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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这句莫名其妙让人晕头转向的话,她把势必要说明白的决心,早就抛之脑后,晕晕乎乎下了楼。
“你的衬衣,还给你。”她从门口提起那个袋子,顺手拿出来的却是江河的外套,“拿错了。”她笑了笑,又放回去,把那件白衣给他。
他瞧着那件黑色外套,有些眼熟,也没多想,忽听她说,“这是江河的。”
愣了一下。
关于江河,她很想跟他讲一下,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看看表,已经晚上九点钟,该回了。
“后天山明结婚,你去瞧瞧?”
他点点头,“当然。”周山明不止对她很重要,对于江河,也是。
他要送她,被她止住,迎着夜风回家去,她一向都是迷糊的人,现在更觉得自己中了魔,她搞不清楚自己对这个人的感受,还时时被人牵着鼻子走。
啊,十年,二十年,也没个长进。
周六,也是五一假期的第一天,水舟扬和周闲心昨晚已经回家,一大早,闲心就跑了来,掀开她的被子大喊道,“姑姑,我昨晚给你发那么多个语音,你怎得一个也不回?”
她没好气翻个身,“盖好。”亏得穿着吊带裙没裸睡。
周闲心打量着她的身材,暗自在心里叫骂一声,真是便宜季豪杰那个畜生了,她乖乖盖好,“别睡了~姑姑~”说着拉扯她的手,“昨天回来的太晚,我奶奶不让出门,还没问你呢,我的男神真被人抢了?”
男神,她在心里笑一声,随口敷衍道,“没错。”
闲心一下慌乱起来,“她奶奶的,真是那个老妖婆的侄女?”
“注意措辞。”她翻个身准备继续睡,怎奈外面响起了香梅的吆喝声,只得坐起身,迷糊着找衣服。
“给你。”闲心把吊带裙的外搭放在她手上,“真是气死我了,”她跺着脚,“你见过那侄女没?我姐说比你差远了,他不是有未婚妻的嘛,怎么搞到一块儿的?”
她趔趄着去后屋洗脸刷牙,闲心寸步不离跟在身后,继续念叨,“我不过是出去上了几天学,就给我搞出这么一个大新闻,你这守门员是怎么当的?”
见她不爱搭理自己,闲心朝着她的后背挥了挥拳头,“反正我不管,你得给我追回来。”
放着这么个绝世美女他都不上眼,偏去犄角旮旯里挑拣?难道是瞎了吗?周闲心怎么也想不明白。
“我宁愿那个人是你,这样我心服口服,可偏偏是一个......”
水舟摇呛了一口水,伏在水桶上剧烈咳嗽起来。
“哎呀,你慢点儿。”她给她拍着背,忽然心生一计,“对了,就这么办,你给我挖墙脚去,不信了,干不过那个老妖婆。”
周闲心与凯凯娘的恩怨情仇早在十多年前就种下了,从她偷人家苹果园的苹果开始。
小时候孩子们调皮,每天拉帮结派去做坏事,偷个苹果摘个梨的都是常有的事儿,也不分你我,只是图个热闹,水舟扬就常常领着一群孩子偷自己家的梨吃,被香梅揍过不下十次。
大人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偏偏,凯凯娘不依不饶,周闲心年纪小跑得慢,不幸被捉住,凯凯娘提着她骂上家门,险些被她爹揍死。
向来只有闲心奶奶骂上别人家门的事儿,被人这么拎着孩子上门指着鼻子来骂,还是头一遭,可以想见老太太有多气,那气只能撒在周闲心身上,于是她爹揍完,奶奶又揍,奶奶揍完还有精神折磨,别提多么难受了。
周闲心满腹委屈和屈辱,把这一切都归结到凯凯娘身上,从此,她专门跟她作对,心里恨极了她,以至于十几年想起来还气的牙根痒。
水舟摇洗完脸坐在梳妆镜前化妆,闲心仍旧沉浸在不解里,“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你不是每天都去不给他做饭吗,孤男寡女的难道就没有一点儿......”
