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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抬头,数着天上的星星,像起娘曾给我讲牛郎织女的故事,于是眯着眼去找这几颗星,想起娘已经有一年多没见,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衿当初发过誓要杀了她,一定不会善待她的,不知道她是不是也在想我?
不经意的泪已经滴下,如果这次死了,就再也没有和娘见面的机会了,是不是人生病的时候最脆弱无助,特别容易掉泪,失去求生的意志,也最想得到亲人的关怀?总之,我现在很想娘,很想很想。
恍惚中,有震天价的响声如奔雷一般滚滚的踏来,像是几万匹马踏着整齐划一的步子狂奔而来,城门吱吱呀呀的打开,一个探子飞马摇旗欢呼:“大祁胜利了,大祁胜利了!”
这一声欢呼如星星之火,迅速燎原起来,又如春风吹来,整个燕门关从沉睡中醒来,精神勃发,欢呼声越来越大,几乎可以掀翻屋顶了!
我费力的抬头,发现天色已经快亮了,没想到衿这么历害,只用了三天时间就打垮了岳阳,但是少陵和如风有没有事?
淡淡的晨风吹拂着得胜归来的将士们,他们被城内的弟兄热情的拥抱着,欢呼着,甚至哭成一团,因为这场胜利他们盼得太久,衿更是被密密的围在中间,随手撕开一坛烈酒狂饮起来,又在高声说着什么,一脸的神彩飞舞。
不过这些热闹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我只想知道少陵和如风的生死,幸好衿还没有忘记我这个被绑在柱上的人,踏着有力的脚步,一步一步缓缓的走来。
这时朝阳初升,万物生辉,新的一天开始了!
热闹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几千双眼睛齐刷刷地射着我,我无力地的低着头,衿上前,托起我的下巴朗声道:“你很好命,只用晒两天,来人,松绑!”
绳子一松,我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软,整个人向前栽去,衿急忙抱住我拧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香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含泪道:“主子是因为伤口发炎发高烧了!”
看守的士兵也跪了一地,不敢作声,他咬牙道:“该死,还不去叫太医?”
一接触温暧的床就觉得全身的骨头像酥了一样半点也不能动弹,头发凌乱,脸色苍白,衣衫皱折,我想我的样子一定很狼狈,可是顾不得了,我挣扎着抬起沉重的眼皮,嘴无声的张了张,想要说话。
衿瞪了我一眼:“什么都不准问,一切等裁了再说!”
大夫诊了脉后,只说是受了风寒,引起伤口发炎,并没有什么大碍,于是浓黑的药汁一碗碗的灌下去,又净饿了两天,高烧才慢慢退了。
我终于能开口说话了,第一句话就是:“你把他们都杀了?”
衿冷哼了一声,站起身背对着我,看着窗外忙碌的士兵,压抑了许久才说:“这些保护你的人你不关心,却问别人的生死,真是可笑!”
我知道他的脾气,微微焦急道:“求你,告诉我!”
他以手遥指边送城楼道:“等你裁以后自己去看吧!”说完意态萧然,拂袖离开了房间。
香儿不安地说:“主子,皇上他自己的伤也复发了,但仍坚持训兵,还每天都来好几次看主子醒了没有,主子这么说,皇上会伤心的!”
我心头一震,想起射入他胸前一支带倒钩的铁箭,他带伤去作战,回来后仍不肯露一点软弱之态,真难为他了,但如风和少陵的生死又不能不问,也只好再得罪他一次了!
“香儿,你告诉我岳家军全部消灭了吗?”我紧紧的握着她的手紧张地问道。
香儿犹豫了一下道:“主子伤势刚好,还是安心养伤吧!”
我不耐烦地说:“香儿,我再说一次,我的耐心不是很好,以后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否则你也不用做我的侍女了!”
