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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
笼着头发的浴巾不知道什么时候散落了,从发梢掉落了水珠砸在手机屏幕上,缨宁连忙用手抹净,顺便将头发重新收进浴巾里缠好。
就在她笼头发的时候,手机突然响起来。
大概是冷木阳久等不到她说话,就打了电话过来,“怎么了?一直不回话?”
缨宁一只手接了电话,另一只手将头发慢慢地梳到后面,“哦,我刚洗过澡,头发还湿着,刚才擦头发来着!”
“这怎么行?头发不吹干容易感冒。你现在把电话放到一边,先吹干头发。我等着你。等你吹好了头发,我们再谈。”
缨宁有些舍不得。这个时候,冷木阳温暖而有热情,她实在很依恋。
“那好啊,我把手机拿远一点儿,免得吹风机的声音吵到你……”
缨宁将手机放到茶几上,自己跑进洗漱间拿了吹风机出来,一边吹,还一边看屏幕。
头发吹干了,细密顺滑的长发垂在脸侧,又热又软还散着香气,实在很舒服。
——“冷木阳,我吹好头发了。果然呢,头发吹干了,感觉真得很好!”
电话里冷木阳接了一句,“那是自然。”
“什么叫‘那是自然’?女人吹干长头发之后的感觉,你懂吗?”
这个冷木阳确实不懂。
缨宁的头缩进肩里,让长头发将自己的脸更多地包围起来,像一个毛围巾一样。
“冷木阳,你知道吗,刚吹干的头发,又热又香又软,偎在脸侧,实在感觉好极了。”
缨宁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欢喜劲。
但是,她说过话之后,冷木阳久久没有回应。
缨宁都以为他睡着了。现在她是倒时差,很兴奋,冷木阳应该是要睡觉了。
缨宁小声地对着屏幕喊,“冷木阳,你……怎么不说话?”
很快,电话里传来冷木阳的声音。
“我没有睡。”
“哦,我以为……”
“缨宁,那天早晨,你在书房里问我,想没有想过娶你……”
缨宁没有想到冷木阳会突然说这个。
心里莫名地紧张。
但是,更多地是期待,“那,冷木阳,你的答案是什么?”
冷木阳爽朗一笑,“真是孝子……这个问题,还需要问吗?我自然是……想早早地娶了你。每天晚上,将又热又软又香的你抱在怀里,那该有多幸福!”
呃!
缨宁用手机贴住了脸,整个脸红透了。
就没想到冷木阳会这样说……天哪,她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果然是总裁,这撩人的话,说起来别具一格。
缨宁沉浸在自己的小幸福里,好久都没有出声。
但是,因为她的手机正抵着鼻尖,她那急促的呼吸声,甚至,嘴里不时发出的小声响,冷木阳都听得十分清楚。
冷木阳想,她这样兴奋,自然是因为深爱着他。他说娶她,她自然是开心极了……
不过,冷木阳还是要重新将缨宁拉到现实中。
“结婚的事,不用急,你还小,总得要你成年了……”
“冷木阳,我已经十六岁了,十四岁就算成年人。”
冷木阳握着手机,勾唇一笑。
真是个孩子,说要嫁给他,就这么着急吗?
他若是由着她,就这样娶了她吗……
冷木阳轻叹一声,克制着自己同样涌动的感情,对着话筒说道,“嗯,我知道,你是成年了。但是,我们还要经过父母的同意。这需要一个过程。所以,慢慢来……”
慢慢来……
缨宁觉得这三个字代表很多意思。
她恍惚觉得,冷木阳还是要考验她。
是啊,他一直把她当作孩子,那他肯定不会知道她的心意有多坚定。
“哼,冷木阳,你以为,我这样说是我着急嫁给你吗?我只是提醒你,我是一个成年人,你对我说了这样的话,你就要负责任,不许反悔!”
“嗯,我决不会反悔。假如我不能娶你,便终身不娶。”
“冷木阳,谁要你说这个呢?”
