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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乾州到相山城的路也不远,却走走停停,花费了比平日好几倍的时间。
“姑奶奶呀,再耽搁下去,您别说吉辰良日了恐怕婚期都要过了吧!”
“姑姑这般着急不如嬷嬷前头先赶着去相山城?我随后就到?”
“小七祖宗欧!这嫁人的是你,又不是我这老太婆。”
“一听说亲王府里死了个夫人,慌忙着急就把人送过去,是正是偏都不问清楚,呵——,我这感情不是出嫁是赶着给人当洗脚婢呢。”
听出七小姐话里头的不得意,吕姑姑知道是小丫头还跟她爷爷长孙相爷在生闷气呢。
长孙相爷其实是前朝老臣,先王当年慌忙出逃寒了一班老臣子的心,而谡国年久不治民怨纷生自然矛盾都在谡王一人身上。
相爷便是那个时候意气用事离朝罢官。然而谡国未见政治,自己的生活倒先寂寞了起来,门可罗雀不说竟然还有贼子找上门来,隔三差五的讨要赏金。
不给赏金就打砸门面。至于报官是不可能报官的,谡国上下官民一心,什么个尿性没有比罢官后的相爷更清楚的。
先王众多皇子中没有一个是相爷看得上眼的,因此他头也不回根本不可能继续效忠谡渊。
眼看曾经不得势九皇子泷郡王谡深异军崛起,相爷才想起来谡百绛原来还有这么个儿子。
印象中九皇子确实是与其他皇子略有不同的,具体哪里不同只怪这个皇子离宫太早,相爷也不记得了。
可当他准备巴结早已成为泷亲王的时候原来早有人一波一波的铺好路了。听说头一个就是当年对谡深有知遇之恩的棠削菊棠大人。
棠大人家子孙辈出,唯独稀缺女儿。好不容易培养起来一个,奈何年少的谡王身边已经有了柳绯君的次女柳夕阮。与柳夕阮相抗衡自然占不到优势还处处受制。
棠大人便一鼓作气准备围魏救赵,于是将仅剩下的宝贝送到了边疆泷亲王的身边。
谁知不出几日竟然就传来水土不服身染恶疾的噩耗。棠削菊火烧火燎快马加鞭将皇城太医偷偷送了过来,人还没到,死讯已经先传出了。
接二连三,源源女眷,总是有人愿意不顾山高水远将女儿放逐异地。可这位新贵泷亲王府就像有诅咒!
娶一个,死一个。
有精通奇门遁甲之术的老道说这是命犯了天煞孤星。府邸相克女主人。
有人迟疑犹豫了,毕竟前丈人自然没有现丈人牢当。也有人另辟蹊径,譬如眼前这位长孙相爷。在众孙女中挑了个岁数,样貌都差不多的,不用顶好,死了也不可惜。
也不说清楚是去当亲王府正夫人还是偏房的,总之先送人为敬。
长孙玻琦心里有怨气完全情有可原,相爷过去与这位九皇子大概点头之交都不到,最多就几面之缘。
随随便便送自己孙女过去,就差说是去寄住的了……
好在听说亲王府里有个管事姑姑,但愿是个明眼人吧。唉!
孩子的哭声倒是响亮。长孙玻琦极尽拖延为能事。
从马车窗户边缘探出了脸,“外头怎么了呀,匡叔叔!”
匡姜令,人到中年一腔抱负踌躇满志无功而返,当年……年少无知着了相爷的道,一同罢官离了皇城,如今沦为村野更夫,带兵打仗是不可能的,连抓抓土匪都嫌对方跑的慢。
听闻泷亲王大肆招揽,麾下属地军各个人中龙凤,无数皇城子嗣不远千里而来投效,心动了呀!
于是说服了长孙相爷,由他这个老将亲自护送七小姐前往亲王府以示敬尤。
至于能不能回来么……呵呵。
“孝子不懂事,打翻了鸡笼。”毫无起伏波澜的语调。
“孝子最怕鸡了,为什么要打翻鸡笼!”
匡姜令内心吐槽无力。你七小姐怕鸡,不是天底下所有的孝子都怕鸡。普通村民的孝谁家还不是抱着个母鸡直接入睡的。
就听到走地鸡小贩不依不饶,“打翻了鸡笼,都得给我买下来!”
前头不远就是集市,看来大家都是来走商的,于是就有路人劝和起来,“不过几只鸡,又没摔着又没跑,何必为难这位夫子呢。”
穿着灰色长袍一脸干瘪文弱的男子眉宇紧皱,显得格外紧促的样子。
他的身边围绕着五六个孩子,大抵都只有四五岁模样,只有一个男孩显得稍长一些,打翻了鸡笼的就是这个男孩。
鸡贩抓住了男孩的胳臂没松开。
怪异的是这个夫子打扮的男子,他不去与鸡贩商讨反而强行反向去拽男孩的另一条胳臂。男孩背后有个更小的女娃使劲的哭。长孙玻琦在马车中听到的哭声就是这么传过来的。
匡姜令自诩是个匡扶正义的人,看着看着就来气。
走上前,两头一推。灰袍夫子和鸡贩都撒开了手。
他一把将小男孩拢到自己跟前,“你们该买买,该商讨的商讨,光拽个孩子做什么?”
