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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不来,曾默存只好走过去,她还要躲。
“不要怕我。”他说。
这句话仿佛施了魔法,使她乖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要怕我。”江河说。
是错觉吗,她恍惚瞧着他。现在,她总是能把江河的样子带入到这个人的身上,居然没有丝毫违和感。
他弯下腰在她脸上抹了抹,“你下午去做什么了?”他轻声问,“花猫一样。”忍不住又抿起嘴角,扯了扯她的脸蛋,“你呀,真是片刻不闲。”
她呆呆瞧着他,眨了眨眼睛,有一瞬间她觉得上头了,醉了。从前她只觉得自己喜欢那种酷酷的,很拽的男生,可是现在,她觉得原来一个温柔的人也是好的。
那么眼前这个曾默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不说话的时候,冷冷的,可他一旦靠近你,就会变得格外温柔。
他还在给她认真擦拭面庞,她瞧见他衣领也脏了,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对不起。”她说,灵机一动道,“我帮你洗衣服吧。”
他轻柔的手一顿,又是做饭又是洗衣的,他有些想笑,“你饿不饿?”
“不饿。”她连忙说,可是那该死的肚子却在话音才落下时,咕咕叫了两声。
“呵呵......”她尴尬地扬扬嘴角,又迅速低下头去,“我真的才吃了饭。”
他转身去厨房,把早就做好的饭热了下,端出来放在桌子上,对她招手,“过来吃。”
她窘迫的抬起头,瞧见桌上的饭菜,很是惊讶,“你自己做的?”
他点点头。
她再一次表示怀疑,“你自己会做饭?”
那桌上摆着西红柿炒鸡蛋、白菜汤还有一盘应该是秋葵,“都是你自己做的?”
“尝一尝,”他把她按在座位上,又递给她筷子,西红柿鸡蛋推到她面前,他记得李子安说过,她最喜欢吃这个。
她拿着筷子还是难以置信,“不是,你会做饭?”
他老谋深算抿着嘴。
“会做饭干嘛还雇我,”她有些激动,盯着他,“你这个人,可真奇怪。”
“我懒嘛。”他一本正经的解释。
这个......倒也是。她松一口气。
“快尝尝,一会儿凉了。”
“我不饿。”她放下筷子,又恢复了不太熟悉的矜持。
“真不吃?”
她默默咽下口水,“不吃。”
他便一个人吃起来。
“我可以喝这碗汤。”没一会儿,她自己嘟囔道。
他略略点头,算是回应,其实在笑,未免她尴尬,只得垂着头。
她端起碗喝一口,咦?这味道,好熟悉啊。她抬起头瞧着他,“这个汤,味道挺好的......”
他抬头看着她,“熟悉的味道?”
她的心就怦怦乱跳起来,猛劲儿点点头。
他微微一笑,“跟洪兴学的。”
“哦~”她恍然大悟,怪不得。沉了沉思绪,有些不对,她记得十多年前吧,偶尔去洪兴家吃饭,那汤的味道就是这样的,可是后来,也许是因为她不常回家,也许是因为洪兴老了,反正那味道再对不上了。
为什么偏偏他一学,就又对了?
她惊奇的打量着他,在心里发出一声赞叹,奶奶说有些人天生学什么像什么,摸不准他就是了。
她哪里知道,那些年喝的白菜汤全是出自江河的手笔,只是洪兴从没跟她提过罢了。
他瞧她喝的眉目舒展,又把西红柿往前推了推,“你尝尝这个。”
她却微微蹙了蹙眉,犹豫道,“我如今不太喜欢吃这个。”
他愣了下。
她赶紧解释,“我以前确实挺喜欢吃这个的,后来,”她顿了顿,又想到李子安,“后来有个老头儿说吃西红柿好,我就天天让奶奶给我做这道菜,然后,就吃伤了,吃太多了。”
她盯着眼前的西红柿陷入深思,她甚至都忘了上次吃它是什么时候,自从李子安走后,她就不能看到它。
她闭上眼睛嗅了嗅,“很香。”这一瞬间仿佛李子安的味道又回来了。
瞧着他溢于言表的失望,她还是拿起筷子尝了尝,“恩~不错!”不知是太久没吃了,还是他吵得真的很好吃,她赞叹着把那一盘吃了个底朝天。
他这才表现出笑意,才要张嘴说话,大门“轰隆”响了一下,亏得周水村人有个大嗓门,才给水舟摇一个藏身的机会。
亏得餐桌布及地,她墩身躲在里面。
“默存呀,”一个大嗓门儿吆喝着,闯进屋来,“哟9没吃饭呢?我说这老半天咋不出来了。”
隐约听着像是凯凯娘的声音。
“您坐。”曾默存起身让座,接过凯凯娘送来的果盘,又转身接另一个人手中的茶盘。
“老这么吃你的喝你的,我们都不好意思了,”另一个女人说,“要不这样吧,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跟婶子说,保准帮你办成。”
这是,琴心?