香儿急忙说:“是,主子,香儿记下了!香儿听这些士兵私下里议论说这次皇上大捷最主要是岳阳后方受袭,顾不了太多,前后夹击之下受到了重创,只有不到二万人逃了出去,皇上亲手斩下了岳阳的首级,挂在马鞍上提了回来,现在正挂在城门上示众呢,岳家的两位公子好像下落不明,不过皇上已经下令搜山了!”
岳阳死了,首级还被挂在城门上?天,这对少陵和如风该是多么大的打击,我皱眉默默地想着,如果娘知道了这个消息,会怎么样?不过还好少陵和如风逃了出去。
我默默地走出门,来到城门下,望着那被高高挑起的头颅,想起初次到岳府时他的维护,想起他对娘的内疚和明辩事非,想起他的深沉和智谋,内心百感交集。
这么一个叱咤风云的一代枭雄就这样不甘地圆瞪着双眼,结束了他的风烟红尘路,最终以惨淡收场,只能遗恨九泉。他日日夜夜望着北方,那里是他的故乡,也有他末完成的愿望,是否应了那句话: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
成王败寇永远是在历史上交替上演着,这是谁也无法阻止的!
默默的怀悼之后想到衿也负了伤,毕竟他是为救我而伤,薄凉的事情我做不出,于是慢慢踱到他的住所,借故来查看伤情。
他的房外守着几个随身的太监,都神情紧张,我往里一看,才看到大夫正在为他治伤,太监刚要通报,我摇头示意不用,站在门口看他治伤。
因为伤口溃烂,必须把腐肉挖出,涂上生肌的药膏,大夫正在用锋利的小刀削着伤口处的溃烂,衿嘴唇紧抿,额上微微出汗,却半点也不露痛苦之色,镇定自若的饮着茶。
香儿吓得捂起了眼睛,我也微微揪心,看到大夫用燃烧的酒液来清洗伤口时,不由得皱起了眉,做完这一切,直到新的鲜血流出来,大夫才长出了一口气,替他涂上冰凉的生肌消肿药。
衿眉毛微动,冷汗流了下来,想来是十分难受,我走过去轻声说:“我来吧!”
大夫退在一边,我轻轻的涂上药,尽量不触到伤口,涂完之后又用细软的细布轻轻的缠了,尽管脖子有些酸,但也不想抬头对上衿似笑非笑的双眼。
两人静默地坐着,香儿早关上门退了下去,我受不了他那迫人的视线,终于抬起头抢着说:“我不是有意对你示好,只不过不想欠你的情罢了!”
他嘴角微弯,笑呤呤地看着我,半晌不说话,我更加躁了,霍地站起身要走。
手突然被一张干净修长带着薄茧的大手握住,衿轻笑道:“我又没说什么?”
我甩开他的手,脸涨红了,像做了件不可告人的事被抓个正着一样,暗悔自己干嘛要进来!
他慢慢地说:“你包扎起来伤口倒不觉得那么疼了,这可多谢岳少陵那一箭,否则我也难以享受到美人恩了!”
我更是坐不住了,立时要走,愤愤的打开门,还能听到他在背后低沉的笑声,香儿诧异地跟在后面,小跑上前扶住我:“主子身体还没好,不要走这么急!”
我只想甩开那粘人的视线,走得更急,不料踉跄了一下,想到他肯定会笑得更大声,不由得胸膛起伏,羞怒交加。
回到房中,对镜一照,才发现两靥通红,我用冷水洗了面,竭力要忘记刚才发生的一切,偏偏想到他说这一箭是少陵射的,不由得思潮翻涌,在周国皇宫他射了少陵一箭,现在少陵在他救我的时候总算报了一箭之仇,本来应该高兴的,偏偏又高兴不起来。
从那以后,我更是处处避着衿,他是恶魔,我斗不过他。
休息了几日,伤势渐渐好转,衿也准备班师回朝,正是这时忽然燕屏关道上尘土飞扬,一匹急马如风般狂奔而来,马上的人神色惶急,一脸憔悴,想来是连夜赶路所致,那匹马勉强支撑到城门口就口吐白沫,倒地气绝。
那个侍卫扑倒在地上,挣扎着说:“皇,皇上。。我要见皇上,宫中有变!”
