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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再入凤鸣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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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南歌实在无法忍受岑乐瑾的蠢笨问题。

“那不是因为——你没告诉我?”岑乐瑾实力甩锅,轻松扣到另一人头上,毫无声响,另一人史无前例地居然没有一句抱怨。

“二位感情牌打得不错。可赵玄胤,一直都是我绵山谷的宿敌。”

“他才多大,怎么可能是宿敌!”岑乐瑾认为她可以随便骂他揍他,尽管会打不过;但是,就见不得不相干的人动他一根毫毛。

“你二爷爷说的没错。”邱一色补刀那叫一个干净利落。

如果没办法圆满促成这桩婚事,邱一色只剩唯一的法子,那便是站在五位执事长老一边,对南歌进行讨伐。

“都这么一把年纪了,出尔反尔可真不害臊了。”没想到先前还笑着说要结亲的邱一色,这么快就反水,南歌当然毫不客气地说道。

“你不可以这么说我爷爷。”岑乐瑾这个短护的蛮不讲理。

“他们刚才说你浪荡,你难道不生气?”南歌真的想不通她的脑袋是不是以前被撞了个大窟窿,怎么也填不满。

“生气……我又打不过他们,大不了出门摔东西好咯。”岑乐瑾撇撇嘴说道,好像对于别人说她什么都不怎么放在心上,独独他说的话,她记得总是那么深刻,一字不落。

南歌骤然想到她夜里在房中将一屋子的古玩砸了个稀巴烂,次日奴仆来打扫的时候眼睛都看直了——一地的名贵的碎瓷片和玉饰阿。

诶,敢情他那些价值连城的劳什子被她随手去发泄不满了。

“就你一晚上摔坏的东西,整座绵山谷可都赔不起。”南歌淡淡地重提望蓉园旧事,岑乐瑾的脸蛋气的铁青。

“一晚上?”五位长老又在窃窃私语,肖尧的眉头依旧紧锁。

“哈哈哈哈,果然不是亲生的!举手投足都不像邱一色的作风。”

“笑什么笑!他说的你们也信?”岑乐瑾很鄙视南歌的不仗义。

“这——仅仅是你不愿意与我合作的第一个下场。”

南歌轻轻俯耳“警告”后,一个凌波微步,早已远走不知去向。

“这小子……”五位长老同时见识到了他深不可测的武功,心中不免忐忑不安。方才,他们可是对他出言不逊,无半分礼节。若是他来寻仇,以五个老人家的身体,最多能撑两个回合便要败下阵来。

“爷爷,我去找他。”

岑乐瑾从南歌的口气里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杀意。

一个可以柔情似水的少年,动不动就下毒杀人是不大好的。

她居然生出了要以善心感化他心中恨意的萌芽。

想到就去做,这就是岑乐瑾的行事风格。

肖尧没有领命就直接跟着岑乐瑾出来找人,一路上小心地跟着,又时时刻刻注意周围有没有可疑的人物。

“小瑾,不要过去。”肖尧一路跟着岑乐瑾到了绵山谷西北侧的禁地,那块石碑上刻着三个血字“凤鸣渊”,眼看着她就要走进去了赶紧抛出一根绳索拉住她的双脚。

“二师兄,你做什么?”岑乐瑾大声叫道。

她印象中的禁地,明明是儿时被罚的山峰,他是不是弄错了方向。

“那里是禁地,不能去!”肖尧不管她的口头抗议,又加了把劲生生拖走岑乐瑾。关于凤鸣渊,他知道的不多,也就是师傅为了防止岑乐瑾到处乱逛,惹是非才嘱咐他一定不能让她靠近那里。

“你看,那里有炊烟,说明有人在生火,那就算不得什么禁地阿。”

