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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气氛还算是比较轻松的,不过,似是被李利翁那颇为认真的诉说语气所感染,月见霜倾听时的表情也转而有些细致微妙起来。
等李利翁将事情经过,大致说完以后,月见霜小口抿着咖啡,低声说道:“从你的描述上看,我觉得徐小姐的情况,非常像‘表演型人格障碍’。”
“表现型人格障碍……”
无疑,这是个日常生活很少接触到的病语词汇,以前也被称之为‘歇斯底里人格障碍’。其临床表现为言行夸张、有急欲突出自身的行为、强烈渴望受到关注、无法听取他人的合理意见、行为缺乏一贯性、看不到自身缺点、不正视困难、讨厌进行细致化考虑等等,可以说,这样的人,很容易遭遇到社会性及生理性的种种困难。
誓如,有种人只会夸夸其谈、引人注目,而对真正重要的事情却避而不见。这样的表现,自然是得不到他人的认可,这样,这种人就会陷入到“对方讨厌我、针对我”这种极端的想法中去,是为一种对固定自我评价未完成时的情况,也就是俗称的没有自知之名。
不过,也并非所有有这样表现的人就是表演型人格障碍,毕竟轻率浮躁是现代年轻人的通病。而且在这个就职就等于推销自己的社会当中,人在交往时,必定会展现出一个张扬的自己。所以,如同这样的病症,埋没在人群当中,已经渐渐的不被受到重视。
打个比方,从不同方面不同文化的角度上看,或许你身边某位表演型人格障碍,正在受到超乎寻常的关注。过去,在推崇沉默即是美德、谦虚即是品格的年代,多嘴多舌、性情张扬、过度浮夸的人只会得到最卑鄙的评价;但换作今天,这个推崇社交及炒作、还有秀出自己的年代里,这样的人只会得到更好的评价,甚至许多事物,已经不再需要知识的沉淀,只要掌握住浮夸,就可以得到世人的表扬及关注。
而落在月见霜的嘴里,或许她是因为徐若颖表现中出现了太对希望被人关注的情绪,所以才下达此判断的。
本来,徐若颖说的许多话,即像是不惜说谎亦要获得关注似的,有关这点,李利翁也早有点儿意识到了。只不过,他虽颇为精通心理学,但毕竟不能像月见霜这个职业医生那样下达诊断结果。
“难虽然很难判断她是不是真的患上了这样的精神疾病,但是在我看来徐小姐确有这方面的倾向。”其实月见霜之所以会那么快下达判断,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女性患者占该疾病的多数,
表演型人格障碍的旧称——歇斯底里人格障碍,其中这个‘歇斯底里’,是从希腊语中的‘hysteria’(子宫)一词派生出来的,其概念源自于精神学中一个非常古老的传统认识。而在中世纪的女巫审判当中,许多被选出来的牺牲品,多是有着这样性格的女人,因为其歇斯底里的症状,常常会被误解为恶魔附身。
然光看hysteria这个词汇,会被以为是女性特有的人格障碍,所以随着精神类疾病研究的不断进步及细化,此类症状就被改为了表演型人格障碍。
“哼,你们是函索徐小姐为了引人注目而撒谎?这简直就是诽谤!”薛宝堂难得这样强硬的说话,显然,李利翁和月见霜的话令他相当气氛。
李利翁苦笑着摊了摊手,说道:“我不知道宝堂你小时候有没有这种情况……比如为了想要受到父母关心,而故意装病;或者其实病已经好了,还说自己很不舒服?”
“我、我才没有过呢!”
面对这种一眼就能看穿的谎言,李利翁连拆穿都懒得去拆穿,只是说道:“不管你没有有这样的心理,我小时候确实有过……事实上大多数人都有过。总之,就是这样的心理状态,如果严重起来的话,就会成为表演型人格障碍,在成长过程中,会逐渐倾向于以自我为中心。”
月见霜似乎也懒得去理薛宝堂,很快又转回了正题道:“那个叫徐若颖的女孩,或许只是由她自己虚构出了一个跟踪狂,并假扮成在跟踪狂阴影下瑟瑟发抖的样子。这种可能性,是确确实实存在的。”
不得不承认,月见霜的推测非常具有道理。毕竟自从徐若颖身边的那明跟踪狂出现以来,她从警方这里,父亲这里,还有曾先生以及周围的朋友那里取得了充分的关注。而且如果说那些所谓的预知梦及被跟踪的情况,都是她自己杜撰出来的,确实也就可以解释了。
只是,案情确实有着许多谜团未经破译,李利翁当然是不会这样草草下达判定的。
想了想,他问道:“见霜,你为什么会认为徐小姐有表演型人格障碍呢,可以说说理由吗?”