屈平不敢怠慢,急忙抬他进屋,一见到衿,侍卫就挣扎着爬起来跪在地上泣道:“皇上,宫中有变!三皇子带兵挟宫,我们的人浴血苦战,但仍被他控制了全局,宁护卫身负重伤,命人掩护属下来送信,属下连骑了五天五夜,跑死了六匹快马才赶到燕门关,请皇上速速回朝主持大局!”
衿捏着茶杯的手上青筋微跳,他冷着面道:“你们没有照朕的吩咐行事吗?”
侍卫低头道:“属下有照皇上的意思来办,可是三皇子狡猾无比,早已经窥得先机,先发制人,把百官困在牢中,对暗人进行了围杀,暗人死伤严重。。。”
“好了,不要再说了!”啪一声,景泰蓝的细瓷茶杯被捏得粉碎,衿怒吼一声打断了他的话,皱眉想着对策。
这时那个侍卫抽出腰中的宝刀,沉声道:“属下办事不利,只有自行了断谢罪!”
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所有的人都紧张地站在一边,大气也不敢出,我突然想起宁默的话,心中不忍,在他举起锋利的腰刀时大喝了一声:“住手!”
衿眼中精芒一闪,冷冷地说:“女人,不该多嘴的时候千万不要多嘴!”
衿的喜怒无常是出了名的,所有的人都为我捏了一把汗,空气紧张得像一根拉紧的弦,轻轻一扯就会啪一声断裂。
但我仍然站了出来,清清嗓子说:“人非圣贤,敦能无过?与其白白的死去,倒不如活着留下来补过,如果死有用的话,那天下也不会有这么多错误的事发生了!”
衿深吸一口气,淡淡地说:“你下去吧!”
那个暗人对我感激地瞟了一眼,退了下去。
衿冷冷地说:“既然他对我不仁,休怪我对他不义!来人,屏弃所有繁杂之物,连夜急行,班师回朝!”
我茫茫然地坐在房中,脑子里一片混乱,澹真的造反了?他真的像衿说的那样不甘心作一个闲散王爷,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因为他掩饰得很好而已,但我仍恨不起来,想到幼年时他暗中的照拂,想到他数次帮我,还有落水时的搭救之恩,这一幕幕却是真切地发生在我身边,怎么可能也是假的?
也许他只是想要那个皇位罢了,对我,末必是存心欺骗的,这样自我安慰着,香儿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大军整队完毕,即刻出发!
衿一马当先,浓眉紧皱,紧绷的脸上不露一丝笑意,所有的人都绷紧了神经,带着愤怒一路急行。
燕屏关地处崇山俊岭之中,时常从夹道的山峰中穿过,我看着这一片地势十分熟悉,蓦地记起这里原来是有各能向关外的小路,由于祁军大胜,而且这条路十分难走,所以一直只有少量的士兵把守,但以地势来看,却是狙击的绝妙场地。
凭着直觉我嗅到了空气中飘荡着危险的因子,于是命令停车,一只脚刚迈出车门,无处利箭如遮天盖日的乌云一般扑了过来,情急之下,我拉着香儿纵身一跃,滚了几下躲在马车之下。
蹲在下面向外望去,只见山头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人,都身穿黑衣,臂戴白布条,疯了一般的进攻着,衿也早有觉察,打马换阵,让五千盾牌手围在外围做掩护,五千弓箭手在内作内应,将粮草车马护在中间,展开了激烈的反攻。
正在这紧急关头,衿却拍马朝马车奔来,一连劈开十几支流箭,挑起马车的帘子,急声道:“静婉!”