终身不娶。
这是一个很严重的事。
缨宁是决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的。
所以,她一定要嫁给冷木阳。
*
缨宁心里想着事情,再次握着手机沉默了。
冷木阳心里,是缨宁母亲和自己父亲悲情的脸。两位老人,都在以死相挟,他……想到就头疼。不过,若是让他终生不娶,让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孩子被别人带走,他就不只是头疼了,而是……心痛……
气氛太过沉闷,冷木阳将手机移到另一边,伸出手臂压在后脑,有些慵懒地倚在床头,准备说一句让缨宁听了开心的话。
——“别胡思乱想了,我有句话跟你说。”冷木阳的声音有些神秘。
缨宁有了精神,“冷木阳,你想说什么?”
冷木阳问,“那天晚上,你到办公室送饭,突然就不想说话了,我在想,这究竟是为什么呢?你跟我说说!”
“我……没有什么好说的。”缨宁听见他说这件事,又蔫了。
冷木阳自己倒是说得很有兴致,“我知道你是为了什么……”
“那件事已经过去了。”缨宁不想提。
可是,冷木阳觉得,必须说清楚,“哼,怎么就过去了?我若是不说,你还梗在心里头呢!”缨宁将手机放在膝上,两手绞着头发,不作声。
冷木阳的眼神温柔如水,说起这件事,带着少有的热情,“我知道,你是想尝我碗里的汤,可是,我却将自己的汤碗放下了,没让你喝到。所以,你以为,我是有意躲着你,跟你不够亲,所以,你就生气,不想和我说话,还不让我握你的手,对不对?”
绞成圈的头发自己扑散开了。
缨宁没想到冷木阳会把这件事说得这样细,她倒不好意思了,“冷木阳,你别说了,这件事,不提了……”
“怎么能不提呢?我是想告诉你,以后,你若是想尝我的汤,就直接到我的嘴里来尝啊,那才是我的味道!”冷木阳的话说得极真诚,也极尽温柔。
缨宁听着,脸红得发烫。
冷木阳,你……这话,说得也太直接了吧!
我可没有想过这样。
不过,他这样说,就是向她传递了一个信息,那就是他愿意接纳她。她尝他的汤,甚至于尝他嘴里的味道,他都是能接受的。这说明,他真地已经把两人的关系定义为了亲密关系……这实在是太让人高兴了!
缨宁心里兴奋,却还是提醒自己要矜持,矜持,于是,她很郑重地跟冷木阳说,“好啊,我知道了!”
“嗯,知道了就好。以后便不会耍孝子的性子了。”
“冷木阳,我不是孝子。”
“嗯,不是。”
缨宁受不了冷木阳这样。她想,冷木阳心里一定还住着一个热情的灵魂,只不过,被他压抑着,并不释放出来。不过,以后,她有时间慢慢地去了解。
缨宁头脑转得飞快,问起了冷木阳寻母的事,“冷木阳,你母亲有下落了吗?”
缨宁知道冷木阳最在意这个,她也就在意这个。
“嗯,我刚刚去了一趟香港,但是,没有找到。”
“去香港了?”
“对,高风查了资料,我母亲当年是从云城飞去了香港。我们在香港找到了几个和母亲同名的人,我一个一个排查,可都不是。”
“排查,你和她们谈过?”
“是的。我拿着照片比对,也和她们本人谈过。但是,都不是。”
缨宁凝眸想了一会儿,趴在沙发上,手机放在眼前,开了免提,“冷木阳,上次你说,你手里的照片是你母亲年轻时的照片,对吧?这近三十年过去了,女人的变化大着呢!如果你母亲生活不如意,疏于保养,那肯定变化更大,你是认不出的。”
冷木阳觉得缨宁说得有道理,“不过,我是比较的细节和脸部轮廓。即便是年龄变化,仍然是相似度很高的。可是,这几个人里面,没有一个像我母亲……”
“真的没有吗?你和她们每一个人都谈过吗?”缨宁固执地问。
她自然是期望冷木阳能早早地找到母亲。
她不希望冷木阳一直活在阴影里。
冷木阳被缨宁问住,慢慢地说道,“有一个人,我们没有谈过。她……精神失常,我们去的时候,她正在吃……吃生鱼……”
冷木阳说不出“臭鱼”两个字来。
他怕缨宁心里不舒服。
缨宁却很想听关于这个精神失常女人的事,“冷木阳,她精神失常,你们怎么知道她的名字的?她身边的人,是怎么说的?她是怎么变成这样的?这些,你知道吗?”
