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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朵朵并未在萧玉树跟前露出半点不满与伤心,仿佛从未发现他与叶倾城的来往一般,照常上午跟随萧长河画画篆刻,下午则让青儿为她捶打双腿,或者坐在窗前看风景。
萧玉树这段时间特别忙,老是不断出去,经常深夜才回来,满脸疲惫。“朵朵,不好意思。”“朵朵,对不起。”这两句对白,经常响起。
“没事,睡吧。”“夜深了,早点睡吧。”朵朵也经常这样答。
萧玉树也曾问过青儿,王妃娘娘白日如何。青儿说她上午画画,下午歇息,云婆婆偶尔也上来陪着说说话。
萧玉树见没有什么异常,放心了,继续与萧夜忙他们的去。明知不可为,也要尽力而为,否则如何对得起先皇及早逝的母后?一母同胞,他们三兄弟纵然曾经有过种种芥蒂,也不能放之任之,眼睁睁看着皇兄胡作非为,任祖宗留下的江山危如累卵。或者,自己与老二有点反应过度,或者皇兄紧要关头自会分清轻重,可是,不能不防。
萧玉树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轻松自在了差不多三十年,到头来,还是逃不了皇家子孙的宿命,非要为祖宗基业厮杀。不过,没关系,事事有老二,自己只需要帮忙联络众大臣便可,谢小怜她们四大名妓,正是绝好的幌子,有她们在,暗中联络其他大臣并不是一件难事。
纵然皇兄要一意孤行,只要众大臣齐心协力,全力反对,他也不能不顾皇家体面。
太妃娘娘……想到因为此事而气出病来的冯太妃,萧玉树不由心中一阵难过。
不过,没事,很快就雨过天晴的。
花朵朵并不知道其中隐情,只以为他对自己渐渐冷淡,心头绞了一把刀,反而起了一股气,立志一定要早日康复,等双脚恢复正常了,再作打算——在双脚不能行走之前,自己不过是个废人,连要回娘家看看丰城都要麻烦他才行。
云婆婆在萧长河父女相认后,本来要出府去,萧长河要留她在身边供养,她说什么也不肯。花朵朵见状,体恤她年老体衰,便留她在朱槿岛,凡事也好有个照应。如今,有她在身边,烦了闷了,听她说说市井闲语碎语,日子过得也飞快。
云婆婆说的故事,不外乎才子佳人悲欢离合因果报应循环不爽。虽然每一个故事都参差相似,花朵朵听了,经常觉得她说到心底里去了。
这一日午后,起了一阵风,雨稀里哗啦遮了天地。
朱槿楼中,云婆婆又天花乱坠讲故事:一个奇女子家逢变故,女扮男装逃命,恰巧遇上一个心仪的书生,两人一起进京赴考,双双中举,一状元一榜眼,同朝为官三年,那书生竟不知她是女儿身。二人深得皇上赏识,一次奇女子放了外任,书生送她出十里长亭,纵酒相别,女子醉倒,女儿身才被揭穿。于是,皇上、书生、奇女子又一番纠缠,兜兜转转,最终有情人终成眷属……
花朵朵听去,官场种种,自是漏洞百出,不过她也不说破,只端着一杯茶慢慢喝。
青儿她们听得眉飞色舞,红着脸插几句嘴,问姻缘可真是前世注定的。云婆婆点点头,十分肯定地说:“当然,俗话说有缘千里能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
其他几个小丫头咯咯直笑,取笑青儿思春了,又嬉笑着要云婆婆指点指点青儿的夫君在哪里。
青儿飞红了脸,伸手去敲她们的肩膀,竟闹成了一团。
云婆婆微笑着,转头望王妃娘娘,见她若有所思的样子,也不敢打扰。
“云婆婆,都说你会看相算命,不知可不可以为我看一看?”花朵朵忽然道。
一室静寂,只听到风吹过花树雨敲打着窗子屋瓦的声音。就连云婆婆,也憋住了呼吸,惊疑地望着花朵朵。最近王爷早出晚归,来去匆匆,王妃心怀怨恨,要找自己算姻缘?说真说假,说好说歹,都会惹来滔天大祸。
她想起那个人之前所说的话语,自己一定要这样做吗?通过这些天的相处,她看出了王妃娘娘是个善良纯真简单的女子,并不像传言中那样是个无理取闹胡作非为的怪物。
真要那样做吗?她在心底沉吟着。
“我只请云婆婆看看,我什么时候才可以走路。”花朵朵的问话,
云婆婆松了一口气,僵直的肩膀也放松了。
青儿她们相互对视,不敢劝阻,正在迟疑间,却给花朵朵都撵了出去,站在门口,听着里面簌簌细语,急得不行。“你说云婆婆会不会说出坏预言?”青儿紧张地问。有个年纪大的丫头啐了她一口,道:“若是你,难说,那云婆婆是个人精呢。”
听她意思,哪怕是不好的云婆婆也会说成好的。其实,青儿原本是担心王妃娘娘的命相能不能让她康复,听了这话,只剩下叹气的份了。
里面的声音忽然大了,夹杂着王妃娘娘的笑声。嗯嗯,是好消息,众人眉开眼笑涌了进去,向王妃娘娘贺喜。
花朵朵连连点头,道:“过了明日也不迟。”
云婆婆方才道明日有喜讯到来。花朵朵想想那自然是何大夫取了药材回来了,也分外开心,只是单凭一双手掌得来的预言,能否当真?
第二日一大早,青儿便禀告花朵朵,窗外有喜鹊喳喳叫。萧玉树今日起晚了,闻言也笑道:“喜鹊叫,喜事到,看来青儿的媒人来了?”
青儿不敢做声,花朵轻轻说昨日云婆婆看手相,说自己今日有喜讯。“那老婆子不过随口胡诌几句混饭吃,你也信?”萧玉树哈哈大笑,不当一回事,用过早饭,正整装待发,侍卫匆匆送进来一封书信。
萧玉树接过,拆看,看了看,道:“果然是喜讯,你爹爹到了月国,完成了一应公事,即将回国了。”
花朵朵心花怒放,如果云婆婆在跟前,肯定搂住狂亲了:“快,备车,我要回去看丰城!”
“好,你去,不过我有点公事,不能陪了。乖,去吧。”萧玉树在她额上亲了亲,吩咐丫头仆妇打点一切,自己匆匆离去。
花朵朵倔强地咬了咬牙,将萧老头从自己脑海中抹去,赶回花府向丰城诉说喜讯。
那时候的她们,哪里知道,萧玉树只说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