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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染陡然惊醒,睁开眼睛直起身来。看看自己,身上还是睡前着的那件棉布衬衣,并非什么染血的丝质白衣。目光所及也分明还是她所熟悉的自个儿卧室,那个布满璀璨天光、却照得人愈发荒凉的可怖高台已无影无踪。
她瘫软在床上,松了口气,一手抚额。
原来,又做梦了。
她抚着胸口给自己顺气,懊恼不已。本想着睡个好觉,不曾料到,会做这样一个梦。说是梦,但梦里那剥皮抽骨般的痛感却又真实得可怕,她骇得惊起了一身冷汗,清醒之后心脏依旧狂跳不止,久久不能舒缓过来。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就总是做些奇奇怪怪的梦,梦见些奇奇怪怪的人。有的对她喊打喊杀,有的又对她爱戴有加。具体如何,捉摸不清。
她用衣袖将额上冷汗擦去,靠着宽大的床背,望着屋顶的横梁发呆。
作为一个山贼,青藤山这个大贼窝里的少当家,她坐实了无恶不作的罪名。却也只是拦路打劫,上山抓鸟,下河摸鱼,用鞭炮炸死过街的老鼠,用棍棒捣烂田里的虫窝。杀人放火、强抢民女这种事她可还没干过,怎样也罪不至死吧?
这么一想,心里平静了许多。
被噩梦惊醒时,外边天还没亮,后半夜她都是睁着眼过的。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本就是做梦,那个人何至于会让她怕成那样。终于,在鸡棚里的公鸡打出第一声鸣的时候,她得出了一个结论:他肯定是长得超级丑!
她平生最怕丑的东西,那人一定是丑出了天际,才会将她在梦里吓成那样。想到这里,她又暗自啐了一句:
靠!妈的,长得丑也就算了,还非跑出来吓人!
将那草织鱼把玩了几天后,新鲜劲过了,于是她又想起来那个路过的。不知道几天过去了,他有没有吃饭?有没有做出什么新的好玩的东西?如果有,说不定他又能从他那抢来,接着玩。
这么一想,她决定带些饭菜去看看他。
北染来到牢门前,一眼就望见那人依旧坐在木案前,闭着眼睛好像在打坐。
她打开牢门,冲跟他进来的人挥了挥手:“十七,把饭放这吧。”
“十九,把我爹上次埋后院里的那坛酒挖出来。”
十九面露难色,语调里满是担忧,“啊?这不好吧,寨主回来知道了,恐怕又要……。”
北染瞪了他一眼,道:“现在这里我最大,我说去就去。”
十九只得低头,弱弱的应声道:“是。”然后转身出了门。
“小八,你去外面搬张凳子,擦擦干净拿过来。”
“小六,呃……没你什么事了,你先出去吧。”
刚刚被她唤的那几人纷纷应“好”,然后各自分散了。不一会酒和凳都端了进来。
她提起衣摆,在他身边坐下。这次挨得较近,她闻见那男子身上一股淡淡的香气,这香气不像她曾在女子的胭脂水粉中闻到过的任何一种。它的味道很特殊,有种清冷的气息,吸入鼻腔会让人觉得心旷神怡,忍不住又往他那边挪了一寸。
霁长空睁开眼睛,疑惑的打量着她,今天北大小姐又是收拾得整整齐齐的一个霸气山贼的模样,除了身形比旁人娇小了一些,其他的倒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是山贼本贼了。
可能是不爱与人太接近,对于现下北染与他胳膊碰胳膊的亲密无间,他很不自在,提起宽大的衣摆往旁边挪了又挪,嫌弃道:“你挨我这么近做什么?”
他挪远了一些,北染也没跟过去,随口道:“没什么,只是见你生得俊俏,就总想靠近一些,多看几眼。”随后她移开眼睛,开始今天的正事。她将带来的饭菜一样样从托盘里端出来,碗筷也整整齐齐的摆在他手边,道:“那日你送我的金鱼,本少主甚是满意。所以今天特意备了上好的美味佳肴,并亲自送来,答谢仁兄的馈赠之恩。”
她抬手作一个“请”的姿势:“喏,吃吧。”
“……”
一旁一名小使小声反驳:“哪里是人家送你的,分明是你抢的。”
她黑着脸飞了一记眼刀过去,那小使立马低头闭嘴。
转过头来立马又换上那张笑嘻嘻的脸,拿起桌上的筷子,往碗里夹了一些菜,然后再推到霁长空面前,满脸期待的看着他。见他仍旧无动于衷,北染终于被他激怒了,大声呵斥到。
“你说说你,这几天来,我有哪里亏待了你?一日三餐哪顿没有按时送来?但是你呢,送的饭菜不吃,跟你说话不理。而且现在我都亲自给你送饭来了,你还是一副怎么都不高兴的样子。”
另一个之前被他唤做十九的人像是有些听不下去了,忍不住为这男子打抱不平,小声嘀咕了一句:“你无缘无故把人家抓来,有上好的客房不给睡,偏让人住地牢,还用铁链锁住人家的手脚,换谁谁能高兴?……”
这些话不偏不倚的全部落入了北染的耳朵里,她想了想,好像也觉得自己确实有那么点不对。但尽管这样,别人也不能去说道她。
于是她假意咳了两声,意示十九说话注意。
十九顿时住嘴,低眉顺眼不敢再说话。
而那白衣少年则是转过头来直视着她,眼神凌厉:“东西还我。”
听见这话,北染霎时从地上蹦起,跳到了离他一丈远的地方,用提防敌人的眼神看着他:“不可能,那已经是我的东西了,你想都不要想。”
霁长空白了她一眼,把头扭向一边。
见他仍然安分的坐着,没有想要轻举妄动的意思。北染这才放下警惕,重新坐回到他身边。
“你先吃饭。”她又把碗筷推得更近了些。
“东西还我。”他全然无视桌上的美酒好菜,直直盯着她的眼睛。
“这都快十天了,你不吃饭会饿死的。”
“那东西对我来说非常重要,请你还给我。”
“不就一个稻草玩偶吗,我一个钱就能买它仨,有什么媳的。”
“那就请你还我!”
……
跟他磨了一个下午,北染觉得口干舌燥,便就着原本给他端去的那些吃食在他面前胡吃海喝了一通。边吃还边用手去扯他的袖子,让他也过来一起吃,霁长空看了看北染那刚啃完一只鸡腿还沾着油的手,用力扯回了自己的袖子,然后说了一个字:“脏。”
瞅准时机,趁他开口之际,北染飞快的将一只鸡腿塞进他嘴里。
但没想到,她快,他却比他更快。在鸡腿快及嘴角的千钧一发之际,他头一偏,挥手将那只鸡腿打飞到了地上。
北染气急败坏的跳起:“我说你这人……。”
“北染……!”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震天响的怒喝,盖住了她后面半句话。
“你死哪去了,给我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