水舟摇在桌底下蹙起眉头,她忽然想到静儿婶说他现在可是众多丈母娘心中的女婿人选,其中就有凯凯娘。
这俩人想要干嘛?
她撅着嘴巴,竖起耳朵细听。
凯凯娘拉着琴心坐下,环顾着屋子又说道,“一个大酗子自己住,这屋子倒是很干净哈。”
琴心望着那餐桌上的两双碗筷,假装没看到挪开眼,“可不是嘛,一看默存这孩子就是个爱干净的人。”
她俩一个劲儿的聊,曾默存干陪着,他时不时扭过头瞧一瞧桌底,心想着她的腿得蹲麻了。
桌底的人确实蹲麻了腿,她现在正用手撑着,还竖着耳朵听呢,尤其是凯凯娘说话,拐弯抹角总是要往他单身的问题上引。
这个曾默存,他什么时候单身了?
“三十岁确实年纪不小了,该结了。”琴心说,“这么着,你在我们这儿看上谁,婶儿给你做媒去,没有不成的。”
曾默存抿着嘴点头,“您喝水。”目光还是忍不住往桌底下瞧。
凯凯娘忙说道,“正是了,”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相片,明明早有预谋,却说,“巧了,我娘家侄女年纪跟你合适,你瞧瞧?”
那仿佛递过来一个炸弹,他整个身子往后退了退,尬笑道:“婶儿,我现在还不急,过阵子再说吧。”
琴心当即在心里拉了脸,明面上还是笑着的,“也是,才来村子几天呀,人还没认齐呢。”她不动声色瞧着凯凯娘把照片塞回口袋,“不是我吹,咱们周水村的姑娘啊,个顶个的漂亮,认不全可有你后悔的。”
几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唯有桌底下的人撅着嘴巴。
又聊了一会儿,她们起身告辞,曾默存送至门外,旋即回来,撩开桌布道,“出来吧。”
桌底下静悄悄的。
他探头一瞧,正对上那双幽怨的眼睛。
“怎么了?”
“麻了。”
他忍着笑,俯身将她抱起来。
“你是酒吗?”她愣头愣脑冒出这么一句,为什么每次靠近他总觉得自己喝多了,晕乎乎的。
他显然没听懂她的话,略略低头,“什么?”
她盯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咽了咽口水,摇摇头,“没什么。”
她觉得自己可能是没睡好,或者是太累了,反正现在不太正常。
于是干脆不说话,坐在沙发上活动手脚。
他去厨房洗碗。
忽然,她瞥见抱枕下的照片,拿出来一瞧,果然是孙书芳,也就是凯凯娘的侄女。
说起来,这个孙书芳,水舟摇倒是有点儿印象的,也在星北中学,比她大一级。
初二的时候,捡过水舟摇的学生卡。为表感谢,她还请她吃过食堂,聊天中知道了原来她跟周水村有亲戚。
许是年纪大的原因,孙书芳总有种姐姐的感觉,偶尔见了过来拍拍她的头,只是初三的时候,也不上学了。
她望着相片上的人,有些愣神,虽模样相像,但完全没有记忆里的影子了。那对酒窝扔在。
“看什么呢?”他从厨房走出来,端一杯水给她,“还麻吗?”
她摇摇头。
“干嘛这样看我?”
“你不是有女朋友吗?”她质问道。
他瞧着她,轻而易举的说,“分了。”
她便从沙发上站起来,“分了?”又坐下去,控制好自己情绪,“为什么呀?”