被肖尧牢牢栓住双腿的岑乐瑾,指着凤鸣渊上空的袅袅炊烟,斩钉截铁地告诉他才不会是什么禁地。

肖尧此时也注意到凤鸣渊的区域的确有几缕烟徘徊在云层,可他却想到了岑乐瑾年少无知时候的“点狼烟”。

其实她四岁就有来过凤鸣渊。只是当时这里还没有这么多的高大树木遮蔽,年复一年、日复一日,那会儿还只有灌木丛高矮的小小树苗如今已都尽数长成了茂盛葱郁的参天大树。

“我小时候,来过这里!”岑乐瑾恍然大悟。

就是因为看到了这烟,她才会跑到曲阑亭点狼烟的。

所以,凤鸣渊的烟雾不是她凭空捏造的假象,而是爷爷瞒着她。

“二师兄,你知道那里到底有什么么?究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为什么爷爷什么也不说。”岑乐瑾满心疑惑地问道。

她能理解爷爷不想让自己知晓的良苦用心,但对肖尧师兄总该有什么就说什么吧。毕竟点狼烟,在天朝,只有军队才可以。

可此地不是个不理世事纷争的桃源吗?爷爷又说谎骗她。

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隐瞒真相,夺取信任,岑乐瑾一瞬间觉得心中筑起的高墙全部崩塌只剩下断垣残壁。

“我……也不知道。”肖尧一贯是只知道听命令,接训导,做任务,从不会问个究竟。这也是邱一色放心托付岑乐瑾给他的原因。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她斥责肖尧的这番口气竟和刚刚南歌训她之时不相上下。

“我……应该知道吗?”

肖尧想不明白,谷主都不肯让岑乐瑾知道的事情又怎么会告诉他呢,他不过就是个护卫,说的好听是她的师兄,难听点就是个忠犬。

好在他够善良够纯朴,也从不因为身份地位悬殊而感到自卑。

“你……算了算了。既然我又来到此处,那么定不会回去。”岑乐瑾低头伸手就要求解开绳索,肖尧死死抓紧不放。

“二师兄!”岑乐瑾真真看不得愚忠没有主见的肖尧师兄。

“你跟我回去,我们去别处找他,好不好?”肖尧试着说服岑乐瑾放弃进入凤鸣渊的念头,也只能试试,不管用是肯定的。

“你还记得我小的时候点狼烟被罚到思过崖吗?”

“记得。”肖尧印象特别深刻。

她嚷嚷着在谷里看到别的地方燃起了烟囱,这才去效仿一下的。但邱一色怎么都不听,其余长老亦如此,皆是声称岑乐瑾贪玩惹事便罢了,居然还学会满口谎话,不知羞耻为何物等难听的字眼来。

莫不是——她真的是在这里看见的狼烟才起的念头。

“二师兄,我虽然调皮捣蛋惹是生非的能力全谷闻名 于情于理总不会拿厨房的东西,吃饭的食物去糟践吧,所以,我是真的很想弄清楚里面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师兄,难道你不想吗?”

岑乐瑾看出了他的迟疑,赶紧发挥三寸不烂之舌的狡辩功力。

“小瑾,你可知在谷中,你做了什么错事都会有人包庇,替你抗下所有罪责是何缘故?”肖尧突然质问她。

“因为我的爷爷是谷主嘛!”岑乐瑾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同不同意她去凤鸣渊和被罚有什么关系吗?

“若你进去能安然无恙地出来,我便是受点小罪;若是你出了事,我就算赔了这条命给你,也是于事无补。”肖尧仍在和她讲道理。

“不就是我是他的孙女吗?可你又知不知道,爷爷抹去了我五岁前的全部记忆,封住我全身经脉,终日就晓得让我泡那个什么鬼药澡,不许我出谷,不许我研药,你可知他图的又是什么?”岑乐瑾还当是为着什么呢,不过是害怕被责罚,仅仅因为他不如她?

“为你好。”肖尧记得邱一色的确就是这么说的。

“如果一个人杀了你的至亲,还说为你好,你信吗?”

她冷不丁说了这么一句话。

“不可能。他那么疼你,宁愿自己受伤都不会让你难过。”肖尧一脸不信,他还不知道邱一色错杀覃芊一事。

这件事,岑乐瑾是在某个雨夜里听到的。

那个晚上,邱一色早早地就睡下了,她也躺在床上数数催眠自己。

忽然听到院内有人敲门,小厮们和丫鬟彩儿都不曾起身。她想要不自己去看看吧,不想刚一走到门边,听见一番对话:

是邱一色的声音。

“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我想来看看姐姐的女儿。”

“她睡下了,改天吧。”

邱一色刚想关上大门送客,却听到那人说了句:若是她以后发现和杀母仇人共同生活了十几年,会是怎样的心情去面对你?