鸡贩连连怒斥着,“与你无关!”,反观夫子倒是紧抿着嘴唇,始终不愿开口的样子。
匡姜令最讨厌鸡毛蒜皮的事了,一手把孝推向夫子,刚想教育两句,不料孩子往后退了一步,“我们不认识他,他要抓我妹妹!”
男孩子不似小女孩哭得声嘶力竭,说话非常清晰。
“啊?”匡姜令低头莫名的看了看孝子,再抬起头看向灰袍夫子的时候,那个男人居然宛若无事发生,拢住其他几个年幼的孩子,背转过身,走了……
小男孩一手拉住背后小女孩的手,一手拽着匡姜令的衣摆,死死都不肯松手的架势。
“喂,喂?夫子啊,你家孩子……”不要了?
匡姜令只好付了几个钱给鸡贩,也没拿上鸡。一抬腿,男孩子串着小女娃还挂在他衣摆上……
吕姑姑见人散去才走了过来,“匡兄弟怎么还收了两徒儿?”
“呔!别提了。不知哪家书院的夫子,做事这么不牢靠,两学生丢下了都不管。”
于是一整车人都顿了下来,轮番“逼供”这两娃到底从哪儿来的。
“我们是十里庄的。”男孩子到底口齿清晰。
吕姑姑继续耐心追问,“这个是你妹妹呀?”
“这个是隔壁王婆家的妹妹。”
“你们怎么不跟着夫子一道回去呢?”
“那不是我们夫子。他是过路的,我看到他用甜果骗了妹妹出来就跟了出来,不知道他要到哪里去。”
“啊?是骗孝子的妖人……”姑姑看向匡姜令。
匡姜令扶额,“刚刚问过去,十里庄也不远。送去就知道了。”
吕姑姑脸色不善,“这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抵达相山城啊。”
匡姜令看向前方,“其实,也不远了。此地已经算是相山城的外县了。”
苏音半夜被吵闹声惊醒,赶紧点了风灯披上外袍走出门查看。
“怎么了?!奇犽!这是怎么了?”
自从经历了浠水郡都被炸一事后,她时不时的会从噩梦中惊醒,发现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火海中,她的房间里常年摆放着一只浴桶,浴桶里有水,却不是用来沐浴的,而是自保。
在那场爆炸中死了无数的人,其中也包括她的弟弟妹妹们,她的脸也被压倒下来的燃火的木梁砸毁了,她一度想过去死,可是心底总有那么一个声音告诉她,不甘心!你不该甘心的。
这个时候弃她而去的泷郡王回来了,泷郡王心疼的看着他所有的百姓,所有的城民,其中也包括她。
于是她又回到了泷郡王身边,所有过去不快乐的记忆都消失了,唯独那张脸……可也是因为这张脸,谡深不再对她有任何苛责,巫蛊婆姑的事情算是彻底翻篇了。
奇犽正在找人去城外属地军营把主子爷请回来。
“是长孙小姐入城了……”
“长孙玻琦?怎么这个时候。”
“唉,别提了,姑姑。他们马车被毁了,马也死了。有个护将一身挂血,也不知道是谁的。身后追着大批手握锄头、镰刀的十里庄百姓,非得要抓住这伙人不可。”
“到底怎么一回事?”
“我不知道哇,姑姑。我不也是睡了一半被吵醒的么。闯城门的人自称是长孙相爷府的七小姐,是来伺候我们亲王的。城卫不敢不开门,可十里庄的百姓声称那伙人是抢孩子的土匪,一定得打死……唉!”
机会来了。
苏音拍了拍奇犽,“这么晚了,等天亮再去请亲王回城吧。”
“哟,这怎么行?西北侧城门口的人还候着呢。”
“你陪我去看看。”
“姑姑……姑姑,这是光我们俩出面可不好吧?”
“长孙小姐是亲王未过门的夫人,人还没进城就被百姓堵了。这事传出去,是对谁不利啊?”
“咱主子爷?”
“当然啦。”
“行。我陪姑姑去看看!”
快走到城门口的时候苏音才仿佛刚想起来,“奇犽,你还是去请亲王过来吧。”
“唉?姑姑不是说长孙小姐未过门,现在与亲王相见不好么。”
苏音蹙着眉头,“可你倒是看看,长孙府这送人过来的规矩?大半夜的入城,连庚帖都不先顺一副入门。哪里有一点正经人家的样子?”
