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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夜色深了。”修竹居士把省下的卷宗整理过,慈目笑劝一句。
昏黄色的灯前,一名俊逸貌美的男子托额阅着手中的卷宗,双眸微微扫动,看他的脸色也是带着倦意。被修竹扰了神,方才放下书卷,望了一眼拉的修长的烛火,取来剪子剪短了焰心。
“嗯,老先生先休息吧,我把这卷看完便好。”烛焰恢复了平静,孝清淡淡的吩咐了一句。
修竹居士知道自家先生的脾性,也不好多说,叹了一声,把手中的卷宗放回了书架,悄声退出了门外。
屋外的月色明、树影靠在窗棂摆着,倩影倚门庭外,侧耳听着风声水声。如水的凤眸被月华赋予了迷人的神光,朱唇微张,皓齿轻启,捏了一只小小的竹萧抵在下唇。
女子怀春本是常事,奉命不远万里赶来,却也陷入了内心的折磨。若换做旁的人,也许她可以眉头都不皱一下,可这次偏偏是他,他做什么不好,偏偏要做这里的县令。
夜里应是怀梦温存的时候,却偏偏沐浴着如此美好的月光心里惆怅难消。更不曾有人知道,二人只是短短一面,竟然生了恻隐之心动了情。紫衣女子遮上面纱,美眸微微闭合,轻轻的呼吸着四周清纯的气息,手指轻抚在胸口。
眨眼已经到了午夜,孝清放下手中的书卷,小雪早已圈在被子里睡熟了,孝清这些日子忙于公事,不曾有多的时间照看她,看她这般可人的模样,想必在这里也适应下了。熄了烛,侧卧于帐下,闭目间突见枕头边的小东西动了动,缓缓的挪动着身子,打了个滚往他怀里缩去,孝清早已此习惯了,抚着她的小耳朵压在颈后,沉沉的睡了去。
不知过了多久,半闭着的眼前突然飘起一道乳白色的云烟,紧接着看到一名老道站在石台之上,笑呵呵的望着他,微微点了点头,拂尘望他眼前一摆,轻笑一声:“还不醒来?”
孝清揉了揉双眼,待眼前景象清晰,骤然一怔,奇道:“是你?我怎么又到了此处。”周围的景象还是如同那日所见,没有丝毫变化,流水、山峦,熟悉而又陌生,明明一切都是如此的真实。
玄清道人见他终于清醒,笑一声:“呵呵呵,我奉上尊旨意唤你前来听道。”眼中带着丝艳羡,又道:“走吧,错过了精彩处可就失了大造化啦。”
他口中的上尊自然是那日坐于高堂上的白发老者,此番既是奉命来此处唤孝清到这须弥圣境,现在已经唤来,顾不得多言,转身往道上走去。身形如风,眨眼便将李孝清远远的甩在身后八丈之外。这老道似乎与上次不同,并没有半分要等他的意思,孝清只是微微愣了愣神,便在道尽头寻不见他的身形。
脑海中忽而浮现出那日上尊问他的话,在这须弥圣境之中,原本早已记不清楚的画面纷纷如潮水一般涌入脑海,前往道观的路都记在脑中,循着记忆中的画面加快了步子往前疾驰而去。白发老者绝非一般人,初见时仅仅是两句道法便让他喜不自胜。若是听得一场道岂不是更有助于对道法的参悟!
