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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天水舟摇在来庙里的路上,遇见一群孩子围成堆殴打人,她就上前呵止住。
定眼一瞧,却是个驼着背的老人。
这个老人,她瞧着面生。
一个叫胖墩儿的男孩说,“姑姑你离他远点儿,他可是个杀人犯。”
原来就是传闻中的洪兴。
她把小不点儿们教育一顿,搀扶着洪兴回家去。
那是怎样的一座房子啊,墙垣已经塌了,也不带的修葺的,一扇老早以前的木门吱嘎噶推开,进了院子,反倒别有洞天,干净、利落,就是偶尔有几块外面扔进来的石头砖块儿。
水舟摇的目光停在院子东南角的一片枯枝上,“爷爷喜欢种花啊?”
洪兴已经有许多年不跟人交流,此时被突兀的谈话扰的不知所措,他只呆呆目视着前方,脑子里思忖着该怎么回答,嘴巴却不听使唤。
好在水舟摇自己回答了,“这是,月季花吧?”
村里有的人家门口或者院子里种些,她多少留意过。
洪兴便咧开嘴讪讪笑,点头。
水舟摇又打量起村里已经不多见的土胚房,那窗户还是木楞的。
她在心里叹口气,挽起衣袖,“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她瞥见了那口压水井,“我帮你押桶水吧。”
洪兴急忙摆摆手,他虽驼背却也不缺力气,他还不到五十岁哩,平日里自己种点儿什么够吃就行,剩下的卖了换点儿钱,刚够维持生活。
只是冬日里不好过,虽囤了一些白菜,可年关下,他总要出门去买点儿日用品,这不,虽挑一个傍晚时分,依旧叫一群毛孩子碰见了......
水舟摇看到他的水瓮满满的,便停下来,站在原地思忖,忽见他手里攥着什么,便笑道:“您这是要去买东西?我帮你去!”
说着要来接洪兴手里的钱,洪兴忙把钱藏到身后去。
她便明白了,想着他赞几个钱也不容易,怕是被别人抢怕了,又说,“这样吧,你先说需要什么,我去买回来。”
洪兴怯懦着,这么多年了,见惯了世人的冷眼和唾骂,没来由跑来问好的姑娘,使他格外心悸,只得颤巍巍伸出手去,“盐、醋......”
亏得这几样不需要多少钱,水舟摇也没接他手里的钱,一溜烟儿跑去。
片刻功夫买了回来。
她张罗着送到洪兴的屋里去,呵,黑乎乎的,连电灯也没得用,他说灯泡坏了,好在他也用不着。
等她眼睛适应了,便打量起这屋子,有个老相框吸引她长久驻足。
里面年轻的洪兴神采飞扬,他站在周水村人人都曾站过的水库旁,开怀大笑着。
那时的洪兴怎么会想到今日的自己呢?
她悄悄瞥下身旁蹉跎的老人,心里一阵唏嘘。
洪兴拿着家里仅有的一个搪瓷杯子,不知该不该端给她喝,这十几年来,这个屋子还是第一次见着别人。
“你是谁家孩子?”洪兴终于战胜自己,问了一句完整的话,他在心里打了无数遍草稿。
水舟摇把目光从相框挪到他斑驳的脸上,“我奶奶叫彩云。”
“哦~”他赶紧点点头,“是彩云嫂子的孙女,都这么大了?”他仔细端详一会儿,点点头,“像,真像,”他又郑重其事的对着水舟摇说道,“你长得真像你奶奶。”
她抿嘴而笑,这句话,可是从小听到大,“都这么说。”
“哎!”洪兴不由得叹口气。
水舟摇觉得他可怜,又不会说安慰人的话,沉默一会儿,只得告别,“爷爷我先走了,以后有什么事儿,只管吩咐我。”
洪兴又要给她拿钱,她摆着手,一溜烟儿跑出院门去。
彩云的孙女?
洪兴自个儿嘀咕着,他忍不住又回想起以前,记得大队还没分开的时候,他曾跟彩云嫂子一起干过活儿,那是一个手脚麻利的女人,叫人说不出一个孬字,看似单薄却极有力气,她是周水村少见的有主张又明事理的媳妇。
他早该一眼就看出这孩子是彩云的什么的,毕竟那么像,他又摇着头,村里的人,他还记得哪个呢,他亲媳妇都已经忘了模样哩。
水舟摇从洪兴家跑出来,直奔进庙门,李子安却不在,想来又去了旁边的树林子里,她便绕过庙门,朝着那片杨树林去。
此时还冷,树依旧光秃秃的,像这种直溜溜高大的白杨树,她是爬不上去的,她最擅长爬的,是那种枝杈多又矮的枣树、榆树。
这片林子少有人来,一是这儿的土壤不好,种庄稼没收成,所以才改成种树,树不像庄家那么矫情,不用时时关照;
二是,这片林子靠近大路,路那边对着的就是周水村新迁的集体坟。
自从见过一次死人后,水舟摇也很少来这里,得亏天还亮着,她才壮着胆子进来。
顺着林子溜达半天,哪儿也不见李子安的身影,她就停在一棵树下,依靠着坐下来等。
一边玩着枯树叶子,一边又想起了洪兴。
刚刚见到的洪兴,一点儿也不像奶奶故事里的洪兴。
她努力想把这个洪兴代入进去,如果金凤还活着,还会义无反顾喜欢眼前这个老头儿?
那晚的情景,不禁在她脑海里翻腾,她兀自念叨着,“我对你从来没有非分之想,你快别吓唬我。”
又扭身一变,做出小姑娘的扭捏感,哀求道,“叔,求你娶了我吧?”对着空气,满脸真挚。
再转回身,变成“洪兴”,怒不可遏:“放屁!我都结婚有孩子了,怎么娶你?”
一会儿又跪在地上,“你不娶我,我就去死。”
呜呜咽咽,然后一抹脖子,倒在林子里,假装自己死了。
她闭着眼睛,长久的躺在树叶子里,心想着:死究竟是什么呢?
树上的江河深深蹙着眉,那眼睛里装着深深地,不理解。
打她一进这个林子,他就注意到她。
林子里那么多棵树,她偏停在他这棵下面。
又看着她莫名其妙的行为,心里叹道:这个村子里不正常的人还真多。
忽见那“死了”的人猛然站起身来,头顶挂着枯枝,一时弯腰驼背,还外加几声咳嗽,老气横秋说道,“你是谁家孩子?”
“哦~彩云嫂子家的。”
到这里,许久未动,像是被什么定住了般,很久后,才呼出一口长年累月的叹息,
“到底是谁错了呢?”水舟摇想不明白,“金凤错了?洪兴错了?柱儿奶奶错了?”
她一旦正常说话,江河便恍然大悟,这不是那天地窖里的姑娘?
“喂,小姑娘!”
水舟摇正想的入神,忽听空中传来声响,顿时汗毛直立,奶奶常说死者为大,不敢在背后议论别人......
那些光怪陆离的梦快速在她脑海里蔓延,恐惧感渐渐升起。
她惊惧环顾四周,确实没有一个人影,吓得赶紧合掌闭紧双眼,学着样子拜起来,“我错了,再不敢了,您大人大量,别跟我孝子一般见识......”
江河见她的窘样“嗤”的一下笑出来,直直从树上跳下,“咚”的一声落在她面前。
这下子,算是把水舟摇吓坏了,她捂住眼睛连声尖叫,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