冷木阳不知道。
他……还是做总裁做习惯了,对于那个女人房间里的味道,还有女人吃臭鱼的情景,他……根本忍受不了。
“我不知道这些,但是,我看了她的容貌,她……”
“冷木阳,我说过了,容貌会变。她精神失常后,肯定没有打扮过自己。你不能只凭容貌来断定她就不是你母亲。”
难道,我母亲会是她吗?
冷木阳心里打了一个又大又醒目的问号!
可是,他确实没有和卖鱼的女人沟通,并不知道疯女人的来历。不过,这个女人,似乎不是他母亲。如果是他母亲,他和她站在一起,怎么会没有一点感觉呢?
——“冷木阳,你在想什么?”缨宁翻身躺下,将手机靠着沙发背,继续和冷木阳聊天。
冷木阳捏了捏额心,沉吟了一会儿,才开口,“我想,她不会是。”
“哦,好吧,你说她不是,就当她不是吧!”
缨宁觉得,再细究下去,也并不能说清楚。
或许,是她问得太多了。
*
“缨宁?”
“啊!”
姚清坐在缨宁对面,喊了她一声。
缨宁醒过神来,看到杯子里的牛奶,一口气喝掉,没有再多想。昨晚的事,她还在想着。冷木阳没有找到母亲,自然是心里难过……
姚启元看缨宁一直闷闷的,就问她怎么回事。缨宁说是没有睡好。祖孙三人吃过早饭,因为姚启元行动不便,就仍然坐在客厅里说话。缨宁将姚启元的书整理了一遍,找到了一本很旧的医学着作,不过,上面是n国语言,她有些词不认识。外公说,那本书有些年代了。缨宁读了好一会儿,才读懂上面的内容。
——“外公,这个词,你认识吗?”
缨宁还是对医学感兴趣,抱着书,坐着小凳子,守在姚启元身边,随时问他,姚启元很有耐心地跟她解释,“这书,是你外祖母家传的。她自己都没有看过。现在让你看了,也算对得起这本书了。”
“哦……”缨宁的目光盯着书上小小的铅字不放。
这时,老家佣突然慌慌张张地走进来,“先生,外面有政府的人过来了,说是要找您的。”
姚启元微微蹙眉,“你慌什么?我们又没有做违法的事。核查一下证件,只管让他们进来吧!”
“是!”老家佣扬手抿了抿额头的汗,惴惴地出去了。
姚清感觉不对劲,“爸,这个时候,政府的人怎么来了?”
“这个,等他们进来了,自然就知道了。”姚启元倒并不紧张。缨宁看书入了神,头也不曾抬一下。
很快,传来了踏踏的脚步声。
一个穿着灰色西装,戴眼镜的男人,带着两个随从走进来。姚启元认出了对方。
——“史密斯市长,您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呢?”
姚启元说的是n国语。
史密斯笑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他今年不过三十五岁,是縢熠上台后任命的最年轻的市长,年轻有为,是滕熠的忠诚拥护者。
“姚先生,我们冒昧登门,是来跟你谈关于那片相见树林的事。”史密斯说话时,态度轻缓。
姚启元却听出了危机,“那片林子是我祖上的产业,似乎跟你们政府无关……”
史密斯扬扬手,让秘书将一份协议书送过来,递到了姚启元手中。姚清站在姚启元身后的沙发上,探过头来看,发现是一份关于森木土地权出让,采矿的协议。她微微皱眉,只怕姚启元会动气。
果然,姚启元将文件重重地撂到了茶几上,苍老的眼睛里,升腾起了怒气。
“政府,这是在强迫我?总统阁下知道这件事吗?”
史密斯惯于应酬,一点也不恼,“姚先生,这怎么是强迫您呢?总统阁下新下的指令,要尊重公民的权利,这个,我可是牢记的。我这是在和你商量。其实,说起来,n国的哪一寸土地不是国家的,我们能过来和你谈,就是尊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