靠着崖壁缓缓挪动着身子往道观方向去,今日脚下深渊中的白色雾气更浓了。处处散发着奇特的波动,孝清并不知这是为何,过了翻云坡,入了道观,门内外端坐着数百身着统一道服的弟子。李孝清心头微微疑惑,这里大部分人是生面孔,上次来的时候并不曾见得。
李孝清望着高台的白发老翁,赶忙在最后头寻打坐听道的蒲团,目光瞟了许久才发现早已没了空位,如今自己突兀的站在墙边不成体统,赶忙盘腿席地坐下。可就在他臀部即将触地之时,忽然觉得坐下并无山石的冰冷之意,低首望了望,竟不知在何时,所坐之处无端出现了一只粗布青蒲团,心头微惊,循高堂台上望了一眼,这老道居然可以在不经意中聚气成物。
上尊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扫过院中诸列学子,口中道语真言清晰的飘入在坐每一位学生的耳朵里。孝清即便坐在最后最偏的位置,可是他的话音依然清晰明了,仿佛就在咫尺之距讲说着。
“大道之上为何?佛法之极又是何物?周天万物演变随道法玄机,天道亦不能变,若是要超脱三界,便先要得道。得道者,或智,或真,或善,或恶。辩得自我,方能斩去三念,剥离三尸……。”白发老翁忽而讲周天变化,讲一阵又谈日月玄机、万灵之道。讲的妙法如珠,光耀晨府,这些天,寻道修行中遇到的不解之处豁然通畅,正解了孝清心头的难题。
眨眼,高堂前的香炉中燃香将尽,老翁讲罢这一句佛法,挥手散去了众弟子。孝清双目正出神,神游天外,再回神的时候,周边早已空无一人,高堂上白翁也不见了身影。高堂前的香炉内添了新香,孝清站起身,坐下的蒲团随之消失。身后观门大开,须弥圣境中无白昼黑夜,既然主人都不在正殿,孝清又见外门大开,于是面向高堂之处深深拜了三拜,转而出了观门。
这次到须弥圣经中来,听道的时间比上回久。
再睁开眼的时候,屋外天色还未亮,公鸡已经在墙头昂着脖子打了鸣。现在已经到了十月廿十,天亮的似乎比往常又晚了两刻,孝清下了床,取了抿子点燃蜡烛,裹了一件厚披风,从暗格里取出《道玄经》坐在书桌前,昨夜神魂之行让他对素心经的领悟又深了许多。趁着玄妙的道法还在脑中漂浮未灭,赶忙又去品读下一道经法语,这则经法名曰沧溟,先前读它无法探其深意,如今带着上尊所述之法再看,方寻出了其中的精妙。
诸仙玉女聚居沧溟,沧溟者浩瀚也;沧海无边犹做桑田,天涧虽高仍载银河,烟波浩淼,如幻似真,蜃楼出处,瀛洲潜藏……。
李孝清嘴角轻轻念动,这则道经默记于心,反复踱着其中的深意,这一则看似描写天高海阔,仙迹无常,可是再反复念后,却又能感觉到一道模糊的灵光自脑海中飘过,想要努力的抓住,只触碰到了它的尾巴,又被它溜了去。
“沧溟……,沧溟。”这一页内容刻入脑海中,在抬头看天已经蒙蒙亮,小雪跳下床帐,原地蹦了蹦,狠狠的打了两个鼻腔,伸着四蹄拖长了身子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它许是饿了,居然毫不客气的跳上茶桌,伸爪子剥落一颗苹果,兀自啃着。
……
苏州城,刺史府内,刘海城瞪着双目厉声喝问:“你说公主并没有中毒?只是染了风寒?”那瓶紫兰香是他好不容易才弄到的至毒之物,若是李玲儿没有死,除非她根本没有饮下此毒,难道是被黄氏察觉了所以没有下毒?刘海城无法相信这等毒物也有解除之法,只得将疑心放到了投毒之人。
“那只香囊可有寻到?”刘海城又瞪着眼睛询问。
吕耿弓着身拜在他身后,不敢有丝毫的动作,刘刺史交代下来的两件事均没能办成,急得额头大汗淋漓,生怕他一怒之下摘了自己的脑袋,嘴唇哆嗦了半天,才低低的回道:“大人,那香囊也并未在那女孩儿身上寻到。”目光微微往上瞟着刘海城的面色变化,汗水早已打湿了内层衣服。
“废物,一帮废物,这点事情都办不好。”刘海城一向沉稳,眼下还是压不住心头的怒火,如果这件事不能办成,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会受到很大的阻力,这是他绝对不允许的。
吕耿吓得跪倒在地上,趴着身子,求饶道:“大人息怒,我现在再去上官府上,把她给您抓回来。”
刘海城平复了胸口的怒气,冷冷的望了他一眼,恨声骂道:“简直是猪脑子,你真当上官云鹤是吃素的吗?此次你带兵生闯他的府邸,已经给他占了话柄,难不成你还想让他抓住把柄在陛下面前参我一本不成?”
