他下意识回望了一眼那骨山血海,心中简直是被震惊的无以复加,这听着怎么有点神乎玄乎的,眼前这一切,都是这和尚做的?苏鸿信体内的血液都似在这一刻凝固冻结了。
“或许你会困惑我为何要这样做,但是很可惜,我能告诉你的不多,因为很多东西连我也没探索清楚,自我成为守门人之初,我便一直在找寻这一切的源头,奈何穷极一生,我却只找到一个猜测……一个不太确定的猜测……”
苏鸿信皱着眉,没等他问,型尚垂目低眉,继续淡淡的道:“你认为这世上真的有神么?”
这话可把苏鸿信问住了,以对方的实力能为,应该不会问这种粗浅的问题才对啊,既有鬼怪,又怎会没有神,何况阴司地府都已经出现了。
“如果我告诉你,这世上也许本没有神呢?”
苏鸿信一呆,没有神?他有些不解其意。
型尚继续道:“或许我应该这样说,那些神,与我们人类一样,亦是这世间的生灵,但它们,很有可能远比我们人类要诞生的更早,悠久古老,也是最先掌握力量的存在,异类!”
苏鸿信瞳孔为之一缩。
却听型尚又道:“我虽以这一方世界暂时封住了它们,但终究是无根之水,时间一长,等到这些异类冲出樊笼,届时,便是泼天浩劫!”
“看见外面那个满是怨气,死寂沉沉的世界了么?那便是异类逃脱后带来的灾难,至于这地府阴司,其实并非真正的阴间,自我与那些异类搏杀开始,人间惨遭波及,死伤无数,小僧为赎罪业,方才创造了这么一个残缺的地府;可惜,不明轮回,终究似是而非,天差地别,阴阳贯通,亦是由此而起,不过你也不必担心,之后,我便会亲手将这阴间毁去,彻底隔断这一切……”
“然后,接过我的戒指吧,与其说这是守门人身份的象征,倒不如说这是我们保管的钥匙,你可以替我找一个新的守门人,亦或是继承我的身份,镇守这个囚笼……结果如何……都由你自己选择……时间不多了……”
苏鸿信望着面前的另一枚戒指,一言不发,默认不语,这枚戒指和他的看似相似,但却有些不同,泛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暗红。
但他沉默的同时,已慢慢伸手朝那戒指伸去,触及的瞬间,本是漂浮的戒指蓦的像是化作了一注鲜血,盘绕着落到了他的手心。
“一切既由我开始……也该由我结束……满身罪孽……合该永堕阿鼻……小僧去也……”
却见型尚浑身骤然冒出一朵朵可怕赤火,火焰腾空之际化作一朵朵红莲,飘向十方,天空在焚裂,大地在沉塌,山河断绝,十八层地狱尽皆崩灭,十方俱灭。
而他,也终于看到了那些火焰中隐现的可怕身影,大地之下,竟是匍匐着如巨山般巍峨屹立的可怕巨兽,天空还有浑身黑焰的魔鸟在怪鸣,却被雷霆所缚,挣扎难出,江河深处,有满布青鳞的庞然巨物在咆哮……
太多了。
也在刹那,天地间像是刮起了狂风,飞沙接天连地,苍茫一片,周围的一切,竟然都在飘忽模糊,宛如在远去,最后连那型尚的也都消失不见。
苏鸿信嘴唇翕动,却是半天说不出话来,委实是眼前的听闻与经历实在太过骇人听闻,他面沉如水,紧握着手里的戒指。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我绝不会满足于只是镇守它们!”
再抬头,苏鸿信就看自己眼中的一切,都似片片飞灰般飘散,破碎,如梦幻泡影般在他眼中化作虚无,连同所有的声音,都像是在远去,直到彻底沦入黑暗。
但也只是瞬间。
瞬间过后,苏鸿信又听到了那熟悉的嘈杂声,车水马龙的声音,飞机划过天空的轰鸣,以及一阵香风扑入怀中,还有阵阵惊呼。
黑暗如潮退去。
入眼,是苏梅那张喜极而泣的脸。
“怎么了这是?”
苏鸿信有些茫然的怔愣了片刻。
一旁的蛮蛮怀揣着双手顶着一副面瘫似的脸接话道:“你都进去快十天了!”
十天?
苏鸿信心中讶异,他叹了口气,随后安抚了一下苏梅,轻声说道:“我没事,先回去再说吧,我这几天的经历,实在是有些离奇诡异,让我先缓缓!”
……
夜深了。
窗外月明星稀,寒月当空,秋风萧瑟。
苏鸿信躺在床上,瞥了眼窗外皓月。
“抽取!”
话音刚落,苏鸿信只觉得窗外的星空突地像是在变亮,一个个晦暗浩瀚的星辰竟然越来越清晰,不,不对,苏鸿信骇人发现,那些星星像是从天穹落到了他的面前,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仿佛触手可及。
与此同时,他的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那个声音缥缈难寻,像是从某个未知的地方,落到了他的耳畔,宛如有人在他身边低语,耳语,窃窃私语。
“它渐渐强大,高及天象,将些天象和星宿抛落在地,用脚践踏……”
那声音起初很轻,可随即,却是在整个星空回荡,咆哮,震耳欲聋,震的苏鸿信头颅欲裂,心血起伏。
“你是谁?”
他痛苦的吼道。
但星空也在这一刻回响起他的声音。
“你是谁!”
群星齐震。
“遵循你内心的渴望,呼喊出它的名字!”
“它是谁?”
苏鸿信头痛的几欲癫狂,嘶吼咆哮道。
也就在这个时候,夜色里,本是晦暗的星空中,忽见一颗星辰凭空而生,大放光明,隐透血红。
这颗星辰不光将星空染红了,更是染红了苏鸿信的眼睛,澈净癫狂的眸里,正倒影着那颗星辰。
“罗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