他叫了一声正好一支包着油布的火箭嗖地飞射过来,马车立刻燃起了汹汹大火,一股浓烟吹来,呛得我说不出说来,衿却疯狂地扑打着火焰,焦急地叫着我的名字,他白色的袍子被烟熏得污浊一片,把上来劝阻他的人一一震开,不顾一切的冲了进去。
火光中,虽然他的面上染了灰尘,却显得不是那么讨厌了,这时火苗已经燃到了车的底部,我顺过气来,拉着香儿狼狈的爬了出来,来不及呼吸新鲜空气,大声地叫着:“喂,我在这里,出来呀,笨蛋!”
衿神智混乱,掌力猛发,轰一声,马车便被他震得开裂,他茫茫然地立在乱箭之中,喃喃地说:“你去哪里了?”
这时数十支利箭朝着衿激射过来,我不知从哪里来得勇气,飞身扑了上去,把衿扑倒在地上,那些箭贴着我的后背飞了过去,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
“我在这里,你怎么不躲开?”我怒声问道。
衿正要发怒,听到我的声音脸色一喜,紧紧的抱住我道:“静婉,你没事?刚才看到马车着火,我以为你。。。。”
两人一直针锋相对,水火不溶,现在却紧紧相拥,骄傲如他,也会流露出脆弱的一面,一向沉静的面孔也有了焦急的神情,一时间两人都僵住了!
我尴尬地推开他:“我没事,多谢你!”
他扬眉道:“我只是怕你死了没办法折磨你而已,用不着感谢!”
我瞪眼,就知道跟他讲不了道理,这时山上的黑衣人箭支用完,个个如猛虎一般扑了下来,竟是拼命的招式,我忙道:“他们冲下来了!”
衿站起身,虽然一身污黑,但仍习惯的掸了掸袍子,命人保护好我,他瞬间恢复了清冷的表情,眼神清亮,步伐坚定,斩钉截铁地说:“苍狼队,排连发箭弩,猛虎队,上倒勾环鞭,夜枭队,准备飞天爪,立刻组阵,务必把这些人全部灭口,一个不留!”
这时臂上绑着不同颜色布条的三队士兵从杂乱的人群中迅速的列队,抬出武器,瞬间组成一支装备精良,战斗力强的小型阵型。
苍狼队精确的拉开巨型的大弓,排上十支箭弩,十个人用力拉满弦,十支箭如流星疾雨一般组成一道超长的利剑,破空飞向黑衣人,箭无虚发,中者立时气绝,苍狼队不间断的替换方式猛烈的一阵反攻,把黑衣人压了下来,死伤过半。
这时猛虎队和夜枭队早已经追至黑衣人腹背,双方展开了殊死血战。
倒勾环鞭上面生有竖立的刀刃,类似血滴子一类的兵器,鞭身可以收缩自如,就是平常触到也会被它撕下一块皮肉来,如果被缠在脖子上或胳膊上,只用轻轻一拉,整个胳膊就会如切豆腐一般断掉,历害无比,无论对人对马都是致命的一击。
黑衣人何曾见过这么历害的兵器,一时间又放倒一片,而夜枭队的飞天爪专门对付马上的将士,飞天爪绳索极上,五根利爪上面涂有麻药,见血即溶,中者立刻全身无力,任人宰割,毫无反抗之力。
我看得热血沸腾,简直要禁不住大声叫好了,是谁这么有才,发明这么历害的武器?
衿在队伍中间指挥若定地站着,面带轻视的笑意,倔傲的负手,跟一边的大将蛮不在乎地交谈着,大有谈笑间,墙橹灰飞烟灭的气势。
这时黑衣人已经被杀得只余下几百人,他们迅速朝中间靠扰,看来中间有着有他们极重要的人物,我暗暗猜测,难道是澹的人?如果是那这次注定是失败了!
但看他们个个悲愤的表情还有必死决心的表情又不像是,再看他们臂上带着的白布条,脑中电石火光的一闪,原来他们是少陵的人!
