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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好美。”筱筱篦头的动作不由自主的搁下,由衷的言道。忆及当年小姐嫁进东宫时,她也是这样为小姐打理的,只是当时身后跟着几个宫里来的嬷嬷,吓得她害怕。“真的像个新娘子呢。”
楚清清婉约一笑,更是期待濮阳瑾的到来了。
袖英和袖娟听说太子妃要重新嫁给太子一次,都纷纷随侍在侧准备帮忙,可太子妃却说没什么好帮忙,于是她们便伫立在一侧,不时捉弄似的笑出两声,直笑得太子妃窘态露尽,极不自然。
殿下响起了脚步声,楚清清真像个新嫁娘一样欣喜的起身朝门口走去,穿过袖英撩起的珠帘,却只见到珠子一人站在殿厅。“太子呢?”
珠子做了一揖,道:“回禀太子妃,太子在御书房中接待他国恭贺新帝登基的使臣,吩咐奴才回太子妃话,可能会晚些,或者回不来,请太子妃注意身体,待大典一过定会好好陪您。”
楚清清脸上的笑意如一侧架台上的檀香般烟消云散,绷紧的神智在刹那间断了弦,她软着身子朝一侧倒去,泪水顿时湿了她精心打扮的妆容。
“小姐,你怎么了?没事吧?”扶着倒在怀里软弱无力却仿佛沉重的身子,筱筱担心的问。
楚清清神色具无的摇了摇头,稳住身姿回身缓缓走进寝殿。她该高兴不是吗?濮阳瑾那么忙,竟然在使臣面前说出那番话让珠子传回来,那不正是向天下公示自己在他心目中的位置么?他在努力,让那些对她的负面流言遭到破碎,让她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他的身边,与他相守一生,共赴白头。
虽然见不到面,可到最后,他都在为自己努力。没有遗憾了,她很满足。哭着笑了,吩咐筱筱说:“让珠子再跑一趟,就说,我会好好照顾自己,请太子放心。”
“是,小姐。”小姐到底是怎么了?今日见不到这副妆扮,太子总会有时间看见的,为何她的神情看上去那样悲恸和失落?筱筱带着担心的心绪忖虑,转身离去。
楚清清前所未有的精神,她苦笑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站在窗棂前,呼吸着庭院中清鲜冰冷的空气,环视着薄明淡暗的夜色,接紧着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仿佛追着时间在一蹦一跳,很有节奏的响在耳边,响在天际。
繁星稀疏,偶尔一朵看不见的云彩飘过,便只余下满庭的雾朦朦胧胧,清冷刺骨。
“小姐,睡吧。”
筱筱已是第五次提醒了,可楚清清不敢合眼,先前她愿意一觉睡去不再醒来,此刻,她却害怕那一刻真真正正的来临。“筱筱,太子祭天就真的会下雨么?”
这个问题筱筱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觉得这个应该问老天爷罢。站在小姐身畔,望着满庭的雾色,垂眸说:“说句不吉利的话,瞧这雾气清冷浓厚,明日估计定是个大晴天。”
她说的都是经验之谈,然而也不能保证没有意外或是奇迹发生。熬不过筱筱接下来的劝说,楚清清终于上榻休息了。
醒来已是晌午,估摸着这个时辰濮阳瑾已随大队出了城。衣屏上搭着的嫁衣和凤袍离得不远,两样颜色虽不一样,可却是一样扎眼。将眸色移向窗外,如筱筱昨夜所预言的那般,今日真的是个好天气。
起身服药吃东西,她再次换上了那件嫁衣。筱筱奇怪的看着小姐,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铜镜中,又映出女子昨日的风采,亦映出一层人眼无法看透的悲伤。“筱筱,我真是不该不听你的话,昨儿晚睡,此刻好困啊。”
筱筱闻言,没好气的说:“现在知道利害了罢,尝到睡眠不足的滋味了罢。”
楚清清老实的点点头,脸上还挂着被人教训露出的调皮的笑。筱筱说:“那还不快去补眠,要是让太子知道小姐身体又不适,奴婢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够他砍的。”
“是,是,是,筱筱姑娘,小姐我知错了。”
