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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紫落抬眸望去,见到来人,放松了戒备,“祁师弟---,烟---雨---楼”说完,便晕了过去。
“落师姐。”鱼祁立即横腰抱起苏紫落,施展轻功向烟雨楼飞奔而去。
‘砰’的一声,明月楼的正门被鱼祁一脚踢开。
“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踢姑奶奶家的门。你也不打听打听,姑奶奶是谁?”震耳欲聋的高嗓音忽的响起,人未至,声已先闻。
明璃气势汹汹地跑出来,见到一个陌生男子怀中抱着一女子站在门口。
“落落。”明璃不可思议的喊道,“她怎么成这样了?”
“不知道。”鱼祁将苏紫落放在软榻上,“我赶到时,落师姐就晕了过去,她还来不及对我说。”
“落落。”明璃细细地查看苏紫落的病情,她曾经跟苏紫落学过一些医术。轻轻的将手搭在苏紫落脉上,明璃陷入沉思。
“喂,落师姐怎么样了?”鱼祁皱起浓眉,眼前的女子看了这么久,却连句话也没有,她到底会不会看病。
明璃收回手,腾地站起,指着鱼祁道,“臭小子,先出去。”
臭小子,她竟敢叫他臭小子,她好像也不比他大多少,“放肆,你这是跟谁在说话。”
“眼前除了你,还能有谁吗?”明璃不甘示弱地道,“还不出去,姑奶奶现在很忙,没空招呼你。还有,如果你想你的落师姐出事,你大可以在这里碍手碍脚。”
“你---”鱼祁拂袖而去,“真是个不可理喻的恶妇。”
服过紫金丹后,苏紫落缓缓转醒,虚弱的喊道,“明姐姐----。”
“落落,我真是让你吓死了。”明璃扶起苏紫落,“现在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苏紫落脸色苍白地倚在靠枕上,摇摇头,“我没事。”
“你没事,我有事。”明璃又气又急地道,“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才离开半年,你竟然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苏紫落闭口不言,明璃正在气头上,依她的性子,这事只会弄得越来越糟。
“落落。”明璃气道,“你就别在袒护那个夏侯泽了,你被欺负的那么惨他竟然连个人影都不在,这口气我实在忍不下去。管他是什么齐王,胆敢辜负我家落落,我一定要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明姐姐,别---,这不关他的事。”事出突然,他又怎能料到会有今天这一荒唐的弟夺兄妻的闹剧。
“什么,这还不关他的事。”明璃不可置信地看着苏紫落,小声地道,“难道你腹中的孩子不是夏侯泽的?”
“明姐姐你想到哪里去了。”苏紫落幽幽叹息道,“除了他,谁还能入了我的眼。”
“这倒是---呵呵---”明璃干笑道,“开个玩笑,呵呵----”随即,又仿佛想到了什么,“刚刚抱着你回来的那个玉树临风的男子是谁啊?”
“明姐姐是说祁师弟,”苏紫落看着明璃一脸痴迷,无奈的道,“他叫鱼祁,是师尊的关门弟子,也是家师的内侄。”
“鱼祁,原来是他。”明璃恍然大悟道,“那不是新任的鱼国国主。”
“我就知道,天下之事,大至朝中要闻,小至鸡毛蒜皮,什么也瞒不过你这个烟雨楼的主人。”苏紫落感慨地道。
“过奖,过奖,呵呵---”明璃笑着花枝乱颤,“本人脸皮是很薄的,经不得仙子的夸奖。”
看到明璃没心没肺的笑靥,苏紫落多日来的愁闷也一扫而光,天遥地远,万山千水,迢迢忘断来时路。
极为黯淡的暮色,极冷的秋寒,瑟瑟的拂过几近凋零的枯叶,在风里没有目的的翻飞,然后坠落,碾成尘屑。
齐王夏侯泽策马狂奔,踏碎这一地落叶,尘土飞扬。落儿,此刻的你,到底在何方?
一路马不停蹄,齐王夏侯泽直闯晋王府。“夏侯奕,你给本王出来。”
“三皇兄大驾光临,不知所谓何事?”晋王夏侯奕仿佛料定夏侯泽此刻会到,站在晋王府的院中。
“落儿呢?”齐王夏侯泽上前拽住夏侯奕的衣领,“告诉我,落儿她去了哪里?”