他盯着她,“她喜欢上别人了。”
额......她好像问到不该问的问题了,“呵呵,”她有些不自在,“你就不能原谅她一次吗?”这是什么狗屁话啊,她真想打自己的嘴巴。
“她一直忘不了那个人。”没错,就是李苏一。
“那你还喜欢她。”就不该开始嘛,她在心里嘀咕,又觉得他可怜兮兮,只得安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就是,那你还爱她吗?”
他郑重点了点头。
接下来要说的话只能咽在嘴里,“哦,呵呵,这样啊。”思忖着接下来要说什么才合适。
“你呢?”他趁机问道,“真打算嫁给季豪杰?”
她下意识摇摇头,似乎想到什么,把手中的照片往前一推,“这个姐姐叫孙书芳,长得还行吧,你要不要试试?”
他的脸便垮下来,“你觉得我们合适?”
她嘟囔道,“有什么不合适的,反正都单身。”
他便凑上前来,“要不,我们俩试试?”
他的气息喷在她脸上,温温的,痒痒的,她瞧着那张脸,不由得又脸红心跳起来,“你别逗。”她往后仰去。
那身后正好是一个细长的玻璃花瓶,里面养着几根富贵竹,是曾子辉非要放在这儿的。
“小心。”他情急之下俯身过来,一只手护住她的头,那瓶子不偏不倚,在她头顶滑落,砸在他的肩头。
两个人浇了个透心凉。
她惊呼一声,牢牢拽住他的衬衣,头高高翘着,紧贴在他胸膛上。
他把她的头紧紧护在身下,花水沿着他的脖子后背往她身上渗去。
他起身查看她的状况,除了衣服和头发湿了,还好没有砸到,他拍拍她的脸,“傻了?”
她就那样呆呆瞧着他,坐着一动不动。
这水中有季豪杰前天才加的营养液,一股酸涩味道,“去洗洗吧。”他说。
她还是一动不动瞧着他。
他只得把她抱起,上到二楼把她放到浴室马桶上,抬身拿浴巾将她包裹住,又准备往浴缸中放水,却听一声呢喃,“曾大哥。”
他一转身,见她已然站在他身后,委屈巴巴道,“我能不能抱抱你。”
还未及他应声,她扑进他怀里呜呜哭起来。
怎么办呀,她总是能把他当成江河。她觉得江河就该是他这个样子。
他被她忽然的柔弱搞得不知所措,这是怎么了?吓到了?
“乖~不哭了。”他抚摸着她的长发,安安静静等她发泄完情绪,“这下真成了花猫了吧?”
她难为情往他怀里蹭了蹭,自觉说道,“我赔你衬衣。”
他往后退了退,“你先洗澡吧。”说完就夺门而去。
再不出来他真保不住自己会做什么,两个人都湿漉漉的......
水舟摇简单冲了冲,一旦头着水,立马又恢复了往常的清醒,于是又开始为刚刚的冲动懊悔无比。
天哪,这次真是丢人丢大发了。一会儿该怎么见他?干脆翻窗逃出去吧。
那心里真是翻江倒海,懊恼的抓扯自己的头发:啊啊啊,为什么会这样?
不过又一想,好像每次都这样,从见他第一面开始......
干脆把心一横,豁出去了,反正从小到大的每一天都是这么度过的。
可是,可是......
她偏偏有点儿,不是,是很在意她在这个人心里的形象。
这是怎么了?
她披着浴巾出来,像是得了一场重病,蔫蔫的,颓废的。
他早在另一间洗完了,坐在二楼沙发上等她,见她无精打采的,便迎上来狐疑瞧着她,递给她他的衬衣。
她接过衬衣,有些吞吐,“曾大哥。”
“恩。”
“你觉得我可笑吗?”
他摇摇头。
“可你分明笑了。”
他立马收住嘴角,“可是怎么办呢,我一见到你就想笑。”
她的嘴角撇了撇,“因为我很,奇怪吗?”
“傻~瓜。”他摸摸她的头顶,“你奇怪一点也没关系,在我这里你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
有一瞬间,心动了。可是她太迟钝了,她又怎么知道是心动呢?她盲目地把这归拢到感动中,曾经,苏一也这么说,他一点儿也不怕她奇奇怪怪。
她吸吸鼻子,“我以前有个朋友,也这么说。谢谢你曾大哥。”
他挑挑眉,“李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