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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意既定,未央反倒冷静下来,看看天色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不觉自嘲一笑:看来自己的处境正如此时的夜色,若一搏成功,从此艳阳高照;反之,退无可退,有死无二!反正她如今一无所有,何不放开手眼一试,至少可以让那毒妇胆寒!
等未央在马车上收拾停当,一夜不能安眠的乌兰若正好走出木屋。迎着黎明的曙光看去,他恰恰看到车帘高高卷起的车舆内端坐着一个汉装女子,一丝惶惑油然而生:在刚刚过去的暗夜中,一定有什么事情悄然发生了变化,他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是远远笑道:“这么着急穿回女儿装啦?这里不是长安,你可当心着凉!”
未央在车中招手示意他走近,只手扶着他左臂款款走下马车,郑重地说:“我还好,多谢你关心。我们今日暂不起程,你随我来,我有正事和你商议!”
进到屋里,未央先在他未及收起的罽毯上坐下,依然执着他的手臂,示意他坐在身旁,然后直望向他眼睛深处:“乌兰若,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乌兰若看她行止大变,脸上的微笑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淡远清悠,心中一凛,极力想驱散这种难以捉摸的诡异气氛,于是故作轻松之语:“哦,你若想我尽快帮你恢复肤色,我只能说爱莫能助!须知‘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至少需要半月时间你才能完全复原!”看着面前那张颜色姜黄却不失娇俏的面孔并不为他的玩笑所动,他才不自然地收起嬉笑,“说来听听!”
“我要阿忧死!”尽管言及生杀,未央却仿若在说生活中天经地义的琐屑小事,无论语气还是眼波都平淡安详,毫无戾气。
“阿忧?哦,看来你是说我的嫂嫂了!凭你的本事,杀一个寻常女子并非难事吧!又何须找我?”乌兰若的语气倒是一本正经,只是不知她能不能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你这么煞有介事地找我做交易,绝不会只为报复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邑帅是在取笑我吧!你那嫂嫂整天龟缩帐中,寻常人连见都见不到,我一个奴隶,能拿她如何?当然,要她死在我手上也不是绝无可能,不过……要人死有很多种不同的方法,一剑毙命是最仁慈的一种,这一点你比我更清楚!那么你认为我该对我的敌人这样仁慈吗!”说到“仁慈”二字,未央意味深长地抿嘴一笑。
饶乌兰若平日最擅察言观色,却也一时摸不清她的意图,看她笑得自得,他忽然想到一种可能,当下断然拒绝:“我向我师父起过誓,学习药草一为救人,二为防身,绝不使毒害人。你若打这个主意,就不必多说了,反正无论你出什么条件我都不可能答应的!”
未央知道他误会了,连忙收敛笑意:“若说使毒,我也略知一二,对付她这样的常人绰绰有余,所以你尽可放心,我和你商议的绝非此事!我的意思是说,我要阿忧死,但不要惠平公主死,你明白吗?”眼中波光流动,“你想想,要是阿忧顶着夫人的名字不明不白地死了,汉帝肯定会迁怒于你们,我怎么可能为了一己之私欲而置你们于水火呢?”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绝不能让刘奭以为死的是她!
“不太明白,愿闻其详!”自为了得的“读心术”一旦失手,乌兰若便懒得再去猜谜,索性让她打开天窗说亮话,免得被她堪破心事,导致他将来吃暗亏!
“很简单,因为我才是真正的惠平公主,那个唆使郝连杀人灭口的乌桓夫人,乃是我昔日的侍从女官阿忧!正是她在圣山设计偷袭我,然后取代了我的身份!”说话的同时,未央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一卷丝帛,一手执一边徐徐展开,原来是一幅人物丹青。
乌兰若吃惊之余,不觉已站起身来,双手取过条幅,第一眼先去看画卷右上的题款,其处正写着“书赠皇妹惠平公主”,左下的落款处并无字迹,只有汉帝玺印;
第二眼他才注意到画中女子身着霞色春衫,正在漫天飞舞的桃花中仗剑起舞,英姿飒爽,宛若飞仙,无怪画面上写了多少蝇头小字,唯有“桃花仙”三字最为浓墨重彩;
第三眼从细处去看,方知此画的精妙之处既非着色,亦非布局,却是对画中人面部的描画,运笔一丝不苟,平实之中微见写意,使画中女子的眉眼神情跃然帛上,正是朝夕相处无数时日的阿凌!