反正横竖姑姑说的都有理。奇犽也费口舌误功夫了,一转身就朝着属地营那边跑。属地营其实距离浠水郡都更近一些,但奇犽也顾不得许多了。
人人都说泷亲王身上有魔咒,入门的媳妇来一个死一个,可千万别让这位长孙小姐打破了禁咒人还没入门就被打死在城门口了……
苏音走了出去,身边有城卫护着倒也不怕那些粗野山民。
长孙玻琦此刻的模样是真的狼狈!
虽然在长孙府中不过是三房四代的孙女辈,长孙相爷好歹也是个文人,是相府。自己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什么时候这样发足狂奔的跑过山路了?
马车叫匡姜令给丢了,为了阻左头那些揣着火把气势汹汹追赶的猎人。这些猎人真的是与山中野兽为伍,玻琦心底也怕。
一路上奔跑绣花鞋掉了一只,让吕姑姑回头去捡,可是追赶的人又近了不敢落下任何一个,只好缠了帕子在一只脚上,跑着跑着还是膈出血泡来了,此刻一高一低的蹲在地上,疼!
好在匡姜令不愧为老将,能夜观星象的,拼命带头疯跑在前终于把人带到了相山城城门外,可是年轻的城卫见了他们身后一堆追捕的村民居然不肯开城门让进去。
吕姑姑只好仰头腆着老脸喊起来,“我们是从乾州过来的长孙相爷府的七小姐和随从!老相爷慧眼识英雄认相山城的泷亲王为可交识之人,七小姐是来与贵亲王联姻的……”
城卫这才端起了弩箭,暗加火矢,冲着追赶不止的村民簇簇两箭以示警告。
可城门半天了却还是没有开……
姑姑上前去问了几次,小城卫十分不确定的说已经让人去亲王府请示了。
长孙玻器默默的掩住脸,唉……这次丢人丢大发了。但愿消息别太快传回乾州去,不然母亲大人又得跟着被一顿数落。
这一等不仅长孙小姐的体力耗尽,追着的村民体力也耗尽,于是双方纷纷席地而坐,头上有相山城的城卫看着,两拨人马都望风不动。
走出来的是个轻纱蒙面的女子?
吕姑姑先站了起来,拽了一把身旁的长孙小姐。
这会儿蓦然想起来不是说亲王府中有个管事姑姑么,难道就是眼前这位?
吕姑姑年长几分,于是亲稔的上前拉起了苏音的手臂,“敢问是亲王府来的姑姑么?”那语气真比奔波在外数年回乡见着亲人还亲。
苏音却冷冷的摆脱了手,“这位大姐,难道我们见过?”
吕姑姑原本的笑脸收拢了几分,暗中感觉情况不妙。
匡姜令是个耿直的人,两步上前,“我们是乾州长孙相爷府的人,特来拜会泷亲王。就问姑姑是不是泷亲王谡深府上的人吧,若是赶紧将我们小姐接回家去,这一路真是给我们好跑……若不是就回头早点睡吧,也不用大半夜还出门看热闹。”
哈!口气倒是居高临下。
长孙相爷前朝老臣,那在以前的确身份要比九皇子的谡深高了许多。眼下却早已风水轮流转,谁高谁低还不一定呢。
想搭了泷亲王这条道回宫返潮?随便送个阿猫阿狗来未免太看不起人了呗。
“我是泷亲王府的管事姑姑苏音没错。但恕我苏音眼拙不认得眼前各位。要入亲王府登门做客,不是不可以,相山城的城主泷亲王在谡国是出了名的开门好客,门客无数。请问几位可有拜帖?可有私荐?既然是登门做客,哪有半夜入府的道理。还请各位明日一早正式登门拜访吧。”
转身便要走,匡姜令急了,这人给她一走城门一锁,后头的追赶的村民还不闹翻了天?
正要阻拦,两旁城卫噌噌的亮出了手中兵器,匡姜令惊了一惊。打发这几个小卒还不是翻手之间的小事,可此刻一动手……
“唉,匡叔叔啊……”
长孙玻琦强忍着脚上的痛,缓缓的走了过来。目光深谙的盯住了苏音,好一个软硬不吃的姑姑,看来日后自己在亲王府的日子没自己想象中那么轻便了。
“苏音姑姑,长孙府的人不懂事,玻琦在这里以主子的身份给姑姑先道歉一声。但我们确实是长孙府的人,姑姑不该不知道长孙府与相山城亲王府联姻之事吧?”
苏音不得不停下脚步,作为管事姑姑自然必须是知道的。
“深夜造访有违常理,却有不得已的苦衷。”长孙小姐目光毫不忌讳的瞥向身后席地而坐的村民,“路中遇到了些麻烦造就了些误会,此刻自身难保不得已还请亲王府出手相救。”
话语间的姿态倒是够低了,可眉眼间那副高傲……苏音狠狠剐了一眼远处的村民。都是没让你们吃饱么?不知道跑快一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