“这个嘛……我也不是临床经验非常丰富的心理医师,不过推测还是可以的……”月见霜摸着尖尖下巴,说道:“或许是因为承受了精神压力的关系,例如强迫观念,或是慢性的爱情缺乏症。”
精神压力、强迫观念、慢性爱情缺乏症,毫无疑问,徐若颖非常符合以上的条件。
“月医生,我可不认为徐小姐是在做什么表演!”薛宝堂又一次非常主观,且不具合适理由的发达了如此宣言。
对于他的抗议,月见霜只能耸了耸肩,委婉的予以回答道:“我只是说出了一种可能性,你不用那么激动。”
李利翁也皱着眉头,冷声说道:“宝堂,如果你不能客观对待这件案子,或者说不想听到对你爱慕对象不利的发言,你完全可以选择从这儿出去。我想你知道,有一个大男人以谴责和抗议的方式想让一位女性闭嘴,是非常下流和野蛮的行为。”
这句话就像是个突如其来的苍蝇,一下飞进了薛宝堂的嘴里,让他说不出话来了。
“其实,我还有件事想问一下你的意见……”接着,李利翁又将徐若颖梦见三人被袭的事说了出来。
听完之后,月见霜的眉头不由皱成了一个“川”字,而薛宝堂得意洋洋,那样子,似乎在说:‘看吧,我说徐小姐没有说谎吗?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解释预知梦的事儿!’
想了片刻,月见霜沉吟道:“……这个名叫徐若颖的女孩,无疑一直处于极度不安当中,也一直承受了相当强的精神压力。她害怕自己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被跟踪狂袭击,所以做了那样的梦……而那把银色的匕首,我认为是因为她潜意识里仍对KR留有强烈印象的象征。”
李利翁又道:“那我被袭击而导致受伤的事她也说中了那,这又是怎么回事?”
月见霜说道:“很可能是徐小姐害怕身边的人受到什么伤害,所以因而产生了这样的梦境……不过说到底,梦境中的东西,这位徐小姐可以记的那样清晰,本身就是一件很怪异的事情。”
她最后那句话,倒是让李利翁深深点头,毕竟梦醒时对梦中的事儿感到模糊,这是任何人都有的感触。
“而且……”说到这里,月见霜忽然停了下来。
“而且什么?”李利翁忙问。
人见霜笑了笑,说道:“都说睡眠少会影响到思考,我现在是真相信了……李利翁你这么聪明,怎么就会没有想到这点呢?”
李利翁抓了抓后脑勺,说道:“我还真没想到,不然哪会问你?别卖关系了,快说吧。”
月见霜呵呵一笑,说道:“那日你胳膊受伤,我替你包扎,这样你身上自然会留下消毒水的味道。而那位徐若颖小姐,似乎是对这种味道很敏感,在你身上闻到那股味儿,所以下意识就把你的受伤,以及梦中被人袭击的场景联系在了一起。
不得不说,这番推理确实合乎于逻辑。
当然,李利翁也清楚,月见霜说的固然有其道理,却也只是一种可能性。所谓人心莫测,并不是那样简单就能看透彻的。
“那,徐小姐梦到袭击者是她的青梅竹马,这又怎么解释?”薛宝堂很不甘心的这样说道。
月见霜微笑着说:“这正说明着,这个女孩对于爱情有些既缺乏又紧张的心态……我想,她一定是对那个青梅竹马的男性有着不安情怀,这正是爱慕心态的一种。”
李利翁觉得月见霜的言论确实具备考量价值,只不过,他也确实接二连三的与徐若颖做了同样的梦。有关这点,他自己也可以作出解释,这或许是因为被徐若颖的言论所带动,不知不觉的就梦见了白天一直在想的事儿。
但,如果说跟踪狂是徐若颖虚构出来的,那袭击李利翁三人的那个黑衣人又如何解释呢?而杀害应俊的人又从何而来?
李利翁一下子抛出了这两个问题,让薛宝堂顿时变的神采奕奕。
“对啊对啊,跟踪狂是绝对存在的!”
月见霜摊了摊手,说道:“这就是李利翁你所要考虑的问题了,相信及时我费尽心思去想,也是想不出答案的。”
她这句话不断在李利翁的耳边徘徊着,李利翁只得离开了医院。
他知道,事情确实并非那样简单。无论是跟踪狂的骚扰、连环凶杀,还是在梦境中出现的曾若馨……这些当让李利翁心里堆积满了未燃烧的疑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