中间的两个人揭开黑巾,恨恨地说:“兄弟们,今天就是拼了命也要为将军报仇,取这昏君的性命!”我不敢置信地捂住嘴,果然,如风和少陵竟然冒死来以卵击石,要为岳阳报仇!
少陵喊完话,所有的黑衣人都扯下面巾,抱着必死的决心,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
我控制不住地叫出了声:“少陵,你想送死吗?”
他这才注意到我的存生,停顿了一下面无表情地说:“家仇末报,生不如死,杀!”
看来,他是铁了心要一决生死的,衿冷笑一声,双手击掌:“本来朕命人在燕门关迎接你兄弟俩个,不料却在这里遇上了,也好,看到你们翻山越岭来杀朕的份上,就让你们死个痛快,父子三人九泉下也有个伴!”
“你!即墨衿,受死吧!”如风性子最烈,如狂风一般扑了上来,我紧张不安地咬着唇,深恨他们太过鲁莽,这个时候来报什么仇,偏偏这些人又杀红了眼,气昏了头,不听劝告,一心一意的来往刀尖上碰。
衿连半步都没有移动,如看戏一般斜挑着眉看这些黑衣人被一个个的杀死,不过片刻光景,黑衣人已经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最后只留了少陵和如风孤独地站在满是鲜血的场地上,面对着黑压压的周国军队。
他们一身是血,脸上的表情又是悲愤又是绝望,但仍然倔强地站着,不肯在气势上输给了对手。在他脚下是死去的兄弟,面前是强大于数十倍于他的敌人,自己父亲的头颅被挂在城楼最高处示众,如果是我,我也不会冷静吧?
我默然地看着他们,心中泛起了微微的酸疼,如风阳光般的笑脸出现在脑海中,他吐着舌头求我做画,夜半送上美酒和我对饮,为了救我,差点被宁默杀掉,现在却以这种悲怆的姿态站立着,明知道没有退路,仍丝毫不后退,我心思飞快地转着,想着能救他们的方法。
衿冷冷地说:“你们临死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少陵转过头,望了望我:“静婉,你要保重,如果有机会,就走得远远的,永远不要让这个魔鬼得逞!”
我一愣,这就是他临终的话?
衿大怒:“死到临头还敢妖言惑众,来人,把他们给朕乱刀砍死!”
我知道,已经没有退路,深吸一口气冒着生命危险再次阻衿:“不要杀他们!”
衿半眯着眼,眼中闪着危险的光芒:“女人,不要太高估自己的能力!”
我急急地哀求着:“岳阳已经死了,这些人也都消灭了,他们俩个不会对你有威胁的,求你放过他们好吗?”
衿偏着头冷笑:“要我放过他们?你凭什么?”
我看了两人一眼,低下头小声地说:“我答应跟你回宫,不再逃走!”
“你本来就没有权利反抗,不是吗?”衿低下头,在我耳边呵气,恶意地说。
我恼羞成怒地说:“强扭的瓜不甜,如果你一定要强迫的话,我们之间也没有好说的,不会有好结果的,但我既然答应你留下来,就不会变卦,随便你选!”
少陵和如风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紧张地握着手中的剑,半分也不敢移动。
衿深深地看着我,有淡淡的鄙香飘荡在空气中,缓解了沉闷和血腥,他咬牙:“女人,我再信你一次,以后不要随便在这么多人面前阻止我的决定,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知道这代表他同意放少陵离开这才松了口气,轻轻的点头:“我明白了,你是皇上嘛!”
衿扬声大笑,鄙夷地看着岳家兄弟,讥讽地高声说道:“原来岳家人男人要靠女人才能活下去,真是好笑,太好笑了!”
“你,胡说什么?”如风和少陵同时怒声质问。
衿把我揽在怀里,轻薄地抚上我的唇淡淡地说:“不是吗?她用自己来交换你们的自由,啧啧,倒是赌对了朕的心意,你们走吧!”