在乌兰若看画之时,未央的目光已穿越他手执的画卷,落在另一幅不知今归何处的丹青上:同样的桃花,同样的琴歌,同样的画中人,同样的丹青手;不同的是,那时的回眸含羞带娇,那时的琴曲情意绵长,那时没有惠平公主,只有桃花仙子,那时只有司琴人,无须天子之宝!
逐字看完长歌,乌兰若心中早有所动,回想起救未央时发现她胸口有短刃刺伤的创口,他一直不能理解:就算她身手不算高明,也不该让敌人如此近身而毫无防备吧?如今看来,原来是遭了亲近之人的暗算所致!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早点说明身份”几字尚未出口,他已察觉此问多余,随即语意一转,“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我要夺回属于我的东西!”回忆被打断,未央从短暂的恍惚中清醒过来,毫不掩饰地说出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从今往后的她不要暗自伤神,更无须遮遮掩掩,她唯一要做的就是和阿忧痛痛快快地斗上一场,不死不休!
“夺回属于你的东西?包括乌力屠?”乌兰若的语气好似有了微微起伏。
“当然,包括乌桓大人!”未央的回答极为干脆。若想事成,她怎么可能放弃这个至关重要的筹码?
“有意思!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找我合作?你那么笃定我会帮你?”乌兰若语气里的玩味越发浓重。
“我当然笃定!因为我知道,正如我永远躲不开阿忧的暗箭一样,你这个离权力最近的人也永远躲不开你哥哥的屠刀!你可能否认这一点?”说到此,未央细眉一挑,自信一笑,“而我们若想绝处逢生,唯一的出路就是夺回主动权,我一定要成为乌桓的夫人,而你完全可以自己做大人!当然这两件事不能同时进行,须有个先后顺序!”
“那好,照你的说法,我似乎可以这样理解,你是让我先帮你摆脱我的控制,使你从一个卑贱的奴隶一举变成夫人,然后你就有可能和我的对手站在一起,让他如虎添翼来对付我自己?”乌兰若嘴角含笑,眸子里却满是洞察一切的讥嘲,仿若是猛兽遭到戏弄后在强自隐忍怒意,“你以为我疯了吗?还是被你的美色迷惑了?”
未央对他的怒意故作不察,“嗤”地一笑:“没想到像邑帅这样眼高于顶的奇男子,竟然也有缺乏自信的时候!怎么,你觉得自己不如乌力屠么?”斜飞一个涵义极其暧昧的眼风,“你能不能被美色迷惑,全在你自己!难道你不知,若心里无杂念,眼中就无物么?既然我和你做交易,自然是公平交易,怎么可能叫你吃亏?”
“我虽样样俱好,奈何有的女人有眼无珠,识不得奇珍,我又其奈她何?”乌兰若的心思和脸果然变得同样快,顷刻之间便由焦躁的猛虎变成了狡猾的狐狸,“说说看,在你所谓的公平交易中,我能得到什么?”
窃喜谈话终于回到正题,未央不假思索地抛出筹码:“只要你想的,都能得到!”
听未央答得如此爽快,一直站着的乌兰若忽然凑近她身旁坐下,邪魅一笑:“我想要什么,你可知道?”
“你阿爸浴血奋战得来的疆土……这个价码还不够分量么?做人不可太贪心哦!”未央脸上的笑不减分毫,只是将头略略倾斜,避开乌兰若的鼻息。
她的退避虽然在意料之中,乌兰若还是心情不爽,鼻子里冷哼一声:“关于权力与疆土,我宁愿通过男人的游戏得来M女人嘛,我还是喜欢谈点别的!”
“你急什么?你若得到了权力和疆土,自然会有无数美女投怀送抱!”未央脸上笑得和气,心里不住暗骂:这虚与委蛇的家伙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明明是玲珑心肝,偏要装作冥顽不灵,到底想要怎样啊!
“可我并不想消受无数美人恩,只愿一亲想做我嫂嫂的女人的芳泽!就是不知她肯不肯?!”乌兰若的轻薄模样虚假得连傻子都看得出来。
“这个你只管放心,你想要的女人,无论是做奴隶还是做夫人,终将都属于你……谁让你们乌桓有兄死弟继的好传统呢?”早已不耐对方在无意义的话题上夹缠不清,未央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接着乌兰若的话头下了一记猛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