“是在下糊涂,是在下糊涂了。”吕耿自知失言,也不敢再胡乱说什么,连忙恭声认错。
“行啦,你待会儿去趟金城山寒云寺,把我的话告知那贼和尚。”刘海城身为朝廷大臣,诸多眼睛在暗处盯着他,什么事情也不能亲力亲为,只能依赖着门下这几个手足之士。
山官府,李玲儿经过一番细心的调养,已是能下地走几步路,陈峰搀着她在后院水亭中透透气。霜儿这几日时常到李玲儿房中走动,渐渐的对陈峰惧怕之意也淡了许多,午后到厨房与侍女准备了些果子端了送来。
“陈叔叔,你们明天真的要到池风县去吗?”霜儿挨着李玲儿坐下,眼巴巴的望着陈峰,低声问了一句。师傅那夜走的匆忙,叔父已经去了池风县担任县令,但是师傅与叔父关系不浅,若是跟在他身边也定然能寻到师傅。
陈峰见她居然对他的离开有几分不舍,嘴角轻笑,脸上也带了柔和:“明天一早我们便启程。”霜儿脸上隐情潜藏,却被他看在眼底,想来她是有什么心事。
霜儿扭头望了望李玲儿,抿着小嘴想了许久,方才小心翼翼的问:“姐姐,你身体尚未完全康复,这般舟车劳顿少不得一个照顾你的人在身边,霜儿愿意与姐姐一同去池风,也好照顾姐姐的身体。”
李玲儿温和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笑道:“姐姐的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且已经劳烦你照顾了这么些天,接下来就交给那个二愣子就好,你就安心待在府内。”
陈峰眼皮抖了抖,干咳一声,他与李玲儿有约在先,不得在人前损自己,如今来看,这个女人的话真是全信不得。
虽然霜儿找了一个恰当的借口,但是他能够感受到她眼中浓浓的渴望,似乎已经打定了去池风的注意。霜儿的病情只是被扼制住了,如果身边没有一个懂法之人陪护,一旦发生灵力与那股奇异力量的失衡,很容易夺了她的性命。
“姐姐,就让霜儿路上照顾你好不好,霜儿真的担心你。”霜儿不肯就此罢休,望着李玲儿语气里带了哀求之意。
“这件事需要通过你爹爹的应允,若是上官秋月放心,我可以带你去池风县。”陈峰淡淡的看着她,开口道,面上多少还是有些不自然,这次因为毒酒一事已经让二人心里的隔阂深了许多,若不是玲儿身体未完全康复,他是万万不会想要在此待下去的。
李玲儿怔怔的望向他,若是换了往常的时候,他是说什么都不可能带这么一个拖油瓶在身边的,可眼下却松了口。霜儿见一向冷冰冰的陈叔叔主动提出了带自己前往,小脸上顿时溢满了难以置信的喜色,赶忙施礼道了谢。
一溜小跑,霜儿掩饰不住心底的喜悦跑去正堂去寻爹爹,如今最大的难题就是如何说服他。
“你改性啦?”望霜儿走远,李玲儿愣愣的瞪大两只圆溜溜的眼睛,不由重新打量了他一番,惊奇的调笑道。
陈峰狠狠的白了她一眼,笑道:“虽然我不喜欢,但是正如她说的,你的身体如今还是找个人照顾的好,这件事从头至今都由他们而起,这点小事难不成还不能劳他家里的女儿做做?”