“三皇兄都不知道,本王又如何得知。”晋王夏侯奕面不改色地道,“本王今日好心邀请三皇嫂来府中做客,谁曾想,三皇嫂不仅出言不逊,而且对本王拳脚相向。唉,想我晋王府内百千侍卫,竟然皆不敌三皇嫂一人,这多让本王威严扫地。”
“一派胡言。”齐王夏侯泽挥拳向夏侯奕,“这是本王替落儿打你的,本王身为你的三皇兄,你却目无尊长竟公然调戏本王的王妃。本王再提醒你,不要以为母妃宠你,你就不知天高地厚,你暗中做的那些事本王一清二楚。如若你再冥顽不灵,信不信本王大义灭亲将你绳之于法。”
晋王夏侯奕擦干嘴角的血渍,冷眼相对,“三皇兄,本王尊你一声三皇兄,但并不代表本王就得事事听你。没错,父皇是疼爱于你,但他更偏重太子夏侯深。夏侯深无德无能,刚愎自负,要不是他是先皇后所生,他能一出生就被册立为太子,三皇兄,这公平吗?论才能,三皇兄与我皆在其上,论民心所向,这太子之位怎么算也轮不上夏侯深。”
“住口。”齐王夏侯泽道,“太子乃父皇所立,岂是我等所能揣度。夏侯奕,为兄再奉劝你一句,凡事无愧于心,莫要背道而驰。太子行事,自有国法相规,你擅自鼓动下属官员弹劾太子,将事情弄得人尽皆知,若父皇真的追根到底,你如何能善了。”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是三皇兄你教本王的,难道三皇兄想出尔反尔?”晋王夏侯奕直言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若假使有一天让太子夏侯深登上皇位,先不论你我的处境,就是这天下万民,还有我夏侯一族的百年基业岂不举于他一人之手。
“子曰,‘君子之于天下也,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与比。’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夏侯泽语重心长地道,“八皇弟,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道不同不相为谋,三皇兄,你且拭目以待,这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晋王夏侯奕不甘心地道,“你我一母同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就算你不帮我,这万一事败,你也脱不了干系。”
“本王不怕你威胁,夏侯奕。”齐王夏侯泽喝道,“今日且不谈这些,你实话告诉我,落儿她真的不在晋王府。”郭公公的话,夏侯泽虽深信不疑,但凭落儿她一人之力,怎能抵晋王府百千侍卫。
“三皇兄若不信,大可派人细细搜查本王的晋王府直到将人找出,如何?”夏侯泽,就算你将晋王府夷为平地也找不到苏紫落。
“你以为本王不敢吗?”齐王夏侯泽吩咐道,“路南,带人将晋王府上下仔细的查看一遍,就算是掘地三尺也在所不惜。”
晋王夏侯奕吃惊地看着夏侯泽,想不到他还来真的,不过话已出口,加上苏紫落本就不在晋王府,也就由着夏侯泽去折腾。
“本王还有些事要处理,如此就先失陪了。三皇兄,皇弟祝你马到成功。哈哈----”晋王夏侯奕仰天大笑而去。
“王爷,我们----”路南胆怯地看着齐王夏侯泽的脸色。
“大张旗鼓的去找,有什么事自有本王撑腰。”看来,落儿的确不在晋王府,夏侯泽高深莫测的吩咐着,“这招声东击西,你给本王演实了,快去。”
路南带着几十名侍卫在晋王府分散而开,似模似样的搜查起来。
齐王夏侯泽独自来到后院,听落儿谈及明璃是她的闺中密友,晋王府的珞夫人是明璃的二妹,或许珞夫人那里应该会有些蛛丝马迹,能探寻到落儿的去向。