邱一色顿了顿,坚定地说道:她永远,也不会知道的。

那人朗声说道:这世上没有什么可以改变时间和仇恨的东西。

邱一色嗤笑一声,缓缓说道:我疼了她这么久,难道不能抵消我的一次过失杀人?人心都是肉长的,她懂得该如何明辨是非。不像你,就知道强行让小辈担起复仇大业,目光短浅!

邱一色顿了顿,坚定地说道:她永远,也不会知道的。

那人朗声说道:这世上没有什么可以改变时间和仇恨的东西。

邱一色嗤笑一声,缓缓说道:我疼了她这么久,难道不能抵消我的一次过失杀人?人心都是肉长的,她懂得该如何明辨是非。不像你,就知道强行让小辈担起复仇大业,目光短浅!

岑乐瑾永远也忘不了邱一色夜色中的信心满满。

好像她就是他手中的一颗种子,只要悉心栽培就一定会开出绚烂的花朵。却从来,没有想过这花是否需要风雨的洗礼才能更加夺目。

彼时的她却没过几天就忘了。三天两头的药澡有益于她的身体,另一方面,何尝又不是邱一色控制她的法子呢?

他不知在药浴里多添了什么药材,岑乐瑾只觉得身体是愈发强健,可记忆力却是在衰退,甚至是好几年前的大事都能忘的干干净净。

岑乐瑾出谷前沈清荷赠予香囊,这个时候起了关键作用。不但使她免于寒疾的发作痛楚,更是渐渐恢复了前头淡忘的许多事情。

若非沈清荷说是邱一色嘱咐交到她手里的,岑乐瑾想必回头就丢在地上不予理睬。更是那日,沈清荷模糊的背影共一处,救回她的一条小命,还不走着歌谣地拍打她,那时第一次有母亲的温暖。

岑乐瑾今晨想问清许多事情的来龙去脉,撇开尚未有确切证据的杀母仇人一说,那般抹去记忆、封住经脉,究竟是什么缘故。

可邱一色仍旧拒不承认此事,现下她好不容易又来到凤鸣渊,哪里是肖尧三言两语就可以诓走的。

“师兄,我知道你是待我极好的,并非是旁人的什么命令才如此。你能不能,就许我去查看这一次。若是什么都没有打听到,瞧见过,晚些我定会乖乖同你回去领罚。什么你说的我是谷主孙女必不会被训斥,我正好也证明给你看看,什么是骨亲血脉才有的待遇。”岑乐瑾铁定了心要进凤鸣渊,只不过和肖尧又说了一通道理罢了。

“我,陪你去。”肖尧从没见到双目黯淡的岑乐瑾,提起邱一色,眼神里充斥着数不尽的悲伤,仿佛活过的十几年仅仅是场噩梦。

而最令他本人所心软的,亦不过是那一句“待她极好的”。原来,她不是个不懂情的丫头,他在她心中居然还是有一席之地的。

“谢谢。”岑乐瑾盈盈一笑,立马夺走肖尧手中拽着自己的绳子。

“小瑾,我们先说好,找不到人的话马上就要走。”肖尧此刻已经猜到凤鸣渊里是支军队,至于为谁效忠,那不是他们该关心的部分。

“嗯嗯。”岑乐瑾点了点头。

二人摸着小径来到了袅袅炊烟的凤鸣渊。

寒风烈,军旗更烈。

数不清的野草簌簌飘荡。

数不清的兵士嗷嗷而立。

谁人在何处囤兵?竟有足足十万大军!

“师兄,为什么……为什么……绵山谷会有军队?是要……打仗了吗?”岑乐瑾怯怯地问道,她不喜欢战争,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哀啕满天,光是听说书的提起都很是毛骨悚然。

“不是……小瑾,我们快回去吧。”

此景,他只能想到一个人:朔王南歌赵玄胤。

若说赵玄胤的初次来绵山谷,他又怎可能记得住路,第一次就登上了曲阑亭,还主动拜会邱一色谈及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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