“你想干什么?”我压低声音怒问道。
他轻笑,假意吻上我的颈:“乖乖的听话,否则我随时可能反悔!”
我僵着身子看着他轻笑着吐出坚决的话语,放弃了反抗。
少陵和如风极欲发狂,如风跳出来叫道:“即墨衿,你这个混蛋,来,有种出来跟大爷决一死战!”
少陵则沉声说:“静婉,你救过我几次性命,这次不必再相救,我宁愿死也不会让你委屈自己的!”
这个蠢人!
我高声说:“岳少陵你给我听着,如果你不走,我会恨你一辈子,大丈夫能屈能伸,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要是真有骨气就带如风走,你要是真想送死的话我也拦不住去,反正我已经答应了要留在宫中,随便你选!”
如风愤怒地说:“哥,怎么办?”
衿则索性当着他们的面吻了起来,居然假戏真唱,越吻越深,我不敢看少陵的脸色,一心盼着他快走,又不能对衿反抗,心中难过之极!
少陵咬牙,看了我一眼沉声说:“走!”
如风不甘地被他拉着向山上奔去,衿这才放开我调笑道:“味道不错!”
我顾不得和他争辩,只盼他们能走得远一点,衿放声说:“岳少陵,有本事就到周国来找朕报仇,哈哈哈!”
少陵一言不发,头也不回,只是拔足狂奔。
经过这场短暂的血战之后,大军重新上路,不过三日功夫,就看到了周国皇宫那如红色长龙一般蜿蜒的宫墙和明黄琉璃瓦的宫殿。
还末进宫便感觉到那肃杀的气氛,空气如紧绷的布帛一般,压抑而沉闷,只需有人轻轻一撕,就会碎成五六片,露出平静下面的杀机来。
衿面沉如水,一双墨色的眸子更是深遂,身体笔直地站着,一身明黄的龙袍彰显着他的身份,举手投足间霸气天成,仿佛不是要去与自己的亲兄弟厮杀,而是回自己的家一般自若。
没有一丝表情的面孔让人看不透他的心思,我却知道这是他动了大怒的前兆,有些人会为了小事暴跳如雷,但面临大事时,他却越是能沉住气,衿就是这样的人!
十万铁甲军列阵如铜墙铁壁,行走中铁片互相撞击发出哗哗的声音,在阳光下泛着青色的寒光,他们手执利刃,随准备为主子献身,我轻叹,是什么让他们对衿如此忠心?
行到玄武门时,守城的士兵早已换成澹的人,一个守城官高叫道:“奉皇上口谕,二皇子南征有功,特封为嘉陵王,赏黄金万两,特准不必回宫跪谢!”
此语一出,所有的士兵都忍不住聒嗓起来,个个摩拳擦掌,气愤难平,衿不慌不忙地说:“是吗?不过朕非常想念三弟,想进去和他把酒言欢呢!”
他自称朕,可见并不承认澹的皇位,那个守城的小兵还末开口,衿身后的十万铁甲齐齐跪地,山喊万岁,震得他们半晌说不出话来!
衿骑在马上并不着急,只是等着他飞速的传报,也许是怕衿真的杀进宫,澹允许他进宫参拜,但要解下兵器,不许带一兵一卒。
他手下的人都急了:“皇上,让属下冲进去杀了那个假皇帝,跟他客气什么?”
“是啊,皇上,你三思啊,千万不能孤身凶险!”
衿回头用力的一挥手:“各位兄弟,朕这次进宫,如果午时仍没有出来,就请各位不要手软,谁想要你们的性命,你们就用刀割破他们的喉咙,然后冲进宫里,替朕复仇!”
他说完,一扬马鞭,孤身一人就要进去,我急急地说:“我也去!”
衿轻笑:“怎么,怕我死吗?”
我低头不语,我想看看澹真的会这么狠心,也许潜意识里也不希望衿这样犯险吧!
