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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梨睡到太阳下山才醒,熬了大半夜,这一觉睡的黑沉,醒了浑身软绵绵的,躺在床上发了好一会呆坐了起来,冬梅掀开帘子进来,身后跟着一位戴团冠穿窄袖明红褙子的宫女。
棠梨听她们说话,才知道这位宫女是司衣局的女官,来找孙姑姑的,孙姑姑这会不在,便到了冬梅这屋子跟冬梅说了会话,棠梨躺在床上听这女官小声问冬梅,殿下最近可有喜欢的熏香?要不要换香。
冬梅摇头,她不知道这些,这都要去问孙姑姑,况且这样的事关殿下住行的细密事情,都是孙姑姑掌管,且说了算,那女官哦了声,又说了会话便离开了,棠梨听的外面脚步声,想着自己也该起了,冬梅进了里屋笑嘻嘻道:“你醒啦,围炉里放着热饭呢,快些去吃吧。”
棠梨有些不好意思,从架子上抽了衣裳穿好,昨夜出了岔子,她心中忐忑着,也不知道太子殿下有没有告诉孙姑姑,自己又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拢好了头发,挽了髻,从围炉里拿了温热的饭菜吃了。
冬梅蹲在茶水间那煮茶,待茶水滚了后,倒进釉盏给棠梨一杯,棠梨垂眼看,茶汤浓白,她啜了一口,唇齿生香,这样的好茶还是幼年时候在家里用过。
一盏热茶下肚,浑身的暖意都调了上来,捧着盏翘着脚呆呆望着外面渐黑的天,突然记起自己临睡前说要去柴炭库找陈舂。
不知道这个时候能不能出去,探头朝外瞧,又不知道自己今晚要不要守夜,正犹豫着去问谁好,殿外衅门高唱喏了声,尖细的嗓门吊足了劲,在初春的暮色里打着转,听的人心头跟着声发颤,冬梅放下手上东西,疾步往外走,嘴里道,殿下回来了,走了两步,想起屋子里还有个棠梨呆坐着,折身回去拉着棠梨往前殿空地上去,棠梨看这架势,也不知道是什么事,但跟着绷紧了神经,提着裙摆往前殿石道上去了。
到了那,两边挨挨跪了两排,她匆匆扫了眼,春枝,秋水跪在对面,还有十几个她不认识的内侍垂首跪着,雕栏玉栋的殿门外,太子的肩撵已过东华门,往这边过来了,冬梅告诉棠梨,殿下随陛下去金明池看水军演练,孙姑姑随侍,这会才回来。
棠梨哦了声,低头跪着,脑子里木木的,耳边听太监们踩过石道的声响整齐划一,须臾的就过去了,等肩撵华盖的依仗一应过去了,她才大着胆子悄悄往里看了眼,就看到掌扇掩映后一点朱红身影巍巍靠着。
太子的仪仗进了主殿,没一会就让外面的人起来了,棠梨揣着手跟在冬梅后面,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这时候司衣局的女官又来了,对着孙姑姑笑盈盈行了万福,拉着孙姑姑的手往里面去了。
棠梨猜大概还是为了太子的冕服上熏什么香来的,为显示身份尊贵,皇族多用珍贵的迦南香,难道太子还有别中意的香?
她不懂,也不是她该问的,棠梨等着孙姑姑,秋水,春枝进了太子寝殿伺候殿下梳洗,棠梨作为一个庆宁殿的新人,还没分配到真正意义上的任务,安排她做事的孙姑姑跟司衣局的女官在里头说话,棠梨等了会,孙姑姑送女官出了庆宁宫,棠梨等着孙姑姑回头,上前轻声问:“姑姑,今晚婢子是不是给殿下守夜?”
孙姑姑朝寝殿瞧了眼,她也拿不准,昨晚的守夜是不是太子的心血来潮难说,太子喜静,不喜欢睡觉的时候房间里多个人,就连徐良娣都没跟殿下整夜待在一室过,她今日跟太子在金明池待了一天,没听太子提及,方才记着这事,孙姑姑几次想张嘴问,可见太子脸色郁郁,便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