楚清清作势盈身一礼,随即笑得浑身直颤,吓得筱筱直说:“好了,我的小姐,我的祖宗,你快消停下来罢,快把嫁衣脱了,乖乖躺到床上去。”
楚清清听话的让筱筱收拾,待她躺在床榻上去时,说:“小姐,睡吧,奴婢在这儿守着你。”
楚清清枕着丝枕摇了摇头,“不了,你出去帮我等太子回来了,我想见他。”
若是你在休息太子来了,他才舍不得将你叫醒呢,筱筱在心里说着。“那好,小姐就好好睡,奴婢去打听太子会在什么时候回来。”
“嗯,如果你看到他,就说我在等他。”
筱筱颌首,替小姐掖了掖被角,正欲转身离去时,却听小姐突然叫住她,“筱筱。”
筱筱回眸,疑问是不是还有事情,徒然见小姐偏过头望着她,笑道:“外面天冷,你多加衣服。”
“嗯。”
珠帘冗余着脆响,摇得满室都在椅。听到殿门扣合声,涩红的眼角滑过一粒透明的泪滴。掀被起身,站在毛茸茸的地毯上,唇角浅笑,折掀起一抹凄怆的弧度,视线在寝殿里的一件一物上走过,她确定都记在心里后,方踩着步子迈出去。
走近那方书案,翻看着她记录的点点,斜眸瞧着墙壁上那张透明的白纸,忆起当初贴在那里的目的,唇角情不自禁的向上提起。今大哥目今可好?人又去了何处呢?这一辈子欠他的,只有来世再还了。还有穆府的救命之恩,下辈子她也得牢牢记着。
再回过头坐在书案旁的椅子里,摊开一页宣纸,研开浓凝的墨汁,持笔沾湿,笔未下,泪却已在纸上有了痕迹……。
再次换上鲜红的嫁衣,系上腰间的衣袂,空荡的腰身,让她想起了那半枚碧玦,恒儿……。
午时愈加临近,楚清清抱着从箱子里翻出的白绫,朝着那梁上用力一扔,脑海里浮现出那日在凤翔宫临行前与萧后的一番对话,“母后已将儿媳等回来了,你想让我做什么?”
“本宫有个不争气的儿子,这天下已注定是太子的了,而我,也注定会命绝在这禁宫里。所以太子妃,你去死吧,只要你死了,我死了,这一切才会真正的结束。”
“是不是我死了,你就会拿出帝玺让太子继位?”
“我要死了,还拿着帝玺藏起来做什么?”
“好,我答应你。”
“最迟的期限是十二月初三。”
“好,我答应你。”
站在凳子上系好绫结,眼及处,那窗棂紧扣,雾白色的天明亮透了整个窗体。她仿佛能看透那层薄薄的窗棂,视线飘浮的落在祭天的濮阳瑾身上,他身着威严的帝袍,手举三柱清香,叩拜着上天,又听着有官员在朗声念着什么。
瑾,对不起,你会原谅我的对吗?
我渴望与你一起千山看斜阳,渴望与你相拥在冰冷的夜里,渴望看到你眼中没有痛苦只有温柔,渴望枕着你的胸膛听着彼此一起跳动的心跳,可这一切,都因命运的安排无法实现。
我什么都没有留给你,本来我可以留给你我们惟一的羁绊,可这个期望也在北晋破灭了。恒儿是我们的孩子,可惜你没有看到,他长是跟你很像,那便是支撑我在北晋坚强五年的勇气。有关恒儿的事情你从来都没有问我,是害怕刺激到我罢,那是你的体贴,可你的体贴改变不了我们失去恒儿的心痛。
清儿走了,请不要难过,就算从此天人永隔,也请你记得,我爱你,很爱很爱你。
将头套进白绫,携着温柔的笑松了手,倒地的凳子发出一声闷响……
护国寺——
展台上摆着一个大铜鼎,三柱手腕粗的香柱缭着轻烟在人群里穿梭游离。使官的嘴念念有词,太子手里举起的清香已燃了尽半,两阶站着护卫的御林军,十阶之下是五品以上的官员,百阶之下的是五品以下的官员。千阶之下,则跪了黑鸦鸦一片的百姓。
整个祭天大典庄重的继续着,日头似乎在不知不觉中淡去。
圆静大师站在最前面,几步开外的僧人有制有序的敲着木鱼,咚咚的沉闷声飘上天去,宛若细雷。
寒风拂过,鼎中的轻烟更在散凌,聚聚凝凝。濮阳瑾直视着眼前,试问怎么会有一股寒怯与恐惧倏然间侵袭四肢百骇?浑身都在颤粟,头皮发麻。可他的眼前什么都没有,只有手中的三柱清香正直上云霄,又在还不及触及到云霄时散去。
在他眨眼的瞬间,有什么东西砸在他的脚畔,垂眸一看,是一粒水珠,紧接着乌云密布,轰雷乍响,雨——漫天无际的落下。
“啊,下雨了,下雨了,老天爷保佑啊。”
“老天爷保佑啊——。”
“太子果真是真命天子,你们看一求老天爷就下雨了。”
下雨了,百官携笑,百姓高兴得手舞足蹈。没有人去避雨,似乎想让这雨洗去这些年的纤尘和因为干旱失去的亲人的悲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