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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冲忙地脱口而出后,我又怯怯地低下了头。
“还说没有?”恪哥伸手挑着我的下巴,这般就将我神情的每一丝变化都尽收眼底。微微蹙眉,我抿了抿嘴只是看着他,不知如何再言。只听得恪哥温良的声音传来:“未曾来安州之时我曾言我们之间彼此不要再有隐瞒。果儿,即便是不好的,恪哥也想要看到、听到你的真实。只是如今看来,不过是恪哥的痴心妄想。”他垂下了手,渐渐以背向我,显得那般落寞。只是数步的距离,我本想走上前从后抱着他告诉他我没有觉得不舒服,我的局促不安我的不知所措不过是因为,不过是因为我爱他却又不能像恋人一般去爱他。退一步令他觉得疏离,可进一步却会让自己沉沦。但我们是亲兄妹呀,这般亲密的身份却生生隔断了我们的所有。但我的这些无措,终究不能告诉他。脚步退怯,就这般僵持着,我变得沉默。他从来只当我是妹妹,他让我唤他恪哥。我如何能将这荒谬的想法曝露人前?脚步不进反退,我再次将彼此间的距离拉远了。
“恪哥的要求让你难受了,感到窒息了,是吗?”他察觉我的退后,蓦然转身,目色沉静地看向我:“小的时候,你就总是小心翼翼。我说让你做自己,可是这么多年了,面对我你仍然是小心翼翼。为什么不可以像对着他们那样自如地对待我呢?恪哥做了那么些不过是想让你过得轻松自在,在我的身边我不需要你看任何人的脸色!宫里的生活我知晓你举步维艰,而从前在别馆里你又总是担心会再被抛弃。果儿,恪哥不会抛弃你的。无论如何,我都会带你在身边。”说着说着,他忽而抓住我的双肩,诚恳却又无可奈何地问询:“告诉恪哥,需要恪哥如何,你才可以过得自如、舒心一些?需要如何,你才不总是猜测我的心思,为我担惊受怕?要怎么样,你在恪哥面前才胆敢畅快地欢笑?我记着你曾经有过,虽然只是那么一瞬,但真的很美好,那样才是真的你。”
静静地听着,只等到他最后一字落入我耳中时,猛地就扑进了他的怀里。眼泪止不住地流淌,呼吸变得万分困难。声音断断续续地:“不要再对果儿这般好,果儿,恪哥不该对果儿这般好!”哭喊着,用力推开他的怀抱,衣带被紧紧抓住,我狠下心来生生地扯断,带了泪眸径自低着头直直地奔跑开去。我不可以爱你,不可以爱你,所以承受不了你的好,恪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心里喃喃自语,泪眼婆娑却脚下只管向前跑着,看不清脚下的路,只想逃跑。我曾经无论如何都想要留待的怀抱,如今竟然这般逃离了,没有人能够知晓我的脆弱和悲伤。很多的事情,当你认为会渐渐好起来的时候总会发现,由于自己一直掩饰问题的所在,症结终归是要爆发的。脚步逐渐无力,又因在杨氏那本来就欠缺休息,整个人慢慢就停了下来,腿脚一软就跌在了地上,引得周围的丫鬟忙上前细问我如何。有些虚弱:“扶我回屋吧。”那些丫鬟听了纷纷上前搀扶我。好不容易再站了起来,淡淡转身,眸光余暇竟是瞥见了恪哥的身影,他难道跟了我一路么?只是静静地跟着吗?不敢去看,不敢再细想他的温柔。我低着头,佯装看不到他,只随着搀扶我的人走。这么些年,终于懂得了那个道理:躲的过的不是劫,是劫躲不过。李恪是我的劫,这辈子,离不了,我也逃不掉了。
那晚的事情后,日头见着恪哥总有些尴尬。因了如此,虽他未曾说我什么,但到底心小,从那起就躲着恪哥了。他为何这么执着于我的退却,我又为何这般怯弱。心里认定此间的劫难,人倒变得安然,不再去想杂念的事情,反而拉着入画终日弄些花花草草的玩意。入画还是那样,与阿兔俩一块就必定闹笑话。总是哄得我笑意连连。她待我极好,过去的事情默契地不谈,谈天说地地总是些新奇的事儿。我也爱听,悠闲的时候总捧着杯茶,抱着阿兔就坐在庭院的石凳上,望着天际云舒,听入画讲那些我未曾听过的事情。有时抬眸望向那石门,有时隐约见着熟悉的衣袂。只是这些都没关系了,到底是恍惚产生幻觉还是旁的,我只要在这片自己的天地就能自如。恪哥说想让我自如地生活,这般就自如了。自语着,呢喃的声音倒惊了入画,只见她愣愣地停住说话,看向我:“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在和谁说话呢?是奴婢说的故事不好么?”
“怎么会呢?这数月的日子,没有你陪着说说话,我都怕是会发霉了呢。”稍稍带了些许感慨:“往前那些年,在宫里,素晴虽是顶好的,可性子与我一般安静。而再后来,再后来她也没了,那偏殿里,仿佛就是我一人的地老天荒。你知道么?那时我就习惯了自己同自己说说话,有时醒来又觉得自己好似还在别馆里。你知道么?在别馆时总是嫌你吵,可是那时在偏殿耳边总是那么想听到你的声音呢。但我又害怕,极害怕真的听到你的声音,因为宫里是个吃人的地方,我眼睁睁见了那么的死去,我无力保护你。素晴就是在我的眼前过世的,你知道,那时我的心痛得几乎都要碎裂开。多么活生生的一个人,她在前一刻还说要等我回去。李承乾待我甚好,这般在东宫里人人都说我得宠呢,可纵是如此我也救不了她,因为那是一个局。恪哥引太子妃和太子入局的陷阱。多么无能为力,所以我就习惯躲在自己的世界里。因为我总是无能为力。他们那些人,总是说我的心不够坚定,是啊,我真的无法坚定。都是人命,都是待我极好的人,如何能够伤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