“周闲心?”她瞬间涨红了脸。
闲心嘿嘿直笑,“姑姑,我这不是气愤嘛,开玩笑的,你都有了季豪杰。”说到季豪杰,她又想起姐姐说的帮忙的事儿,“他还挺有用的哈,替我谢谢他。”
“要谢自己当面说去。”
“说就说,我抱着他的大腿哭去。”她在镜子里挑衅地看着她,“看你急不急。”
水舟摇抿嘴笑起来,“他喜欢辣妹,你最好穿火辣一点儿。”
周闲心低头瞧瞧自己的牛仔裤,“我在学校穿的就挺辣的,回家就不敢了,怕被唾沫淹死。”
她又瞄见水舟摇敞开的衣橱,“我可不是你,走不了仙女风,hold不住。”
转眼又瞧了她一眼,面色有些为难,沉吟道,“姑姑,他是不是把你的朋友圈屏蔽了?”
她倒是一惊,“你有他的微信?”
“他加我的,”她赶紧撇清关系,“问了些我姐的事儿。”
她点点头,想来就是燕子说的帮忙了,“他应该不会屏蔽我。”是她自己最近连朋友圈都没看过,“他发什么东西了吗?”
闲心有些为难,索性打开朋友圈让她自己瞧,乱糟糟的音乐充斥着整个房间,视频中几个男男女女搂抱在一起,大声吆喝着“干杯”!
她把手机音量调小,头向外屋探了探,千万不敢叫香梅看见,在几个人中辨认着,愣是没找到季豪杰,“哪个是他?”
周闲心很无语的指了指中间那个。
中间的季豪杰左手搂着一个姑娘,右手端着酒杯,好不快活!
“他在酒吧,搂着的姑娘是我们高中时的校花。”周闲心趴在她耳边悄声说道,她从未觉得自己的姑姑这么可怜过。
北齐的圈子就这么大,季豪杰又招风,但凡他有个什么动静,大家都喜欢在群里扒皮,如今竟扒皮到小他近十岁的,周闲心这届小朋友身上。
可以这么说,整个北齐但凡有些姿色的姑娘,无一例外的都能是季豪杰的前女友。
不能说百分百,但是也占八九十吧。
人人都说姑姑攀了一门好亲事,偏偏在周闲心眼里,这是一件自取屈辱的事儿。
“那孙子,那畜生,”几次她都脱口而出,“真配不上你,”她语重心长的开导她,“他除了有钱一无是处。”
水舟摇瞧着她着急的样子,便故意逗她,“现在的人不都喜欢钱嘛,我也不能免俗。”
“你能!你太能了!”她激动站起身,“你可是仙女,你是神仙啊。”
她只抿着嘴笑,轻飘飘道,“随他玩儿去,反正不敢带回家。”
“王八蛋!”闲心脱口而出,她不止一次想这么骂他,这一次是脱口而出。
惹得水舟摇咯咯笑起来,吃了早饭,俩人挽着手往山明家去。
山明家院子里张灯结彩,虽热闹也有序。
平时大伙见了水舟摇,总爱开几句玩笑,今天见了,大家“好心”地收起平日的嬉闹,默契的用一种悲天悯人的眼神瞧着她。
如今她虽然已经有了男朋友,可还是顶着一个前女友的头衔。
二十多年,大家伙儿都已经习惯,提起山明就带着摇摇,他俩像是粘在一起的年糕,分也分不清楚。
今日忽觉得,要连皮带肉分开了。
血淋淋的,疼。
水舟摇依旧如同往日般跟众人打招呼,即便她迟钝,也感受到了今日的特别。
人们眼中的惋惜,扭过头的唏嘘,都被她瞧在眼里,在心里一番倒腾,竟也莫名有了一丝伤感。
“摇摇姐,这儿。”伟伟远远挥着手臂喊她,进了屋,呵,一群发小都在,都是特意为了山明的婚礼赶回来的。
大家见了她,纷纷开起玩笑。
凯凯说道,“怎么着啊,大家看你的眼神儿是不是挺特别?”
柱儿接着笑,“都怪山明哥,这不是故意让我们大王难堪嘛,是吧?”
周山明正在带领结,听见起哄闹声,扭过头来看,“没事儿,她脸皮多厚,绝对撑得住。”
“去你的。”水舟摇咯咯笑起来,又问伟伟,“那天没把你媳妇吓坏吧?”撞车都过去大半个月,她也忘了问。
伟伟便摆摆手,“那天幸亏撞见的是你。”
闲心揶揄他,“你这是替你哥抱不平吧。”
大家伙儿哈哈笑起来,谁都知道,当初苏一是多么喜欢她的。
水舟摇在她头上敲两下,在人群中寻找,“你姐没来?”