前院正堂,上官秋月面色阴沉的坐在桌前,望着霜儿,冷声喝道:“我们家虽然对他是有亏欠,但是这也用不着你来作践自己去还账。”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他怎么舍得让她去做一个陪侍,即便对方是皇亲国戚也不行,为人父者有几个能愿意子女去给这等差事的。
霜儿早便猜到父亲不会答应,眼帘低了低,皱了皱秀眉,低声说:“父亲,女儿的病情其实还不稳定,此次前往池风是为了去寻找雪儿姐姐,让她帮我调养身体。”若是上官秋月不为自家对公主殿下犯下的罪行所动,也绝对不会对女儿的生死置之不理。
不出霜儿所料,再提及她的病情的时候,上官秋月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随即又想了想公孙雪儿临行前的那番话,不是说给霜儿续了两年的寿命吗?怎么会这么急着去寻她?脸上泛着惑色,正犹豫之时,门外传来一道声音:“若是她出现前几日的状况,你让谁来救她?靠你吗?”
陈峰阴沉着脸走进了房内,说话中语气丝毫不客气。
“你什么意思?”上官秋月意思到他话中的严重,连忙望向门口,陈峰正对着他,嘴角不带丝毫说笑。一颗心心狠狠的沉了下去,难不成霜儿的补有别的他不知道的地方?
“意思很简单,她在府中要比跟着我更危险。”
上官秋月瞪大了眼睛,他虽然与陈峰肚子里有气,但是却清楚陈峰绝对不会谋害霜儿。既然他能不顾两人的隔阂来劝,这件事只怕真的如他说的那般严重。
定定的望着霜儿的脸颊,温柔的抚摸了良久,眼中的不舍与牵挂让他眼睛红了红,良久方才抬起了头,起身走到门前,终于放下了姿态,向陈峰拱了拱手,低声托付道:“陈老弟,我也是个耿直之人,眼下你有意救霜儿的性命,我实在感激不尽。而之前的不悦为兄在这里向你赔个不是。”
他终究不是莽夫无脑之人,眼下自家女儿拜托陈峰照料,这一番欠下的情谊,足以让他垂下高傲的头颅。
……
池风县十里坡的一处破旧古宅子里,屋门已经破烂不堪,东边旁卧的门扇已经破出一个大洞,这院中竖着一口井,井轱辘上绑着一根婴儿手臂粗的井绳,往下听不见水声,却能感受到风从井口往外流出。忽然院外传来阵阵嘈杂声叫喊声:“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黑衣魅影突然从旁的院子里落下,佝偻着身子,脚步轻盈,到井口处一跃而下。顺着井绳落到低处在地上滚了个大跟头才停稳,神色紧张的望了望上头,赶忙往另一头慌忙跑去,只要逃出县城内,到时候再逃命也就会容易的多。
李孝清与殷飞在县衙设下圈套,没想到他果然是来了,这让李孝清喜色更浓,能让他这般不顾一切的到此处来寻曹仁德,看来这曹仁德的家产是真的太诱人了。李孝清已经一剑刺穿了黑衣人的肩胛骨,命十二名衙役佩了刀循着血迹追去。
义庄后山一颗老松树旁,李孝清带了六名衙役举刀守在暗道出口处,只要地下暗道一开,立马将那黑衣人扣住。
李孝清带着人在洞口守了两个时辰,眉头越皱越紧,难不成那人要躲在按道理让别人对他来个瓮中捉鳖?细细想着,总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赶忙让众人推开,伸手在草丛里扭动了机关,待洞口打开,却依然不见有人冲出。疑色又重了几分,立马带着下了通道,举着火把往前走了八百步,接着火光看到前面不远处趴着一个人,走近细看,他竟然断了气,身子都凉了大半。
“已经死啦?”李孝清望着这具尸体,喃喃道,细细回想那日晚上的情形,这尸体与他绝对不是同一个人。想到这里心里咯噔一声,暗叫一声不好,让衙役抬着尸体紧跟着他们几人出了洞外。
一路往府上狂奔而去,前些日子李孝清早已派人将曹仁德秘密转移,那人若是想要找到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若是自己能够赶在他之前回去,一切就还有回旋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