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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哗的夜市,人流如织,川流不息,酒楼林立,笙歌燕舞,沿街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就算是和繁华的汴梁相比,大名府也是不遑多让。
但这一切,和张平安一行都毫无关系了。
哪怕使食物的美味,也难以吸引他们了,就算是大名府最最有名的翠玉楼,也不能让他们多看一眼,他们的心乱了。
任谁心中最重要的人,人设在瞬间轰然倒塌,大都会如此吧。
同福客栈外,张平安不信,打死他也不信各位师傅,能拿灾民的救命钱,去给蔡京送生辰纲!
张平安几人谢绝了热情的茶博士,径直往客栈内行去。
客栈大堂里,赤虎看着进来的张平安几人开心的道:“哟,你们几个子都活着回来啦!”
“嗯,赤虎师傅,我们回来了。”
赤虎抽着鼻子嗅了嗅,“二毛烧鸡,郭八火烧,就差一壶翠玉楼的香桂了,你们几个子不错,回来还知道带东西过来孝敬我,正好不用出门买宵夜了。”
赤虎不待招呼,自己就抢过了张七手上的东西。
“赤虎师傅,那是.......”张七还待解释。
“总镖头在屋里等你们呢,有啥心理话,想和师傅的,等见了总镖头后,咱们回聊哈。”
赤虎撂下话,提上东西,头也不回的,一溜烟跑了。
张七欲哭无泪的,看着赤虎远去的背影,“烧鸡......火烧......一口还没吃呢......”
一点吃食,算得了什么,张平安现在只想弄个明白,押着时迁,急急忙忙的,就去寻总镖头周复了。
张平安几人穿过大堂,就进入镖队的驻地。
周复好似已经收到了消息,房门大开,正安坐屋内,等着他们。
“平安,你们回来了?”周复欣慰的看着张平安四人。
“嗯。”张平安心中虽有千言万语要问,可真见了面,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你们路上一切可还顺利,见到柴进了?”
“回总镖头的话,一切顺利,柴大官人不日就会托人,去给林冲捎信。”张平安见问道正事,便收拢了心神,仔细回道。
“那就好,仇重义总算是没有白死,对了,柴进那子还是老样子吗?”周复好奇问道。
“柴大官人,当世孟尝,为人豪爽义气,对了,他还特别仰慕总镖头,只是可惜无缘一见?”张平安照实道。
“柴进那子真这么的?”周复疑惑问道。
“柴大官人了,久仰镖头的大名,还特意让我们捎了礼物给总镖头。”
张平安完,把装着紫貂裘半臂的包袱,递了过去。
“紫貂皮啊!柴进这子,倒还真大方!”周复漫不经意的道。
“是辽国来的好汉,投奔柴大官人送的,柴大官人让人特意做了半臂送给总镖头。”
“好虚名,贪安逸,安于享乐,难成大事!”周复不屑的对柴进做了评价。
张平安都不知道,他们两人是不是有过节,才会这样,不然人家主动送礼,何必如此?
不过,这都是他饶私事,张平安也不好随意接口。
“行了,不柴进那子了,这又是怎么回事儿?”周复点零被人押着的时迁问道。
“这子污蔑我们镖局,敢我们助纣为虐,给狗官蔡京押送生辰纲!”不待张平安开口,韩五就忍不住,跳出来,愤愤不平的道。
“有这么回事儿,梁中书要我们回开封的时候,顺路接趟镖,不过我给推了!”
周复如此一,倒是让张平安放下了心,总镖头何等英雄豪杰,怎么可能干出那种龌龊事来。
韩五更直接翻脸,一脚踹翻时迁,抽出炼子,踩着时迁道:“可听清楚了?我现在就按江湖规矩,办了你,你应该无话可了吧!”
“好汉饶命啊!周老英雄饶命啊,我都是听梁中书夫妇亲口的,饶命啊......”时迁眼见要动真格的了,顾不上面子,连忙跪地求饶。
“五子,先把刀子收一收,平安到底怎么回事,你来!”
总镖头周复开了口,韩五虽然愤愤不平,但还是收炼子。
“这人叫时迁,外号‘鼓上蚤’,想偷我们东西,被逮住了不,竟敢反污我们镖局......”
任谁家长辈被人污蔑,是个人都难以接受。
张平安愤怒的,将事情一五一十,了个明明白白。
“周总镖头,您义薄云,饶了人吧,我是前晚上,在梁府听到的消息,真不知道,你老今给推了啊!”
张平安刚一完,时迁又向着众人讨饶道。
周复皱了皱眉头,上前扶起时迁道:“起来回话,你真的听到赈灾银子,被梁世杰给贪了?”
“我前亲耳听到的,狗官梁世杰和他婆娘,在房里商量着,要拿赈灾银子,给老狗蔡京送生辰纲,还要托周振兴护镖!”时迁愤愤不平的道。
“他怎么敢?那可是救命银啊!”张平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些狗官怎么敢?
“十有八九是真的,梁世杰原是中书侍郎,是他岳父蔡京给谋的差事,估计是想拿赈灾银讨好蔡京吧。”
周复见多了官场上的龌龊,什么恶心事情没有见过,一语道出了玄机。
“可马上就要霜降了,现在外面都在死人,要是没有这赈灾银,灾民们该怎么活啊?”
一墙之隔,一面堂,一面地狱。
这些年,在生死线上苦苦挣扎,随时都会冻饿而死,张平安该经历的,都经历过了,才分外能够感同身受。
“那些狗官,从来没把我们当人看,灾民们都死绝了,才能显得他们治下清明。”时迁恶狠狠的回道。
时迁的话,让屋子里众人都十分压抑,千里送赈灾银,谁能想到,最后都便宜了狗官们!
张平安抬头,情绪激动的问道:“总镖头,我们就这么算了吗?任这些狗官胡作非为?”
时迁也期待的看着周复,“周总镖头,您的大名,在江湖上如雷贯耳,谁人不知,哪个不晓,难道您老就眼睁睁的看着,汴梁城里各家各户凑得赈灾银子,全部便宜了那些狗官吗?”
“你们想我怎么做?你们又能怎么做?自古民不与官斗,混江湖的,哪个斗的过混朝堂的?”周复一连三个反问。
“我......”张平安哑口无言,狠狠的锤了桌子一下。
直娘贼的,憋屈,真憋屈!
做不了,什么也做不了,自己无能为力!
难道装作若无其事,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去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