“走吧!”他淡淡地说完抱我上了马,我回头,身后的宫门缓缓关闭,关住了十万大军焦急而愤怒的眼神,马蹄声响在白玉砌成的甬道上,清脆地响着。
乾坤殿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因为距得远,看不清殿内是何等情况,越是接近,就越是害怕,也许澹给我的印象太好了,好到我只想保留这一面,不想看到他血腥的一面,虽是这样想着,但仍是一步一步的接近了!
殿前早有小太监在一边候着,我看了一眼空空的殿堂,不由得怔住了,澹这是唱得那出戏!
“皇上有旨,请二皇子到上书房会面!”小太监高唱道。
衿下了马,整了整衣冠,穿过抄手游廊,度过广寒池,向上书房走去。一路上他目不斜视,镇定自若,我却忐忑不安地跟在后面,已经盛夏,树叶绿得正盛,知了拼命地在树上叫着,阳光灼热逼人,我额上微微出汗,但不知道衿穿这一身龙袍该是怎么的难受,他竟不急不躁的走着。
脚下的青砖似乎也灼热起来,我屏佐吸,只感觉平时熟悉的路也漫长起来,周围熟悉的景物突然化为魔兽鬼怪,正张着血盆大口,露出嗜血的眼神瞧着自己,不由得打了个寒襟。
“不要怕!”衿回头,对我坚定地说了一句。
久不着地的心忽然间平静下来,我怕什么,再怎么争也是他们兄弟间的事,与我何干?我又替谁担得这份心?
上书房仍如往常般幽静,还末走近就嗅到一缕缕上好的龙涎香味,风吹过树叶沙沙地响着,偶尔有残花凋零,这样安静的气氛让人疑心这真的是一场兄弟家常而已,哪有半点血腥的味道?
但当两个穿着龙袍的兄弟相见时,那目光电石火花间强烈对抗,足以破坏这短暂的平静,让空气瞬间燃烧起来。
澹在上书房内临墨,他宠爱的侍妾在一边替他磨墨,一幅悠然自乐的情景,直到小太监通报,他抬起头,眉目温然如昔,只是看到我时愣了一下,然后绽开一抹温柔的笑:“二哥回来了!”
衿也笑:“三弟好兴致!怎么觉得龙椅不舒服吗,来到这里练字?”
澹不怒不恼,掷了笔道:“二哥这次平乱有功,本该高升,但我怕二哥累坏了,所以准备让二哥多休息休息,不如就把兵权交出来吧!”
两人看似闲聊,却句句都是关系自身安危的对话,空气一触即发,不用想也知道澹早埋伏好了暗卫,只等衿不服时一声令下把他拿下,顺便安下判乱的罪名,然后铛锒入狱。
我静静地注视着澹,他修眉飞扬,头戴金冠,颇有几份帝王之气;星眸内敛,但难掩其内在的光芒,行动间一派斯文,高贵而不张扬,如果说衿勇猛如虎,澹则是优雅如豹,始终迈着高贵的步子,寻准时机突然暴发,给你致命的一击!
虽然他面目末变,我却觉得他距我越来越远了,想到雨天时他为我遮雨的情景,内心深处如一丸药丸突然被捏碎了一般,那苦味蕴散开来,向四肢百骇侵去,几乎忍不住要皱眉了!
是什么让他变成这样,是权利?欲望?还是他原本就是这样,只是平时掩饰得太好,我不了解而已!
衿轻笑出声,闲闲地说:“这些军人都是经过血与火锻炼出来的血性男儿,我怕他们不听三弟的管教,万一出了什么事,做哥哥的怎么担待得起?”
澹也同样微笑,双手轻拍,登时房间周围响起了拉箭上弦的声音,就连屋顶也有人!
“这么说二哥执意不肯了?”澹说完这句话已经收起了脸上的笑意,代表着谈判破裂,真正的杀戮就要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