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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画春瞧见迎面而来的大夫人,急急忙忙的低下头见礼。
谢家长房夫人张氏是现工部左侍郎的嫡姐,张氏一脉向来淡漠名利。却不曾想张家行九的小公子张九林中了进士,如今十年有余便爬到了工部左侍郎的位置,直接将张氏的门楣撑了起来。
大夫人便是林巧雅口中标志的世家女子,仪态端庄姿色端正,便是在寻常人家也能看出来是个顶好的正头娘子。
“欢儿初来乍到,身无旁物。若是受了大夫人的礼,更是于理不合。”
颜予欢拿不准大夫人的意思,可这鞋子她既不能穿,又无他用,想来定是有别的意味。
“身无旁物,于理不合。”
大夫人踏进屋子,抖了抖衣衫上不曾落下的灰尘,神色淡漠。
“颜姑娘可知,这大夫是老太太差人让我去请的?”
这......
颜予欢脸上未有波动,手指却细细摸索起了自己的衣袖。
大夫人这意思,是大夫有什么问题?
她思索着该如何回答,却不曾想大夫人压根没想着听她的回复。径直走上前来瞧着那大夫肩上的药箱,露出几分诧异的神色。
“这便要走了?”
“回夫人话,小人方才替这位姑娘把脉。只是略受惊讶,身子各处并无不妥。”那医女缓声开口,侧脸看了一眼颜予欢的手臂,又斟酌了些许。
“若是要说颜姑娘手臂上的伤,只是些皮外伤。小人看着已经用上了极好的药,想来不出几日定会痊愈。”
“香琴,送周大夫出去。老太太急急忙忙差人让我请大夫,我原想着是颜姑娘初来乍到,让景哥儿带出去做了孽,伤到了身子骨躺着回来了。原不想颜姑娘身子康健,倒是我大惊小怪。”
张氏在颜予欢屋中坐下,忽的抬眉看了颜予欢一眼。
“颜姑娘,就着老太太同你母亲这情谊。我这长房的夫人,好歹也算你个长辈。来你屋中,竟是一杯清茶都没有?”
画春一惊,连忙跪了下来。
“大夫人赎罪,是奴婢疏忽。只是颜姑娘才来这院中不过两盏茶的时间,奴婢还未曾准备好备茶的器具。”
张氏瞧着画春那一张毫无血色的脸,面上更是多了几分淡笑。“原是刚搬过来,也是,我还想着这院子许久无人居住,老太太怎的来了心思。”
“大夫人前来,想必不只是为了送双鞋子吧?”
颜予欢瞧着张氏将她这院中的里里外外打量了个遍,便是画春都连带着拉踩,心下也知晓大夫人为何而来。
张氏不说话,只是冲着柳嬷嬷摆摆手,让人将那双云纹鞋子放在了桌子上。
“我母族张家,如今是朝中正二品的官员世家。你心中必然也清楚,毕竟你父亲走前刚升从二品巡抚,你自然知晓正二品的意义。”
“颜姑娘,世家之间的结交莫过于门当户对,两姓联姻,一堂缔约。你与我而言,并不是我儿最好的选择。”
颜予欢轻轻张开嘴,半晌又闭上了双唇。
她如何不知晓张氏话里行间的意思,旁人都道她哄骗着老太太,这才使的老太太动了心思将她许给谢景和。
大夫人对此不曾大动肝火,可听多了旁人的闲言蜚语,大夫人心中焉能不气?
“夫人,欢儿知晓。”
“你知晓就好,而今的婚配样样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太太记挂着你是好事,可你要心存感激,莫要让老太太难办。”
大夫人很是满意的点点头,临走前又看了一眼那桌子上的鞋子,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颜予欢。
“这鞋子上的云纹漂亮,可是鞋子大小不合适,终究是镜花水月一场空。感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这个做长辈的,也想着念着颜姑娘往后能顺顺利利的。”
画春听着大夫人这话里行间的意思,气的险些上前同大夫人仔细分辩,哪知被姑娘看了出来,悄无声息的挡在了身前。
“大夫人教训的是,欢儿记下了。”
很是满意的送走了大夫人,画春气的狠狠剁了一下脚。
“姑娘!大夫人就是瞧着姑娘好欺负!送这劳什子鞋子来讥讽姑娘!”
颜予欢瞧着画春气急败坏的模样,不由得笑出声来。
本以为画春见人就吓的行礼,还以为是个胆小的,却不曾想竟是有几分天真。
“我如今寄人篱下,怎好同执掌中馈的长房夫人作对?”
“可您同四公子分明是两情相悦,老太太才念着将你许给四公子。到了大夫人这里,话里话外都是瞧不上人。”
画春有些气极,却又是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真不知那刁蛮跋扈的林家小姐有什么好。”
颜予欢失笑,连忙打发了画春去准备茶水。这丫头念叨起来没完,说多了万一让人听去咋整。
入夜,主仆二人好不容易在偏院中安顿下来。颜予欢拒绝了画春守夜的请求,独自合上房门,透窗瞧了一眼月亮。
好不容易有了些许朦胧的睡意,耳边却听见了窗户吱呀的声音。颜予欢掖着被子,心下免不得嘀咕自己是不是忘了关窗。
身后忽然撞上来一人的胸膛,颜予欢吓的从床上差点跳了起来,喉间的尖叫声还没来得及出去,就让身后的人捂住了嘴。
熟悉的竹叶气息悄然散开,身后的人亲昵的拿鼻尖蹭了她的耳朵。颜予欢像被猫儿抓住的老鼠一般,身子颤了两下,使劲挣脱却是被那男人禁锢的更狠。
“小舅舅,你放了我吧。”
知晓男女的力气无法比拟,颜予欢当真是被谢行渊吓坏了。
“欢娘,分明是你招惹在先,何故让我放了你呢?”
谢行渊轻声说着,抽出右手挑起颜予欢的一缕青丝。
“旁人与我都避之不及,欢娘,可是你先勾引我的。”
浅淡的声音不含一丝感情,那温热的呼吸落在自己耳边,颜予欢避无可避的瑟缩了一下身子。
她恐慌至极,现下的心颤的比谁都厉害。若是小舅舅将此事捅了出去,她不仅声名尽毁,怕是更会气坏了老夫人的身子。
不知晓颜予欢悲从中来,谢行渊把玩着那缕青丝,唇边带着些许清浅的笑意。
“欢娘,你既想寻良人,不如来我房中?白日,你我仍是舅侄,晚上......”
“绝无此种可能!”
颜予欢挣扎不开,一口咬上了谢行渊禁锢她的手腕。
“小舅舅,老太太已经做主为我许了婚约!你我二人,本该桥归桥,路归路!”