“珞夫人。”齐王夏侯泽开门见山的道,“今日晋王府之事,想必珞夫人已有耳闻。本王别无它意,只是想打听一下令姐明璃现在何处?”或许找到明璃,就能知道落儿真正的身份。
“齐王殿下,明珞也不知大姐如今身在何方?”明珞略带歉意道,“明珞只知五年前大姐远嫁江南,而明珞身在王府足不出户,我们姐妹俩已有五年未相见了。”
五年未见,齐王夏侯泽失望的道,“本王打扰了,珞夫人,告辞。”
胸臆间燃起的希望,还不曾站稳,在此刻,又轰然倒塌。落儿,天大地大,他该到哪里去寻她?欲寄信笺,却是重重山峦,香尘相隔锁离恨。
“齐王爷,请留步。”明珞从背后喊道,“半年前,齐王妃倒是带话给明珞,曾谈及大姐。”
就像干涸的荒芜遇到了一泓清泉,齐王夏侯泽猛然转身,殷切等待着明珞接下来欲说的话。
“这是齐王妃转交给明珞的丝帕,乃是大姐亲手所绣。”明珞从袖口中取出那方丝帕。
丝帕?齐王夏侯泽疑惑的看着,上方除了两行字,再无其它。风絮归何处,烟雨任平生。
“珞夫人,多谢。”将丝帕还与明珞,齐王夏侯泽舒眉一笑,“本王先行告辞。”
平生莫负相思忆,惆怅此情弦难拨。除梦里,岂堪再回首?若相逢,已是陌上出熏时。
“落落,你要干什么?”明璃扶住摇椅晃的苏紫落,“你现在的身子,需好好静养,不可妄动。”
“时日无多,我与师尊之约已到,况祁师弟找来,我应和他一同赶回鱼国。”苏紫落淡然一笑,“明姐姐,你忘了,我是传说中凌绝宫的仙子,你不用担心。”
“如果是以前的你,我根本就不需操心。可是,如今你入了凡尘,仙子难道还会是仙子吗?”明璃紧紧拽住苏紫落的手腕,“你知不知道,你此去会没命的。”
“我知道。”苏紫落强颜欢笑,“我自小无父无母,是由师尊抚养我长大。若师尊不能谅解,我也无话可说,但凭师尊处置便可。”
“你----”明璃气结,“那你腹中的胎儿怎么办,既然你去意已决,当初何苦要他?”
“天意难为。”她怎会没有未雨绸缪,常服避孕的汤药,可事实却是,她还是不可避免的怀上了他的骨肉。“就当我对不起他吧。”
“苏紫落,你太自私了,再怎么说孩子也是无辜的。”明璃叹气地道,“夏侯泽他知道吗?”
苏紫落轻轻的掰开明璃的手,缓缓地走到窗前,不发一言。夏侯泽,若有一日他知道了这些,他会不会怪她无力保住他们的孩子。无法遮掩的悲伤,浅浅的在苏紫落的嘴角,苦涩的氲氤开来。自酿的苦果,不可预知的结局,若这一切,不是她的自私,或许就不会如此的进退不得。
她曾感谢上苍今生让她遇到了他,无怨的倾心相许,可是,这份代价却是要赔上他们的孩儿。难道,是她错了吗?她违背天意,所以上天才会如此惩罚于她。
萧索的秋风,吹入窗隙中,无孔不入,却带不走窗台前佳人的愁恨。
“落师姐。”鱼祁手握行囊,“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启程了。”
“要走你走,落落是不会离开的。”明璃横在门口,霸道的道,“姓鱼的那个什么鱼鳍,鱼鳞,鱼尾,鱼头----,这里是烟雨楼,不是你们鱼国,所以我说了算。”
“大胆。”鱼祁斥道,“竟敢侮辱本王,要不是看在落师姐的份上,本王一定先杀了你。”
“祁师弟,不得无礼。明姐姐她并无恶意。”苏紫落转身,迅速出手点了明璃的穴,“明姐姐,得罪了。”明璃一心为她,可是,她又怎能放下师尊对她的养育之恩,不管是如何的惩罚,她都该回去面对。
“苏紫落,你回来,你回来。”明璃对着苏紫落的身影大喊大叫,“林景轩,你死人啊,还不叫人来解穴。”
可怜的林大公子,一脸委屈的道,“夫人,你也知道为夫从商,手中之人虽略懂武艺,但苏小姐所点之穴,世上又有几人能解。”
官道上,一辆马车缓缓驶过;擦肩而过的是策马而来的夏侯泽。
苏紫落掀开车帘一角,最后望了一眼京师,她来时,心如止水;她去时,忧思满怀。
马车出了京师,朝着西北的鱼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