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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不出乎苏离所料,她迷路了。她此时已经走到了很偏僻的地方,听不到人声奏乐声,四周静谧,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了。向前走了两步,发现前方坐在大树下的人,是除云。
“除云?”她走到他面前,“怎么在这里?”
“三王妃”,除云站起身行礼,“是迷路了吗,除云送王妃回宴席。”
她脸微红,如今尹王府的人谁都知道她的弱点了,“不打紧的,这里还是御花园吗?”
“回王妃,是的。”
苏离指着地下问他,“我能坐下吗?”
“王妃不回三爷那吗?”除云向后退了两步,“怕是一会宴会结束了三爷不好找王妃。”
回去了又如何,都不愿多看她一眼,苏离一屁股坐在地上,腾出了身边的位置,“你坐吧,我可不想抢了你的位置。”
“除云不敢。”
“那就当是王妃的命令吧。”
除云只能遵从,谨慎的坐在旁边,担心的望着四周。
“不碍事的,我刚才走了好远才来到这边。”
“可是这边离宴会场也不过三十步……”除云忽然觉得不应该再提醒她,住了口。
苏离苦笑道:“罢了罢了,我知道了,我在这儿闷得慌,只与你聊几句就走。”
“是。”
他完全没有聊的意思,苏离静了一会,开口问他:“除云,你觉得,二王爷怎样?”
“属下不敢乱讲爷的是非。”
苏离低下眉眼,“若是你,即使有深仇大恨,会弑父杀兄吗?”
除云全身僵直,“除云不懂王妃所讲为何意?”
“你跟随二王爷三年,难道还不了解他为人如何吗?”她玩弄自己一缕发,“我在想,会在哪一天,她会连我也杀了。”
除云沉默不语。
“老王爷生前待你很好吧?”
“除云不认识老王爷。”
“撒谎”,她笑道,“每日到老王爷的园子里打扫,喂养他最喜欢的红鲤,明明那么恨二哥还呆在他身边,我知道除云你是极为重情义的人,只是……”
见他还不说话,又继续道:“只是力小微薄,他权大位重,功夫又高于你,只能暗中服侍,伺机报仇。”
短短几句话,已说中了除云的全部心事,“王妃为何对除云说这些话?”
“因为我的夫呀!”她又是摇头又是咂舌,“三王爷天生善良又与世无争,二王爷此番太过狠毒,弄残了他的脚还要禁锢他。三王爷不该受此对待的,苏离要为他讨回公道!”
她的语气异常坚决,除云不禁抬头望了她一眼,彷佛能感受她的坚定。
她站起身,拍拍衣上的土,“只是以我们现在的实力,难于登天。你我各有所需,你觉得呢,除云?”
除云低头沉思,苏离不再说话,留下他,兀自去了。
苏离又在御花园闲逛,不经意间,远远看到前方两个身影,是皇上和尹慕萧,两人相谈甚欢,颛顼轩立扭头看到了她,大声朝她喊:“萧王妃,快过来。”
被发现了,她只能过去,走到二人身边,才发现原来在对弈,“皇上。”
“慕萧娶得萧王妃这样的美人,真是羡煞朕了”,他伸了伸懒腰,“这盘棋又要和局吗?”
尹慕萧放下手中白棋,淡然道:“今日倒是奇了,每局都和局。”
“和局?”苏离奇怪瞅着棋盘,虽棋子摆得巧妙,但尹慕萧的棋是可以赢的。
“萧王妃也懂得吗?陪朕下两局。”颛顼轩立收回棋子,准备重下一局,“慕萧今日心神不宁的,总是让着朕。”
“这也被也看出来,皇上棋艺见长。”尹慕萧开着他的玩笑,退出棋盘的位置。
颛顼轩立唤人搬来凳子,苏离替了尹慕萧的位置,坐下,“妾身只懂得皮毛,献丑了。”
“不打紧,输了朕也不会怪你。”
半个时辰后,颛顼轩立为自己所说之话开始后悔了,她棋局谨慎,仔细认真,不走半步错棋,连赢了三局。
“皇上,妾身今日不知怎得总是运气这么好”,她下了最后一子,墨公公数了棋子,赢了一子半,“望皇上不要怪罪。”
“愿赌服输,朕怎么会是那小肚鸡肠之人。”他笑着回她,“朕有些累了,等改日到王府找萧王妃再下个一天一夜。”
“皇上,今晚到哪个嫔宫?”墨公公已扶颛顼轩立站起身子,吩咐人准备龙撵。
他想了想,“到连才人那儿吧。朕今日没看完她歌舞,小丫头又要伤心的。”
尹慕萧与苏离恭送他离去,就只剩下了他二人。苏离拿起棋子在手心把玩,是上好的玉制成的,冰凉彻骨。
尹慕萧默默到她对面,收拾棋局。
苏离在心里生闷气,是准备以后都不搭理她了吗?
他下了第一颗棋,她也不服输,手随后跟上棋子。
一局下来,他输了,输她半子,苏离朝他笑。
他仍然收拾棋盘,落下一颗子,这是要做什么,苏离不明白,人说愿赌服输,莫非他在棋艺上特别讲究。
他又输了,输半子。
第三局,他还是输了,输半子。
苏离开始不信,与他又对峙多局,变换各种摆阵棋法,他每局皆输,全是输半子。
她忽然明白,他才是个中高手,输赢全在他掌控之中,赢也容易,输更简单,但每次都输同样的子数根本是难上加难。
“好了,我认输了。”她终于打破了僵局,“不下了,离儿输惨了。”
“离儿”,他放下棋子,“天暗了,我们先行回府吧。”
他与她出了皇城内城,到了外城,除风还在门外守着,“爷,王妃。”
“回王府吧。”
上了马车,尹慕萧咳嗽了两声,苏离忙坐到他身旁,“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原来你还惦记我这个夫”,他把她搂在怀里,“有些冷,抱着你就好。”
“慕萧,今天在御花园对我如此冷淡,离儿走迷了路也找不见你,好生难受。”她把头歪到他肩膀上撒娇,“为什么不理我?”
“离儿你,太耀眼了。”他迟疑着,“我怕有一天会失去你。”
她忽然明白,他与她下棋的真正涵义,皇上的棋子不是每个人都赢得的,若没其他隐意,怎会任由她轻易就赢了棋去。
“离儿知错了”,她恍然大悟,悔自己一直怪他,他的心中始终是为她着想的,“慕萧,离儿怎样都不会离开你的。”
他温柔的朝她笑,“今日又迷路了?”
“恩”,她把脸埋到他怀里,羞得难以抬头。
“还会害羞么“,他抬起她的脸,望见她绯红的脸颊,忍不住吻了她,“我就是喜欢离儿你这样。”
“今日在宴席上见你连瞅都不想瞅我,还以为在三宫六院里离儿越发显得丑陋,你不想理我了。”
“有么?”
“有的!”她坐直了身子,“我可是一直瞅着你,连你喝几杯酒都记得轻轻楚楚,不公不公。”
“哦?几杯?”
“八杯。”
“不对,七杯半,最后一杯没喝完被皇上拉去下棋了……”
“不管,你就是没看我。”
“好娘子,你声音这么大,整个京城都知道我没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