“她才不来凑这热闹呢。”闲心撇撇嘴,“家里憋着呢。”
伟伟道,“不是我说你们女的,一旦结婚就会跟以前不一样了,我现在觉得燕子姐怪得很,昨天跟打了个照面,我喊她本想着聊两句,她倒好,嗯了一声,扭头就走。”
柱儿道,“咳,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姐那性格,打小就腼腆。”
“不是,”伟伟摇摇头,“你去看那些女的,但凡结婚的,哪有几个跟从前一样的,对别人冷着个脸也就罢了,咱们可是光着腚一起长大的啊。”
大家同时看向水舟彝闲心。
“滚,我可没光。”周闲心哈哈笑着,扑过来打他们。
水舟摇不由得想起小时候在水库中摸鱼的情景,一群人又嬉闹着缅怀了下童年。
“今儿晚上谁都别走啊,难得聚那么齐,咱们聊一聊。”山明歪着脑袋朝着屋里吆喝。
这便是喝点儿的意思,水舟摇跟着起哄,脑子里忽然冒出曾默存的话,“下次被我逮住......”她眉头便皱起来,什么嘛,怎么老想起他。
水舟彝周闲心被分配了喷彩带的任务,可是山明执意要让她陪着去接新娘。
凯凯解释,“车里安排不下,那边亲戚来的太多。”
没想到山明早就有打算,“我已经告诉豪杰了,他开上车带她。”
人群便响起暧昧的起哄,“哦~原来是这样啊。”
水舟摇也不明白这俩人葫芦里卖什么药,但是新郎官都安排了,她照做就好了,其实,按照她的身份,应该是送表姐出嫁的,好在香梅也说了,不需要一家人都出动。
香梅心里多少还是有气吧。她一会儿就得去娘家,在那儿住一晚,第二天以娘家姑姑的身份来山明家坐席。
临近晌午时,季豪杰推门进来,“呦,新郎官帅呆了!”
人们起身迎接他,又同水舟摇开玩笑,“你女婿来了。”
她正跟山明妈装礼盒,头也不抬道,“这个点儿专门是为蹭饭来的吧。”
众人哄笑,季豪杰也笑着走上前,“给我单独装一份大的啊。”
“美得你。”周闲心在一旁搭腔,恶狠狠瞪他一眼。
季豪杰对她莫名的敌意摸不着头脑,也没放在心上,转头跟一群男人打闹去。
院子里的灶台已经搭好,厨师都已就位,帮着摘菜洗菜的女人们完成了活计,纷纷起身洗手来屋里喝水聊天。
此时账房最忙,时不时有来随礼的人们,山明爸接待了一波又一波,硬拽着人们在这里吃午饭。
水舟摇抽空跑出来,来到洪兴家,却见他已经帮着熬好了粥,手忙脚乱盛好,端着往山田奶奶家去。
瞧着奶奶喝了粥,又喂了些水,她便着急往外走。
“这是谁家办事儿?”老太太扯着嗓子吆喝,听闻是山明,又指指她,“跟你?”
瞧瞧,连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也知道她跟山明的传说。
老太太从枕头下摸出一百元钱,死活让她去给山明写上礼,“我老头子死时,她奶奶还写了礼呢,我都记着。”
她只得接过钱,正要走,又被喊住,老太太从左手旁的梳妆盒里摸索出一只簪子,“我知道不时兴了,奶奶也只有这个了,送给你吧,俩人好好过日子,看得出他是个好孩子。”
她已经再三解释过不是她结婚,奈何老太太就是不明白,“那天他来帮你搬箱子,我就看出来了,真好,真般配。”
这明明说的是曾默存嘛,“您认错人了奶奶。”
“错不了,你别看我眼花,他看你的样子我可都瞧见了。”
您厉害了,眼花都能瞧清楚,她忍着笑,接过簪子,随便把长发一挽,插在后脑勺上,“好看不?”
老太太点点头,迷糊着眼睛头一歪,又睡着了。
她轻掩门走出来,送了碗又去山明家,大家都凑在一桌上,准备吃饭。
季豪杰和周闲心同时招手,“坐这儿。”
众人一笑,“闲心,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她把嘴巴一撇,抓住水舟摇就拽过来,狠瞪季豪杰一眼,“就不跟你挨。”
季豪杰很无奈,“哪里得罪你了。”
众人笑道,“凡是抢了她的大王的,都是她的敌人,你可小心点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